“来。”
一名白衣贵公子走向人群外的马车,一只纤纤玉手从帷裳后探出。其音如水,其肤如玉,一个仙露明珠般的女子在他心中活色生香。
“失礼了。”
魏不器看着眼前欺霜赛雪的柔荑,毫不迟疑地将之握入手中,他被她拉上了车。
“你坐下吧。”
魏二公子抬眸望去,一名夭桃秾李的华年少女映入眼帘。
她有一袭清凌凌的深青色长发,尖俏脸蛋尽态极妍,一双媚如秋月的桃花眼转盼多情。他不是第一次与她对上目光,然而每回都为她美眸所惊艳。
美人儿身着一袭清微淡远的湖绿色长裙,长开但又未熟的身段撑起衣料,勾出优美流畅的曲线,娉婷袅娜,含苞欲放的她自有一股清纯媚态,冶丽清媚。
“踏——”
魏不器看了她一眼后在侧座落身,笑而不语,对她所谓“大事”不闻不问。马车在这时跑了起来,风驰电掣。
“魏不器……”
林灼月牵起林清宴的手,对远去的马车凝瞩不转,一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曈曈太阳如火色,没人注意到那名倒在血泊中的儒生动了一下手指。
马蹄声远去。
“你有何话要与我说?”
魏不器在暗香浮动的车厢中出声了。
他眼前的青发少女一脸严肃,煞有介事。
她笑语嫣然时千娇百媚,这会摆出一副婉婉有仪的神态,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我想说的是……”
凌冷蕊正色直言,她才开口又突然收声,柳眉一扬地打量着云淡风轻的他。
他的面上波澜不惊,这让她意识到东窗事发。
这人已是心如明镜。“你刚才提了我嫂子。”
魏不器见她欲言又止,主动帮她回忆先前的事。
“她没事哦。”
魔教妖女认真地道。
“你为何以她的名义骗我上车?”
她眨巴着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对他轻吐香舌。
“你与月儿打情骂俏,我吃味了嘛。”
凌冷蕊收敛肃容,转眸变回了
那个善于撒娇卖俏的少女花魁。
“凌儿姑娘……”魏不器轻叹道,“林夫人视你为挚友。”
她神容僵滞,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她的如花笑靥凋零又绽放。
“你不知道姐妹之间也有不能同享的东西吗?”
他望着似怀春少女般楚楚可怜的她。
“你命途多舛,我以为她是你唯一的知己。”
凌冷蕊的笑颜变得勉强,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俏皮道。
“你在我心中比她更重。”
他们四目相对,她不喜欢他温情脉脉的眼神,这让她读不懂他眼中的光采是对她的怜爱还是嘲讽。
“你怎么忍心害她?”
魏不器像是面对一只迷途的羔羊而柔声细语。
“你……”
凌冷蕊眼眶一缩,她脸上本就艰难的笑痕终于泯没,青色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划落,将她的桃花玉面藏在阴影之下。
他看着她,眸光依然温柔,不带一丝一毫的恶意。
半晌,一道令人心旌摇曳的清悦嗓声响起。
“我就知道瞒不过巡查官大人。”
她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魏不器笑而不答,他从未被蒙蔽,何须去发觉。
信任是危险的东西,它常与背叛相伴,所以他不相信任何人。
对于凌冷蕊这种立于仙门与魔教之间的女子,他怀疑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存在。
“我知道了……”
她低眉垂眼,梦呓似的说道。
“你我初次交锋时,你推断我与林灼月是至友,你从那时就开始试探我了对吗?”
凌儿姑娘喃喃自语。
“你真正觉察到我的异常应是在展眉阁的时候,当时林家出事的消息传来,你要去见林灼月,我提议与你同往,你刻意拒绝了我,而我也轻易答应你留下陪你嫂子……”
“我作为她的好友,怎么能在她遇险时处之泰然呢?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将虚情假意变成真心实意啊~”
“她,或许也是与我虚与委蛇。”
魏不器以温软的口吻道出诛心之言。
“她
若是真心待你,你也要让她伤心?”
“不……”她的纤瘦身子一颤,但是语气始终平静,“她不会心伤。”
凌冷蕊忽而昂首,她的玉面上展出一道明媚浅笑,唇角那抹弧度莫名显得哀艳。
“你说人死了还有心吗?”
他与她对视,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熟悉的色彩,她当初说在娘胎中吞噬了同胞姐妹时也是这个眼光,好像是亲手毁去了心爱之物,万箭攒心,可她又能在痛楚中得到扭曲的快意,这是一种疯狂的自毁欲望。
“她会死?”
魏不器眸光一凝。
“你不想她死?”
她饶有兴致地眯起了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如同角斗场上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困兽找到了反攻的机会,笑容越发灿烂。
“我知道,你猜到了吧?今日之事是我的手笔,我约你与林灼月到展眉阁会面,让锦衣帮劫走林二小姐,请君入瓮,最后,他们都会死在东城的街上。”
……
未时。
碧空如洗。
黎安府城东的某条古旧街道归于宁静。www.
“我们回家。”
林灼月将林清宴抱了起来。
魏不器离去后,她下令将锦衣帮的人一并捉拿。
不过半刻钟,一众失了主心骨的残兵败将在象征性的抵抗后缴械投降,林家人兵不血刃。
“大小姐。”一名林府客卿走到她的面前,“我看过了,锦衣帮的帮主与副帮主一伤一死,这要如何处置?”
林灼月一怔,以她对魏不器的了解,锦衣帮帮主钟过不死,只可能是他留手了。
“你叫人给他疗伤吧……”
她顿了一下后说道,转头望向地上无声无息的锦衣帮副帮主,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她听说了之前的事,对于这个想要向清宴下毒手的人,她只恨没能亲手诛杀。
“嗯?”
林灼月忽地屏息凝神,而后目露骇色,她眼见那名本该身亡命殒的儒生睁开双目,血口大张,面貌狰狞绽裂,他的七窍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漆黑如墨的魔雾,刹那间将长街淹没!
“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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