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迁又一次流下了眼泪,他不好意思的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因为抽泣而双肩纵动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李哲什么也没说,陪着他蹲在地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眼睛里同样含着眼花。
董迁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因为自己的条件不好,所以,尽量不和同学联系,就算有事儿,不得不到场,也会躲开人群,一个人溜边。
上一次同学聚会,李哲私下里给他五万块钱的时候,董迁也流了眼泪,但毕竟还有那么多同学呢,虽然激动,但还是控制了情绪。
这一次不同了,整个旷野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二个人,董迁终于尽情的哭了起来。
“李哲,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没有你和孔玲,我们家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到现在,我说的是真的。”董迁用粗糙的大手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董迁,我们这些同学呀,虽然发展的不尽相同,但从心里,彼此间从来没有当外人,和兄弟一般。现在我有这个能力,相互帮一把,就如同你给我送菜一般。这么远,我没说过谢谢吧?因为这是我们同学间的情谊。
所以,我帮你同样不用谢。
我们这个班的同学,有能力的几乎全走出,留在江南的,加在一起也就十来个,而且这十来个,除了孔玲咱三位,其它的也没有联系上,现在你有困难,我和孔玲怎么可能看着呢?
如果你要想接矿上的活,回去马上组织一伙人,不用多,十来位就可以,一年多了不敢说,让你挣上三、五十万还是有把握的,关键的是你的人品,项目交给你放心。”李哲尽量降低身份儿说道。
“好,我听你的,回去我就组织人……造纸厂别的不多,就是人多,都下岗了,如我这样的,有一大批呢。”董迁说道。
“那样最好,不过,如你这样有一技之长的最好了。矿区最缺这种技术性的工人。”
“
好,回去我就找。”
虽然只是两个人,不过,李哲还是带着李哲来到北源最大的海鲜大酒店。
可能活到现在,都没去过这么大的酒店,董迁有点拘束。
“不用这样浪费吧?我不挑食,小店就行了……”
“你就听我的……姓李,提前订了包间。”李哲对吧台说道。
“李先生是吧,牡丹厅。”吧台说道,一名引导小姐带着两个人来到包间。
虽然是县城最好的酒店,燕鲍翅上全了,还不到二千元,李哲带了两瓶国酒——办公室主任打来电话,下午有车,所以,李哲陪着董迁喝几杯。
说起来,董迁没有别的爱好,除了干活,就是累了后喝几盅。
不过,上一次同学去他家,董迁一口没喝。
一是在自己家,作为主人,不能因为喝酒而怠慢了同学;二是这些同学,都是有身份的,心里的自卑,让他无法放开。
“老董,今天就我们俩,只有兄弟,没有身份。下午有车去江南,不用你开三轮,放开量,好吗?”李哲打开一瓶子国酒,一边给他倒上,一边说道。
董迁想接过来酒瓶,不过,一看是国酒,还是没敢动。
“李哲,说一句让你笑话的话,如果不是你,我还从来没喝过这种酒呢。一瓶要好几千吧?”董迁把鼻子往酒杯前探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说道。
“贵不贵倒不重要,关键的是,我这酒呀,是战友从酒厂寄来的,保真。这里也有,但不纯。”李哲说道,两个人碰了一杯。
一瓶酒,很快就下去一多半。
两个人正聊得兴浓着呢,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的争吵声。
开始的时候,李哲没怎么注意,不过,随后听到孩子的哭叫声音,李哲正端着酒杯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
“这个小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熟呢?妈咪……不会是……”李哲怔了一下,迅速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老董,你先
坐一下,我看看外面,什么事儿这么热闹呢。”李哲绷着脸说道。
“我陪你过去。”董迁想都没想,随着李哲起身。
“好,我们一起看看去。”说着话,李哲猛的拉开门。
门一拉开,李哲瞬间脸色一寒——因为他看到,赵莺莺正抱着丫丫,被四、五个年龄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围在走廊的一头呢。
此时丫丫吓得一边叫着妈咪,一边哭着。
一看包间的门被拉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围着赵莺莺娘俩的两个年轻人转过头来,眼睛一瞪:
“看什么看?给我回房间里呆着呢,我们是松山帮的。”一个头发染成一绺绿、一绺白的年轻家伙,嚣张的用手一指,说道。
对方自报名号,松山帮的,李哲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北源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城乡人口六、七十万。因为是多矿区,而且又属于偏远地区,所以,这里的地下帮派,还是很多的,比较有名的,主要有三伙:
第一伙就是北源的县城帮;二是刚才那个年轻人报号的松山帮;还有一个叫庆云帮。
而这三伙之中,实力最强的当然是北源县城帮了,它的老大就是冯清。
冯清的北源县城帮人强马壮,最有名的就是“哼哈”二将,也就是打断周野腿、毁了冯清老婆脸的那两位。
还不止是这些,关键的是,冯清手里还有产业:
北源县城的很多楼盘,都是他开发的。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另外的两大帮派,虽然心里不服气,窥视着县城的地盘,但一直没人敢动。就算冯清进去的时候,松山和庆云两大帮,也没敢轻举妄动。
不过,冯清出来后,老婆没了,家也散了,有点心灰意冷,直接投到李哲手下,到江南去了。
他这一走,北源县城帮群龙无首,地下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松山和庆云两大帮派明的暗的,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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