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说,“你的存在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闲暇时想逗一逗哄一哄的小宠物,倘若有一天他身陷囹圄,你帮得上他么?”
池欢转过身,正对着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叶瑾华。
池欢明白她在说什么,也知道她有她高贵的底气,可池欢永远不会跟她认输,“那又如何,我是帮不到他,但程仲亭从来都把婚姻和事业分得很清楚。跟叶小姐比本事我当然自愧不如,但是比谁对程仲亭而言更重要,这点自信我也有的。”
叶瑾华听着便笑。
视线落在远处那个瘦高英俊的男人身上,“不管你是如何为自己辩解,你不能否认,在他最难的时候你毫无用处,而只有我才能帮得到他。”
池欢蹙着唇,攥紧了手。
看她脸色出现微末变化,叶瑾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即便仲亭失去了博宇集团的一切权利,他也不会太在乎?你是不是觉得,那家市值不过几十个亿的公司真的就是他野心的终点?池欢,仲亭才三十几岁,未来路还长得很。”
“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人就没有不在乎权力地位的,没在你面前提,那也只是因为跟你说了也没用,说多了更是自寻烦恼。”
叶瑾华看着池欢,眼看眼中光亮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叶瑾华脸上再次浮起优雅高贵的笑意,“你看他,终于又回到了所有目光聚集的中心,那里才是他该站的位置,是不是?”
池欢手心儿都是汗。
那些迫切的想要掩饰的自卑,在这一刻,因叶瑾华字字句句针扎似的刻骨而变得异常清晰。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自欺欺人终于到了穷途末路无处可躲的时候,女人惯会为难女人,女人也惯会去找女人的弱点。
叶瑾华自己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她在山脚下仰望过山顶,如今自己到了山顶,当然知道下面的人是什么样的心理。
她对池欢说:“阶层一直都是固化的,池欢,不要试图改变它。你应该待在你该去的地方。”www.
盛航过来的时候,池欢正苍
白着一张脸坐在休息区沙发上,不吃不喝,一缕发丝自额上掉下来,那模样颇显狼狈。
盛航看她情深状态不大好,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池欢摇摇头。
那边公司高管聚集在一起合影,有人在喊盛航,盛航放心不下池欢,几分钟之后又回来了。
“我哥挺忙的,被一群人围着抽不开身。”
盛航说,“坦白讲你今天也没必要来,还不如平时来咱们高管私底下聚会。”
“是呀。”
池欢垂着眼睛。
是不该来呀,不来就不会被人戳穿那些掩饰了好些年的自卑。
不来就不会被叶瑾华说的那些话刺痛了。
池欢这会儿好想哭。
程仲亭和他父亲在忙着应酬股东,也要接受媒体采访,池欢看着他们父子,也不知道现在是真和好了,还是做给外人看的。
可她真的希望程仲亭家庭幸福。
因为以她的能力,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和其他事情比起来是最容易实现的了。
“你去忙吧盛航。”池欢说。
“嗯。”
盛航点头,“大家挺开心的,一会儿我就喝酒了啊,我哥不怎么喝,你有事就找他。”
池欢讷讷的点头:“好。”
盛航刚走没多久,池欢手机响起。
一看见熟悉的号码,哪怕没存名字池欢也知道是陈碧笙。
她没接。
她不想接。www.
她这会儿内心万分挫败,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应付陈碧笙。
可陈碧笙一直打她电话,打到池欢终于烦躁的接起。
“囡囡,妈妈在楼上1706休息,你过来一下。”
“我不去。”
池欢正要挂,陈碧笙在那头说:“你不来,我就下来找你。”
池欢最终放弃。
陈碧笙好像有一股子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劲儿,但池欢不能,她生怕丢了程仲亭的脸。
这会儿程仲亭背对着她,在应付记者,池欢没去打扰他,转身钻进了电梯,去楼上找陈碧笙。
之前来的时候池欢就见过她了,她作为董事长夫人,明面上所有人都是很尊重她的。
池欢觉得这就是陈碧笙想
要的吧,她真的很在乎豪门恩怨斗到最后握在手里那一丁点的权利地位。
到了1706,池欢摁门铃,陈碧笙出来给她开门。
陈碧笙靠在墙上等她进去,笑着说,“囡囡今天好漂亮。”
池欢径直进去了。
她甚至都没有心情去跟陈碧笙生气,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叶瑾华那几句话,那些话都把她折磨得失去了棱角,快认清现实了。
陈碧笙手里端着红酒,在池欢进去的时候对她说,“囡囡,陪妈妈喝一杯。”
池欢说:“我不喝酒。”
陈碧笙眯了眯眼睛,叹气道,“妈妈这就伤心了,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在外面谈业务都喝不少酒。怎么跟妈妈就不能喝了?”
池欢这才说她:“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认你,就不要再纠缠了好不好?陈女士,程太太,董事长夫人?随便哪个身份都好,但你不是我妈妈!”
池欢说完这些话,陈碧笙却并不生气,只挑着眉问她:“说完了吗?”
池欢将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索性坐下来,“不是要喝酒吗?”
她看见茶几上一瓶还剩了大半的威士忌,用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也好,喝醉了就不会心情不好了!”
仰头猛喝了一大口,喝着喝着,眼角就有了泪。
陈碧笙在她身侧坐下,宛如慈母关怀自己的女儿,“囡囡怎么心情不好?程仲亭欺负你了?”
池欢摇头,“仲亭不会欺负我。”
又喝了一大口,“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我想一直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突如其来的脆弱和不确定,让池欢思绪陷入浓浓迷雾中,她太喜欢他了,太喜欢了……
她开始有些醉了。
陈碧笙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不愿意搭理陈碧笙,端着酒杯不时喝一口,自顾自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视线里逐渐模糊的那个人听的。
陈碧笙离开的时候,把池欢的手机扔进了马桶。
她握着门把手,看着床上的小小人儿:“是你不听妈妈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