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言,你应该庆幸,”萧景逸声音低沉,“孤并不想惹她生气,你......也算知趣。”
他目色沉沉,丝毫都不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放在眼中,他只是不喜欢小宫女如此关注他罢了。
何况,这人也算是周涵针对他的最终原因,直接导致了小宫女身中一箭的缘由。
想到这里,他看着温如言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温如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体上的疼痛深入骨髓,但他敏锐的从萧景逸放松下来的神情中感受到苏姑娘应该并无大碍。
“陛下明察秋毫,草⺠惶恐。”
温如言像个血人,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恭顺。
萧景逸倒是多看高了他几分。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厌恶了。
小宫女眼光不错,这个看起来纨绔的⻘年,十足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清流。
倒是衬得他残暴嗜血,不像个好人。
他直接起身,有些嫌弃的冲着旁边的狱卒说:“让苏大人亲自来接人。”
末来眼神落在温如言身上:“你的身世,也可以告诉他。”
“孤从来都不怕有人挑战权威,只怕送死的人不够多。”
温如言完全不敢相信萧景逸竟然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他猛的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却⻅萧景逸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他忍不住惊讶道:“陛下真的......愿意放过我?”
“......是暂时,”萧景逸不对着苏晚的时候神情都是有些冷漠的,“若有下次,整个苏府都得陪葬。”
温如言脸色更白了。
他丝毫都不怀疑萧景逸说这话的真实性。
并且隐约觉得......若不是苏姑娘,恐怕他真的会那么干。
看来......圣上是真的对苏姑娘一往情深,他自作多情的以为苏姑娘在宫中的生活危机重重又枯燥无比,实际上,苏姑娘恐怕早就被圣上捧在手心。
如果连圣上也无法给予苏姑娘幸福,恐怕没有人能够给。
他和圣上的差距如同天地,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宫外的生活一定就比宫中好?
温如言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因为过于诧异,即便听⻅萧景逸最后那句
暗含杀意的话都没能压下去丝毫惊讶的情绪。
同样惊讶和不解的,还有在牢房对面从头听到尾的周涵。
他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萧景逸不过命人抽了温如言三十鞭便想放人离开,这比要了他命还要令他难受和费解。
“萧景逸!你疯了?!他可是先帝和朝珠公主的儿子!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
萧景逸眼神落在他身上,那种带着厌恶和恶心的眼神让周涵目眦欲裂。
“杀了他?”萧景逸声音极轻,目光里除了厌恶还有一丝嘲弄,让周涵有种被看穿一切的心虚感,“那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吗?”
周涵脸色一白,只剩下左眼的脸上全是赃污。
“你这个暴君!昏君!休要说这些话来凭空污蔑我!”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就像是因为这样说才会让他很有道理似的。
萧景逸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含着震惊和不解的温如言,挑唇一笑:“温如言应该还不知道吧?”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缓缓开口道:“你不过是朝珠公主的一个⻢夫,却因为觊觎公主的美貌被公主扫地出⻔。”
“前朝早就覆灭多年,孤的父王仁慈,并未赶尽杀绝前朝王室,怎么在你的口中,孤的父王倒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成王败寇,你若是真的杀了孤孤还高看你几分,到头来也不过是恨上了先帝和朝珠公主之间的感情,像要让他们的儿子成为你报复的工具而已。”
他语气淡淡,却把周涵藏在心中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温如言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一直觉得周涵的话半真半假,但却不知道其中竟然有这么一段往事。
也正如圣上所说,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对于周涵来说都可以。
死了,他高兴。
不死,他也会成为周涵的傀儡。
想到此处,他看着周涵的眼神平静中透着一股厌恶。
但因为本身的涵养,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只是看着有些清高桀骜,就像周涵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那类人。
周涵本就恼羞成怒,在看⻅温如言这样的眼神时瞬间便破防
了。
“温如言!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这个杂种!跟你的母亲一样高高在上,永远都看不起我!”
“结果还是忍不住投入了皇帝的怀里!”
“哈哈哈!什么清高,什么矜持,其实就是一个s货!”
“我不就是地位不如他吗?那个虚伪的女人也不过就是嫌贫爱富!看不起我!”
“若我是皇帝,她早就是我的女人!”
说实话,若不是周涵真的自曝,温如言都无法确信眼前这个看似儒雅的中年男人既然如此丧心病狂。
先帝驾崩时年纪不到六十,朝珠公主比先帝小上十五岁,却在生下温如言后难产而死,如果周涵与朝珠公主年岁将近,按照时间来算,他现在也定然有五十岁了。
五十岁有这么硬朗的,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但也因为身体好,导致周涵就连死亡也比别人缓慢。
他这番话也确实做实了自己那些阴暗到⻅不了人的想法。
温如言除开之前的诧异之外,竟然也没有觉得太过震惊。
萧景逸留着周涵便是想要让他生不如死。
没有什么比别人活着他却死了,更能让人崩溃。
他挥挥手,吩咐道:“好好盯着,别让他死了,孤还没玩够。”
听⻅这话,被老鼠啃噬眼眶的恐惧感又铺天盖地的向着他袭去。
“你想什么?”
“说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折磨我?!”
“萧景逸!你这个万⺠唾弃的暴君!竟然不敢杀我!”
萧景逸充耳不闻,高大的身躯在周涵眼中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也没能够给他一个眼神。
他更加绝望了。
“温如言,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如此卑躬屈膝!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m.
周涵心中恐惧和爱恨交织着,只能冲着温如言释放恶意。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压低一点他内心的恐惧和不甘、厌恶和后悔。
但什么都晚了。
没有另一个为他求情的苏晚,他本人也并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即便是正人君子般的温如言也不会。于是他自动忽略了周涵的话,最主要是他也坚持不住了。
那三十鞭极重,几乎在周涵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温如言便再也忍不住,直接偏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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