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颂华跟谢家上下的人基本上不大熟,对这个堂姐也不了解。
从原主的记忆看,这个堂姐对她也没甚特别关照。
真正打交道只有前几日在花榭里听到的那么几句话。
不过,谢颂华就算是对古代的这些大户人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再不了解,却也能看得出来,谢琼华和二房不大对付。
谢长清身为长子,却一无所长,无半点儿官职在身不说,甚至可以说是碌碌无为,如今仅在家中教导子侄为业。
谢家老太爷曾任帝师,也曾为内阁学士。
长子这般平庸也实在出人意料。
如今谢老夫人尚在,兄弟三人自然不会分家。
有二老爷谢云苍在这里做对比,越发显得长房寥落,是以,长房的人心里有些不平之气,似乎也是应有之义。
但其他人倒还好,只谢琼华似乎尤为不忿。
谢颂华一时没有摸准她这话的套路,出于礼貌还是笑着应答,“住在梦坡居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哪里有长住的道理。”
谢琼华便笑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前我没有去过你的宴春台也不知道你身边的情况,那次去看了一下,才发现四妹妹院子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竟是一句话翻出了齐氏对谢颂华的冷待,桌上正在吃喝的人不由都停下了筷子。
谢琼华好似没有看到旁人的脸色,仍旧自顾自地同谢颂华说话,“这同是府里的姑娘,你这样的节俭,我倒是看不过去了,所以想着我手里虽然也不宽泛,但人手还够,等四妹妹回了宴春台,我便送个丫鬟给四妹妹使吧!
另外缺了什么东西也只管问我开口,就算我这个做姐姐的贺你乔迁之喜。”
她话说得好听,只是说完之后,那一双漂亮的凤眼却有意无意地从齐氏的脸上扫过,这哪里是要送人送东西给谢颂华,这是在打齐氏的脸。www.
齐氏当即便冷冷地笑了,“到还是大姐儿关心我们颂华,颂化虽然之前一直不习惯我们府里的生活,不肯叫人服侍,可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还是要跟府里的其他姐妹一样。
你们姐妹屋子里使唤的人是有定例的,三丫头五丫头还嫌人手不够使呢!哪里有的多?四丫头这里就不用大姑娘操心了,毕竟你如今也有正经事儿在身上。”
这话里头的机锋太多,谢颂华听得
一头雾水,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谢琼华这是借着她的事儿落齐氏的面子呢!
不过这种事情她是傻了才会去参与,横竖是对她有利的事儿,她只要好好装鹌鹑就好了。
果然,齐氏像是要证明她对谢颂华一视同仁似的,吃完饭就跟老夫人商量起给谢颂华屋子里配人的事儿来。www.
老夫人正在逗弄安哥儿,脸上笑呵呵的,“你是当家的主母,又是四丫头的亲娘,这事儿自然你来做主就好。”
过了明路的事儿,落实下来就很快了。
谢颂华前脚才搬到宴春台,后脚梁妈妈就带着人搬东西过来,一并也送来了几个使唤的人。
也幸好有兰姑姑在,帮着指挥人手,一天功夫,就把东西都安顿了下去,还在院子的东北角设了个香案,按照之前那灵师吩咐的,设了一个小香案,圆满四十九天的法事。
这来来往往的人一多,原本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立时就有了几分生机。
谢家的定例,姑娘们跟前是一个乳嬷嬷,两个一等的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还有几个小丫鬟并两个洒扫的婆子。
乳嬷嬷谢颂华没有,兰姑姑顶了这个缺。
齐氏安排的两个一等的大丫鬟一个白芍一个丁香,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二等的一个碧桃,一个翠柳。
三等的都是刚刚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言谈间都有些怯懦的样子。
原主孤零零一个人来的谢府,跟前就没有一个可靠的人。
纵然理论上齐氏是谢颂华的亲娘,可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之后,谢颂华自然不敢全然的信任。
就是一个兰姑姑,到底也是谢云苍的人,且两个人相交尚短,最多不过是利益之交。
唉,谢颂华瞅着自己的纸上的列出来的东西,如今自己手里握有的东西寥寥,要想在谢家立足,实在还路漫漫兮。
“你识字?”
玉如琢的声音再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谢颂华翻开自己早前记录的一张纸,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并不能时时出现在指环里是不是?”
她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谢颂华并非第一日拿炭笔记录东西,可玉如琢今天才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是一个破绽了。
且日前相处,她明显感觉得到这个人性格虽冷,言谈中却并非一个傲慢无礼之人,可好几次,他都是忽然就没有了声息
,指环也像是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死物。
听她这么问,玉如琢犹豫了一下,才终于回答,“在指环里。”
“那……”
“只是看不到听不到,感知微弱。”
也就是说,他的灵魂被困在了指环内部。
“那有什么规律吗?”
他倒是一点儿没有隐瞒,“我还在找。”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谢颂华想了想,刚要问他关于京城里这些人家的一些习俗,就听到他说了一句,“有人来了。”
话音才落,果然就听到了脚步声,“姑娘跟前怎么没人伺候?”
却是白芍端着茶进来了。
她含着笑走过来,目光状似无意地自案上的宣纸上撇过,一边就把茶给谢颂华放下了,“方才似乎听到姑娘在说话?可是有什么吩咐?”
谢颂华顿时便不大喜欢这个丫头,实在是打探得太明显了一些。
“自小养成的习惯,喜欢自言自语。”谢颂华说着,不等她开口便又吩咐道,“我平日里在西次间里呆着的时候,身边不喜欢人伺候,你把这条规矩传下去,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白芍闻言便连忙给谢颂华道歉,随即又道:“姑娘如今不比以往,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跟前若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是要叫人笑话的,回头叫主母知道了,不说是姑娘不习惯,倒说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偷懒儿了。”
脸上带着笑,垂手立在旁边却是一步都没挪。
谢颂华立刻就皱起了眉,“怎么?我自己的屋子里,我还不能立个规矩?”
谁知白芍却一点儿没有惧色,脸上仍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太太既然将奴婢送来伺候姑娘,奴婢便有劝诫姑娘的责任,若是不合规矩,回头出去,是要闹笑话的。”
“笑话?!我还不知道哪个姑娘跟前一定要有个人监视!”
白芍仍旧笑吟吟,“若是姑娘觉得奴婢伺候得不好,那便去回了太太,只不管换谁来,规矩,就是规矩!”
她一脸坦荡,似乎当真是为了谢颂华好似的。
而谢颂华也毫不怀疑,如果她真的去说,齐氏还真能换汤不换药地给她换一个。
“那行,那我去眯一会儿总行吧!”
“那我伺候姑娘休息。”
竟是要寸步不离的意思。
谢颂华被气了个仰倒,到了床上放下了床帐便立刻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她说得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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