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一见,连忙就要叫外头的人先停下来,却被谢颂华给拦住了,取了银针先给自己扎了两针,“登州的事情,耽误不得,赶到驿站要紧。”
翠柳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便不敢再叫外头人,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叫她舒服点儿。
见她紧张的样子,谢颂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能忍得住。这一忍,就一直忍到了马车停下来。
亮了文书,驿站哪里敢怠慢,立刻就将人迎了进去,而且直接迎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翠柳先下了马车,然后连忙伸手过来扶谢颂华下来。
谢颂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那头驿站的驿丞正在跟百越说明情况,“大人见谅,今日来往的人多,就只剩了这么一个院子了,最里头那两间是上房,其他的,只怕只能挤一挤了。”
翠柳连忙问道:“哪一间屋子给我们姑娘?”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百越讶异道:“这是怎么了?”
谢颂华白着一张脸,轻轻摆手,“没事儿,只是有些晕车罢了。”
见她那般柔柔弱弱的样子,百越撇了撇嘴,“真娇气,坐个马车都能晕车。”
这话显然不大客气,就算他们心里不认同谢颂华这个王妃,可不管怎么说,她头上还有个县主的名头。
翠柳是个而内敛的性子,更不大会吵架,闻言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谢颂华却不大在意,轻轻地扯了一下翠柳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计较。m.
“你住那间吧!”
一道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谢颂华转脸便看到萧钰才外头走了进来,他似乎一来就不见了人影,看样子是去视察驿站环境去了。
当他的视线落在谢颂华的脸上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我们姑娘有些晕车。”翠柳见他来,连忙如实以答。
“那还不赶紧扶进去?”萧钰闻言便快步走了过来,随即吩咐驿丞,“让人送热水过来,还有晚饭弄清淡些的口味,屋子里都通过风了?”
驿丞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萧钰,只是他在这里多年,南来北往的官员看到了,单是看萧钰的气度,就知道地位不凡,当即立刻应声下去了。
百越有些懵,不由自主
地走到萧钰的旁边,“王爷,那……那可是最好的一间屋子!”
萧钰看也没有看他,径自往谢颂华跟前走了过去,“带了药么?”
实际上谢颂华这会儿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可出于礼貌,正要回答,胃里忽然一阵翻涌,再想撇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直接便呕吐了起来。
百越立刻就要将自家王爷拦住,可哪里还来得及,两个人离得又不算远,呕吐出来的秽-物,不可避免地就溅到了萧钰的衣摆上。
“你好大的胆子!”
百越脸色都变了,别人不知道,他常年跟着王爷在一起,如何不知道王爷有洁癖,每日都要沐浴两次。
里里外外更是一丝不苟,这谢颂华真是活腻味了。
“别说话了,快去躺着!”
可与他同时出声的还有他眼里见不得脏东西的王爷,却见自家王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色清冷且平常。
谢颂华实在难受得紧,也来不及说抱歉了,只好摆了摆手,便由翠柳扶了进去。
虽然方才那驿丞说得好听,可是这屋子,哪里算得上房了?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及两把椅子,还有一个脸盆架一个床头柜,另外便是床尾的屏风隔了一个小间,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的也能叫做上房?
她看了看那床,正犹豫着要不要让驿丞换一床被子,谢颂华知道她的性子,轻声道:“出门在外,如何能比得上家里?就这样吧!”
翠柳便作罢了,只替她将日用品整理了出来。
谢颂华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却还觉得自己仍旧身处马车上似的,感觉脑袋上上下下地颠着,晃得厉害。
稍微缓了口气,就看到翠柳正在挪桌子。
“你做什么?”
“这里只有一张床,奴婢晚上在这里打地铺。”
谢颂华连忙道:“不必,接下来咱们都在路上,还不知道我会不会晕车,你且好好休息,不然白天谁照顾我?”
不等她拒绝便道:“让小青也好好休息,这里有锦衣卫呢!”
翠柳只思索了一会儿,便从善如流应下,又拿了桌上的熏条,将屋子里里外外熏了一遍,避免有蚊虫。
晚饭果然送来的都是比较清淡的东西,但是谢颂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喝了点儿稀饭,随意梳洗了一
下就躺下了。
她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所以也没有注意,这院子里只有两间屋子,翠柳出去了之后,这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了她和隔壁的萧钰。
锦衣卫和小青翠柳都去了外面的大院子,和别的人住在一起。
实在是晕车晕的厉害,谢颂华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及不踏实。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一会儿好像人还在马车上颠着,一会儿似乎又听到前头驿站的车马声。
一会儿又觉得似乎这屋子不大干净,总觉得身上有些发痒。
还是得赶紧睡着,她跟自己说,明日一大早还要起来赶路。
越是这样想,睡意反倒消退了些。
等她脑袋清醒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窗户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谢颂华感觉自己饿得厉害,隐约记得翠柳走的时候,好像跟她说在桌上放了吃的。
正要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
脑袋里一个激灵,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她并非没有晕过车,这可不是晕车后的症状,她眼下手软脚软,好像根本完全不是自己的,这分明是……
中了软筋散!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彻底清醒过来了,挣扎着就要下床,可这药分量下得极重,她竟提不起半点儿力气,、。
拼命往床边挪,后背都急出了一层细汗,才勉强挪动了几分,然后便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了下来。
锦衣卫就在外头,不过几步之遥,可她知道,自己爬不过去。
极力睁眼四处打量,昏暗的光线下,谢颂华发现床边的高几上有个瓷杯,她只要将那瓷杯摇下来,外头的人肯定就发现问题了。
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想要伸手,胳膊却一直抖得厉害,根本抬不起来。
“救……”
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是哑的,发出来的是气声。
“救命……”
她极力晃了晃脑袋,脖子也僵得厉害,好厉害的毒!
谢颂华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了两分,然后奋力用脑袋去撞那高几。
谁知好不容易撞上去了,那茶杯却没有掉下来,实在是力气太小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个细微的动静,极力转过脸,就看到一道冷光闪过。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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