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崩山摧’是真的,只不过,‘壮士’真的死了吗?”
方锐收拾心情,看向下方。
铁浮屠大军并没有全军覆没,仍有残余,只不过,剩下的连十之一二都没有,还大多身受重伤。
这也正常。
毕竟,方锐这两天,收服了这么多地甲蚣,也只是营造了一段距离的多米诺骨牌而已,并非整个峡谷。
——纵然大旱,也没有那般全面山崩的环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即使有那般的外部条件,所需工程量也实在太大了,如果他真有在一两日间改天换地的本事,还需要什么因势利导?直接A上去不香么!
崖谷下方。
铁浮屠大军残众,或是缺胳膊断腿地在挣扎;或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大口喘息着;或是被吓傻了般,呆呆坐着,瞪大双目如死鱼眼珠子……
在这般环境中,哀嚎声、哭泣声、痛吟声……交织成一片。
宛若人间炼狱。
方锐看到这一切,却是神色淡漠,表情没有半分变化:“我不杀你们,你们就要杀我家人;我不阻你们,伱们就要如屠了长淮县一般,屠了云山城。”
“所以,当然是你们死,我与我的家人们活了!”
他仰望天空,眸光一闪:“若真有什么怨气血煞,万般罪孽尽加吾身,何惧哉?!”
从那些残众身上扫视而过,却没有找到那道身穿血红色铠甲的显眼身影。
‘铁浮屠,真的死了么?!’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被方锐自我否决:‘不可能!我也不相信,传闻中的铁浮屠,这么容易就死了。应该是埋在什么地方,暂时还没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有手刃仇敌的机会。当然,在这之前,该突破上三品了!”
他喃喃着,淡漠转身离去:“以往突破,速度都是很快,这次从中三品到上三品,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希望不要太久吧!”
在方锐离去后不久,有几只地甲蚣冒出,毁去了这处山洞。
——这里的地形结构,是在山崩中都足够安全,但隐蔽性也就一般,突破的话,自然是要选一处更隐蔽的地点。
……
夜。
常山县衙。
扑簌簌!
先后数波信鹰飞来。
“军师,大喜!大喜!”幕僚拿着情报推门进来。
不多时后。
赏钱发放下去,上下欢喜,满县衙同庆。
甄佚却是皱着眉头,来到了窗前:“这么一来,义军是声威大震,可……”
他摇摇头,眉宇间满是疑惑,就好似看到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抛开了剧本,一通临场发挥,开始乱演。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意外了?!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www.
甄佚伫立凝眉,思虑良久,却百思不得其解,被夜间的冷风一吹,才激灵灵回过神来。
“我想那么多做什么?!”他自嘲地笑笑。
‘这般的大清理,又不是第一次了。无论如何,一切都会按照那个庞然大物的意志演变下去,些许意外又算得了什么?根本于事无补,什么也改变不了。’
‘再者,在这盘棋局中,我也不过是一个配角,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甄佚暗忖着,看向窗外。
这云州的夜,无星无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
云山城,县衙。
“让各位久等了!”
李玄通大步而入,精神奕奕,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反而周身气势如芒,给人以刺目的感觉。
显然是:突破之后,一时无法完美控制自身气息。
看到这一幕,堂中等候的各路太平军军头,齐齐心头一凛,此时,或真心、或忌惮、或恐惧地齐声恭贺道:“恭喜大将军伤势痊愈,更进一步,破入上三品!”
“报!”
就在这时,忽有传令兵来报:“今日黄昏,铁浮屠大军路过鹰嘴峡,遭遇山崩……”
这消息落下,堂内足足安静了数个呼吸后,就又是一片恭贺声响起。
“铁浮屠多行不义,自有天罚,可见将军天佑!”
“双喜临门,为大将军贺!”
“为大将军贺!”
……
“好了!”
李玄通却是一摆手:“今日,双喜临门,当有人头佐酒!来人,将周双鱼、金完、风波恶……这些通虞叛逆,通通推出去砍了!”
……
‘铁浮屠大军被山崩掩埋’这般太平军天命所归的消息,在太平
军极力宣扬下,还未入夜就已是满城皆知,甚至衍变出多个版本,皆是传得有声有色。
“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铁浮屠那个吃人魔头,来咱们云山城祸祸了!”有人欢呼。
“是啊,听说那个铁浮屠在长淮县纵兵屠城,烧杀抢掠,还挖小儿心肝吃,一顿要吃三大桶……”语气中满是惧怕。
“这就是报应!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山崩惩罚这人哩!”
“什么天灾,不是说是义军干的吗?义军都宣布对此事负责了。”有人反驳道。
“你这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吹牛也不是那么吹的,山崩那是人能制造出来的么?”
“怎么不能,听说义军出动了八百中品高手,开凿山脉……”这人言之凿凿。
“争个什么哩?管它是天罚,还是义军干的,这都是大好事啊!铁浮屠大军没了,咱们云山城也就安全了!”顶点小说
“可不是?总算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
城中。
姜堰、陈管事在听到这消息后,‘鹰嘴峡’、‘山崩’、‘地图’,这种种线索下意识联系起来,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方锐。
明明这般念头匪夷所思,荒诞无比,可就是忍不住。
直到——
之后城中有消息传说,义军宣布对此事负责,他们才彻底甩去那般‘荒诞’的念头。
……
“娘,兄长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两天了哩!”方灵无精打采道。
“是啊,我也好想阿锐哥!”囡囡趴在三娘子怀里,同样有些怏怏的。
“快了!快了!”
方薛氏这般说着,和三娘子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满满的担忧。
……
鹰嘴峡,一处隐秘山洞。
“去,都去洞口附近潜伏起来,守着这里,不要让其他东西进来。”
“嘶嘶!”
五十来只地甲蚣嘶嘶颤鸣着,纷纷出去了。
是的,只剩下五十多只地甲蚣了!
山崩后,有十多只地甲蚣一时收不回来,方锐也没等。再之后,他一路寻到这里,路上跟过来的就剩下这些了。
——倒不是叛逃了,而是这群混蛋玩意儿,明明能在地面上走,却总忍不住钻地,只要方锐速度一快,走着走着就会成串地走失。
“算了,不想这群混蛋玩意儿!”
方锐无奈摇摇头,闭目,查看面板。
【劫运点:9199】
“比想象中的稍少些,或许,还有反馈的未入账?罢了,已经足够突破了……开始吧!”
方锐心中一动,意识沉寂面板,在《养身功》后的‘+’上一点。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清凉气流出现,如洪水般倒灌而来,进入身体。
于内。
脑海无数感悟生灭,如烟花般炸开。
于外。
磅礴的清凉气流化作薪柴,内炼脏腑,方锐胸膛中心脏‘咚咚咚’有力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最终,整个山洞都清晰可闻。
三品境界,是为炼脏!
在这个过程中,化劲如雪崩般消散……不,更准确的说,是升华成另一种更高级的超凡能量。
这种超凡能量,甚至连肉身都无法承受,需要另一种特殊的方式承载。
‘借假修真,在体内形成一副介于虚实之间的能量网络,如此思路……妙哉!和我前世听闻的修真理念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那股奇异的磅礴清凉气流牵引下,九品磨皮、八品易筋、七品锻骨、六品开窍、五品洗髓、四品换血,再到如今三品炼脏,由外自内,这般淬炼过一遍的躯体基础上,一副介于‘虚与实’、‘有与无’、‘真与假’之间的能量网络开始形成。
如果说,四品的本质是:超凡因子融入了血液;那么,三品炼脏,随着这副超凡能量网络的生成,已经在事实上变得‘非人’!
……
不同于以往,整个突破过程,也不过百来个呼吸,这一次,足足盏茶功夫,身体由内而外的升华才堪堪完成。
“成了!”
方锐蓦然睁开眼睛,看向面板。
【姓名:方锐】
【劫运:4199】
【功法:养身功(出神入化)】
【境界:三品(炼脏)】
【技能:方氏医术(大成)(+)、驯兽术(小成)(+)、风水术(小成)(+)、夺命刀法(圆满)、疾踪步(圆满)、易容术(小成)、掷燕十三手(大成)(+)、薛家枪(未入门)
(+)、劈山刀法(未入门)(+)】
【神通:长生不老(灰色)】
……
“花费了五千劫运点。三品炼脏,是‘出神入化’级别的《养身功》吗?”
方锐喃喃着,心中泛起明悟:‘神乎其技,其中虽带有一个‘神’字,可更多是技巧层面的精妙由心;而出神入化,则是在《养身功》的根源理念上,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上三品之境,终于是成了!”
他叹息着,心绪复杂,关闭了面板。
“突破之后,最大的变化么?”
方锐深吸口气,猛地张口一吐,一道白光从口中飞出。
轰!
在一道巨响声中,七八尺开外,山洞崖壁上无数细小的碎石滚落。
“这已经不是中品时的‘劲力’了,真要形容,这股由‘虚假的劲’升华而来的超凡能量,可以称为‘真气’!”
“真气,可以看成劲力的极尽升华版,可离体外放一丈。”
方锐开始试验真气的种种妙用。
对肉身加持的效果,在能量网络启动,真气流通之时,对身体的综合属性加持,超过了四品恐怖的五成!
“我以前还在奇怪,身体有极限,到了上三品,是如何再一次让身体综合属性飙升,没想到,答案竟是变得‘非人’。”
方锐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试探。
他发现:除了以上的作用外,真气在治疗伤势、压制毒性等方面,都有相当不错的效果,简直就是万能灵药。
“还有就是,我的先天体虚,到了此时,也已经彻底弥补了,因为是劫运点完美提升的关系,体魄强壮更胜其它三品,真气强度在同境界中亦是佼佼者!”
“加上圆满《夺命刀法》、圆满《疾踪步》、大成《掷燕十三手》,攻击、身法、暗器,一应皆全,我的战力,在三品中,也当是最巅峰的那一小撮。”
可以说:到了三品炼脏境,方锐过往的所有积累,才真正算是一朝爆发。
“不过,也不能大意!我可以在武技上开挂,这般的三品敌人手中多半也有灵符,这个差距,其实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了。”
当然,这是同为上三品的情况下,三品之下的对手,对方用啥,在方锐眼中都是菜鸡。
“除了我自己外,似乎还未听说过另一个三品,包括李玄通、铁浮屠,听说都只是四品罢了。”
——这也是他一直在小地方,没有去过府城、州城的缘故。
“身负伟力,自当快意恩仇!”
“是时候去和铁浮屠做一个了结了,随后,就该返回云山城了。娘、三姐姐、灵儿、囡囡她们,该等急了!”
方锐眸光一闪,提刀大步走出山洞。
“嘶嘶!”
山洞外,五十多只地甲蚣从地下钻出,低着脑袋围过来,将方锐簇拥在中心,如同朝见王。顶点小说
“很好,记住了,这次不急着赶路,都给我跟上,咱们去……杀人!”
……
鹰嘴峡外一处山涧,铁浮屠残军在此扎营。
夜风呼啸,吹动破裂的旌旗烈烈作响,空气中飘荡着受伤士卒的呻吟声、哀嚎声,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片哀戚的氛围中。
一团团篝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面孔,或虚弱惨白、或痛苦扭曲、或呆滞无神……
营地外,甚至都无人巡逻。
——傍晚的山崩,固然淹没了大军,可也堵住了峡谷,另一边大规模军队过不来,也不怕遭遇太平军袭击。
后营一处营帐。
“将军,这是煮好的马汤,您喝些吧!”一个亲兵双手捧着碗,在外跪地劝道。
“拿走!”
“将……”
“滚!”
这位亲兵无奈叹息一声,只好站起身,正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
哗!
营帐突然拉开,铁浮屠大步从中冲出,铜铃大的虎目盯向某一处,神色狰狞,怒吼道:“夜袭!夜袭!来人备战!”
那亲兵转身望去。
只见:
风中急促摇曳的篝火映照中,一道蒙面人影骑在一条三丈长之巨的地甲蚣背上,身后跟随着五十来条杀气腾腾的地甲蚣,神挡杀神,趟出一条血路而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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