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在修行之时,深沉入定,九转元功缓缓运转之下,牵引周天精气,形成一个人形灵气旋涡,呼吸吐纳,聚拢周身,情形骇人。
顾倾城纵然身为天河剑派的三代弟子,自己父亲更是如今的天河掌教,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像李牧这般吞吐天地灵气的情形,却还是没见过几次。
“只有我爷爷修行时,才有如此异象,便是我父亲都没有这般动静。”
顾倾城看着李牧被灵气环绕,周天精气钻入他周身毛孔,如同旋涡般鲸吞狂饮,将无穷量的灵气吸入体内,禁不住小嘴张开,一脸惊容:“到底是什么功法,竟能牵引周天星力,聚拢虚空精气。”
她在天河剑派见识过不少天资纵横之辈,自身父母也都是天上地下数得着的高人,但还是被李牧此时修炼的情形所惊,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李大哥说他修行不过一年,便有如此修为。似他这般吞天吐地的功法,一天就足以抵得上寻常修士修行一年的灵气,真要是一直这般修行的话,什么绝世天才,什么天之骄子,在他面前,都得黯然失色!”
顾倾城思绪万千,好半天方才收拢念头,开始在灵气浪潮中缓缓修行。
到了晚上,胡芸娘也悄然来到屋内,找了个地方,开始蹭灵气。
便是院内的仆人,也不肯错过这等机缘,全力运转武功心法,在院内灵气的浇灌下,努力提升自己。
如此忽忽十日已过,李牧从入定中缓缓醒来,只见顾倾城和胡芸娘还在入定之中,当下起身出门,关门后,在房间里扔下十多个傀儡,看护他们。
又拿出几张符文贴在了门窗处,这才缓步出门,来到大街之上。
如今的清河县城,虽然县令被蛇妖吞了,但乡绅治理地方,此乃千古习俗,没了县令,地方上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变化。
虽然没能变得更好,起码不会变得更坏。
刘刚丹听从李牧的吩咐,手捧龙珠,策马奔腾,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行走清河县城,每一条街道都走了一遍,将疫气、瘴气、毒气全都吸入毒龙珠内,短短几日时间,清河县内的瘟疫消减了大半,几乎再也没有人因为瘟疫而死掉。
另一方面,张世宏和孙洪烈联手治理地方,以工代赈,抽一部分灾民为富人耕田翻地,烧砖砌墙,大多数灾民则兴修水利,垒厕所,盖房子,挖河植树,开采矿藏,只需随便给点吃的就行。
将卫生条件搞好了,生病人便大大的减少,只要有口吃的,就能吊命,短短十来天的时间,整个清河县城景象大变,往日饿殍遍野,处处路倒的情形已不再有,一些人虽然面带菜色,但好歹饿不死了。
闹事的全都被抓了起来,轻则劳役,重则砍头,该阉的阉,该斩的斩,该打的打,严刑峻法之下,灾民顿时变成了顺民,昔日乱哄哄的气象为之一清。
便是清河县城内,往日脏兮兮的街道,此时也变得清爽起来,每条街上都修建了公厕,让城内擅长绘画之人,在公厕上画上男女头像,以区分男厕女厕。
街道上还摆放了竹条编制的垃圾篓,路上行人若有垃圾,须得扔到篓子里,街头上有体格好的灾民充当临时兵丁,手持长棍,发现有乱扔垃圾者,直接就是一棍子。
若胆敢
反抗,便抓进衙门,罚款十文。
若是抓到随地大小便者,罚款二十文,没钱就要服劳役,干够三天重活,再放你离开。
种种政策实行之后,一开始城中富绅还觉得很不适应,家中奴仆也多有不遵之人,搞的他们很没面子。
但实施了几天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真香。
街道也干净了,空气也好闻了,整个县城焕然一新,就连灾民也不整天哭爹喊娘了,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足以令他们老实下来。
修桥补路,这些人出力,财主们只需要提供点吃食就行,还能树碑立传,以表功德。
土财主们也有精神需求。
考取功名无望,但能在地方上留下点乐善好施修桥补路的美名,还不怎么花钱,他们自然乐意。
灾民得了食物,财主得了美名。
这番举动,堪称双赢。
李牧在城内走了一段路,忽听到前方锣鼓喧天,大吹大擂,心中一动:“这是朝廷命官来了!”
转过街角,就看到前方大街上,一队人马排列左右,前方鸣锣开道,后面衙皂举牌,一辆马车在一群官兵的护卫之下,驶过街道,直奔衙门。
李牧念头转动:“看这敲锣响动,响了十一下,起码也得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了,难道是云州知府来了?县令和廉访使同时妖蛇吞吃,云州知府也有连带之责,前来查探,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了想,迈步前行,一步迈出,便已经到了县衙之内。
这清河县的县衙,自从被蛇妖撞坏府门之后,张世宏急忙命人重新修葺了一番,倒也不耽误办公。
此时张世宏与孙洪烈正在开会,商议清河县农植一事,如今灾民渐稳,正是耕种时节,两人喊来城内富商、士绅,商讨暂借种子一事。
同时借粮食给灾民,先度灾年,来年再还。
清河县受灾不大,真正受灾的乃是附近宝明县的百姓,但现在宝明县的县令早就为了躲避疫情,带着一家老小,逃跑了。
县城的富绅财主,也是死的死,跑的跑,只有穷苦百姓无依无靠,一部分逃到别处,一部分逃到了清河县。
这些清河县的灾民百姓,士绅财主们,倒是乐意借粮给他们,反正是一个县城的,日后催粮收地,都没什么麻烦。
可是附近宝明县的灾民,却没有几个人乐意借粮给他们。
宝明县距离太远,这粮食借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乐意干。
但又势必不能看着这些灾民饿死。
宝明县的县令可以跑路,张世宏与孙洪烈好歹还算是有点良知,知道这个时候不帮灾民,怕是他们绝熬不过这个冬天,严寒一到,已经注定这些人冻饿而死的结局。
两人今天喊来清河县的富商士绅,商谈的便是此事,因为张世宏只是暂代县令,跟这些乡绅关系都还不错,大家伙都不怎么怕他,现场吵闹成一团。
有心疼粮食的,有心疼钱财的,有说张世宏不地道的,嘻嘻哈哈,夹杂几句粗话脏口,那是张世宏和孙洪烈在骂人。
众人争吵的极为激烈,竟然都没有留意到李牧进来。
还是孙洪烈生出了几分感应,见到李牧来了,急忙行礼:“老爷,您来啦!”
张世宏等人也都起身:“见过李兄!”
除了张世宏外,其余的乡绅秀才,
都不知道李牧的本领,但李牧写的有关处置灾民的手段,却令他们大为敬佩。
尤其是张世宏对他如此尊敬,孙洪烈更是喊他老爷,无形之中就将李牧的身份地位抬高不少。
“咱们闲话少叙。”
李牧环视众人:“外面有官员鸣锣开道,正往县衙而来,你们可曾事先得到风声?”
张世宏讶然道:“朝廷来人了?大家伙都不知道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面露慌张之色。
他们暂代官府人员,毕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此时朝廷正主前来,众人心中都大为忐忑。
李牧笑道:“我等遵循祖法,共同推举张兄治理清河县,乃是太祖成法。救济灾民,安抚地方,有功于国,朝廷命官前来,我等当受封赏才对。”
众人都笑道:“李兄此言有理!”
张世宏道:“如此,咱们去迎一下大人。”
李牧道:“他没有事先通知,咱们如何去迎?大家伙最好还是按兵不动,静待通禀。”
当下众人便在县衙内坐定,等待朝廷来人。
他们嘴里说着不慌张,但眼中的期待之情、忐忑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等了好一会儿,众人眼睛都酸了,便听到外面锣鼓声响,一名男子来到县衙门前高声喝道:“云州巡抚驾临清河县,尔等县衙众等,还不快快出迎!”
张世宏等人慌慌张张起身,看向李牧:“李兄,咱们这便出去迎接老大人?”
李牧看向张世宏:“张兄,你是举人,功名在身,自然是来做首领,兄弟等人,在后相随。”
张世宏道:“诸般策略,都是你出,我岂敢贪功?咱们一同出去。”
于是与李牧并肩前行,身后跟着一众秀才乡绅,一起出了衙门,只见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众护卫,正中间一名长须老者,身穿大紫,负手而立。
这老者身材修长,面容清隽,黑色长须起码有两尺多长,根根透肉,飘洒胸前。
看到李牧等人,这老者面露讶然之色,主动迈步,来到众人面前,看向李牧:“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牧微微一愣:“可是巡抚大人当面?学生李牧,见过大人。”
“李牧?”
这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牧几眼:“李牧,你前几日,可曾去过云州府?”
李牧笑道:“学生最近协助张兄治理清河,倒是不曾前去云州,待到两月后,倒是要去云州府,参加秋闱,届时定当拜访老大人。”
这老者哈哈大笑:“是吗?你若是能参加秋闱,实乃朝廷之福啊!”
他说到这里,命人取出一张画图来,在李牧面前展开,道:“李牧,你可认识此人?”
众人一起看去,只见这张图上所画之人,正是李牧模样,只是在装束和发髻上稍有不同,气质上多了几分凌厉,远没有如今平和。
老者手指画图,笑道:“前几日云州府出现了一桩案子,这位修士在青楼饮酒,斩杀了另外一名修士,我曾画影图形,寻找此人,至今不曾找到。今日见到李牧,差点以为李牧便是他。”
李牧奇道:“大人找杀人犯,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我与他长得像,便认定我是杀人凶手。”
老者笑眯眯的看了李牧几眼:“不是最好!不是最好!”
片刻后,又道:“纵然你是他,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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