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凡五的认知里,陆十二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但是,陆十二绝不是那种为了能让其他庄子发财就搞出来蜂窝煤的圣人。
问题是陆十二这一次还真就没想着让陆家庄能发多大的财,只要能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多多少少捞点儿好处就行——陆十二始终忘不了徐二那货临走之前喝的那顿酒,尤其是喝多了之后说的那些屁话。
现在搞出蜂窝煤,就是陆十二觉得光靠蝗灾时攒下的名声还不太够用,打算通过给宁阳县的诸多村庄和百姓们卖一个人情的方法来加强名声,从而铸造一个不败金身。
毕竟蜂窝煤这玩意儿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而纸坊和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坊、学堂却没办法立即见到效果。
想了想,陆十二干脆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县尊明见,学生确实是有点儿想法——其他庄子都能吃上肉,陆家庄跟着喝口汤总是可以的吧?”
听到陆十二的回答后,郝凡五却是放下心来,问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喝汤法?”
陆十二道:“现在宁阳县的煤面子,早就已经被学生扫荡一空,其他人想要仿制蜂窝煤,就得先想办法去找煤面子,趁这个功夫,陆家庄蜂窝煤工坊就能多赚几个钱,这是其一。”
“其二,其他人想要仿造蜂窝煤,学生可以把煤面子和黄土的比例告诉他们,省去他们来回试验的时间,条件就是他们得从陆家庄的工坊里购买制造蜂窝煤的工具。”
“有了这两个好处,陆家庄的百姓不光今年能过上个好年,明年也照样能过上一个舒坦年。”
郝凡五顿时笑了起来,指着陆十二说道:“好啊你,居然算计到本官的头上来了!你让本官用县衙的名义开设几个工坊,却又要求这些工坊在你陆家庄的工坊里买工具,可不就是要让官府从你陆家庄的工坊里买工具?”
笑着摇了摇头,郝凡五又接着说道:
“罢了,左右不过是咱们宁阳县的百姓得到好处,本官答应了你就是。”
陆十二顿时大喜,向着郝凡五拱手拜道:“多谢县尊!”
郝凡五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也用不着谢本官,你能想出这种既能让百姓赚钱,又能让百姓暖暖和和过冬的好法子,其实是本官要谢你才对。”
说到这儿,郝凡五忽然话锋一转:“你说,本官把你这个法子整理整理,回头再送到朝廷上,如何?这个工坊和纸坊、学堂等大大的不同,是能让天下万民都能得利的好事儿。”
陆十二当即就拱手说道:“但凭县尊裁决,学生无有不从。”
郝凡五愿意把蜂窝煤的事情报上去,对于陆十二来说其实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最起码这名声又响亮了一层,得到实惠的百姓也更多了一些,保命的底气自然也更足了三分——哪怕是朱重八因为陆十二的醉酒之言不爽,起码在找麻烦之前也要顾虑再三!
郝凡五却不知道陆十二心里的真正打算,闻言也只是笑了笑,问道:“制作蜂窝煤的器具,一套需要多少钱?”
“按照你之前所说的制作方法,一个村子的蜂窝煤工坊,大概能供应周围十来个村子,对吧?咱们宁阳县四百多个村子,大概就需要四十多个工坊,也就是需要四十几套器具。”
陆十二点了声是,把制作蜂窝煤的方法和器具价格说了,郝凡五便又接着说道:“那本官就以宁阳县衙的名义,向你们陆家庄工坊订上五十套制作蜂窝煤的器具,每套作价五百文钱,五十套便是二十五两银子。”
只是还没等陆十二高兴呢,郝凡五便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大明的国库穷,咱们宁阳县的县库同样也穷,这二十五两银子,本官却是没办法直接给你。不过,本官可以先付给你五两银子,剩下二十两,要等各地的蜂窝煤工坊都建好之后再慢慢结算给你。”
分期付款?
尼玛!
陆十二
越发觉得郝凡五这货不是个好鸟——之前在蝗灾的时候,他陆大县尊就各种道德绑架我陆某人,后来徐二那货来了之后也是把麻烦扔给我陆某人,现在又提前几百年搞出个分期付款来,这货到底还要不要点儿批脸啊混蛋!
只是形势比人强,陆十二的心里也明白,宁阳县衙穷成狗是事实,郝凡五这货能想出个分期付款的法子而不是巧取豪夺,已经算得上是良心。
暗自在心里吐槽一番后,陆十二最终还是决定不跟郝凡五一般见识——无论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只要不影响到陆十二借机攒名声的计划就行。
想了想,陆十二便直接拱手说道:“就依县尊的安排,学生绝无二话。”
事实证明,中原堂口的百姓信奉最为虔诚的神灵就是财神爷,哪怕是将近年关,也照样抵挡不住百姓的热情。
华丰的百姓们忙着捡煤、碾煤、卖煤面子,被郝凡五挑出来的五十个村庄则是忙着兴建蜂窝煤工坊,即便是在小年那一天,那些负责们兴建工坊的青壮们都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晚上才吃了顿好的,算是过了小年。
郝凡五的奏疏也同样以加急的方式送到了朱重八的案头,气得朱重八一个劲的破口大骂:“大过年的给咱送这么一份奏疏,这老匹夫就是存心不让咱过个好年!”m.
疯狂发泄了一番后,朱重八又将目光对准了太子朱标,问道:“你说,这踏娘的怎么办?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咱就是再不讲人情,也得让文武大臣们过个年吧?”
朱标面无表情的说道:“就是您现在立即下发诏书,各地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就能建好工坊,更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生产出蜂窝煤。所以,与其关心蜂窝煤的事儿,您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户籍的问题。”
被朱标这么一说,朱重八顿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脸幽怨的说道:“咱不是不知道户籍制度有问题,可是咱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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