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夜深到了骨髓里,让人无法忘怀。
天蒙蒙亮,无心看着少女的侧脸,隐匿在黑暗中的他脸色忧虑不决。
男人的指尖都是颤抖的,颤抖地抱着少女,嘴唇嚅嗫。
“弯弯……我……让你回家……”
那慢吞吞的语气充斥着绝望和不舍,他怜惜地将头抵触在少女的脸颊上,嘴边夹杂着苦涩。
日光看似温暖,却对彻夜难眠的少年如此的折磨。
那一缕缕光色扑打着人类的神经,将他磨练,将他身体里的骨头一节节打碎,磨碎成粉。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温煦的日光,在自己看来如此畏惧和胆寒。
天明,他的弯弯就要走了,去她的千鸟国充当女皇殿下。
一夜温存,
鹤弯弯犹如黄粱一梦地伫立在马车边,半眯着眼看着远处高挺男人的身影。
“你当真舍得我?”鹤弯弯有些难以相信,语气也放缓了,她声音顿了顿。
眼神深沉莫测,她在抑制。
他微笑地抬头看着她,“走吧,弯弯,千鸟国需要你。”
千鸟国在她不在的时候早已发生了动荡,鹤弯弯和他都知道……
鹤弯弯低下头坐上了马车,听着车轮碾碎石子的声响,骏马拉扯车辆的摩擦声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心很疼,很疼,她舍不得。
可是自己紧绷的情绪和神经让她不允许自己这样。
神经发麻,死劲儿地闯荡自己的心脏,难以呼吸。
远去的马车,树林中正隐隐约约跟上了无数的暗卫,只有他站立在原地。
清冷的身影随着阳光倾斜逐渐拉长,逐渐消瘦。
他脸色苍白,手脚冰冷,那面无表情地面容让人感到心疼。
他的语气很慢很疼,那种钻心的疼让他眼泪直入衣襟,他笑得苦涩,涩意苦莲,他声音嘶哑颤颤巍巍。
“我……舍不得啊……我怎会舍得……”
“……舍不得……”
倏然!
他咳了一声,薄唇里吐出一滩血液,血色迅速披散在地面。
血液浸湿,扬在了石面上,染成了暗沉的艳丽,他嘴角还挂着那未消失的血迹。
“舍……不……得……啊……弯弯……”
“可是我病了……病了……你记起我,是会……记得……我的好……还是……不好。”
他的声线绵长缠绵,爱入骨的嗓音缠缠绵绵地勾勒岁月的锦花,他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
鹤弯弯回到千鸟国,后宫
犹如死一般的冷寂,步步惊心,鬼魅横生,人烟稀少。
御书房内,
“陛下,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的嗓音格外魅然,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冷。
鹤弯弯转身,眉宇紧锁,脸颊染上一丝冷色,粉嫩的唇微启:“你怎么在这里?”www.
耶鲁镜一身红袍喜服,金丝雕琢,一身贵气,可身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异常柔美,可怖。
“臣是陛下的夫,来看一下陛下也成了一种奢望吗?”语气略微软着委屈。
“陛下,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出去了,好不好?”他嘴里念念有词,一步一步地靠近鹤弯弯,手轻轻地抚摸着鹤弯弯的脸颊。
“你先退下吧,朕还需要处理一些公务……”鹤弯弯抽身远离他。
“陛下真是狠心,难道陛下忘了……您还欠臣一场婚宴吗?”他径直走到鹤弯弯跟前,脚步轻盈地踩踏着红毯,嘴里始终不减笑意。
毛笔一震,墨水陡然渲染了奏章。
“你在逼朕吗?”鹤弯弯语气加重了几分。
“陛下,何出此言?”他讥讽地看着自己的婚服,语气恶劣地说道。
“你做了什么事情,就当真以为不会让朕知道吗?”
鹤弯弯气急败坏地将毛笔扔在他的身上,墨色染错了喜红,让那鲜明的红色变得有些脆弱,破碎凋零。
“臣不懂。”
他看了一眼喜服上的墨色,他咬着后槽牙悄无声息地敛去眼底的晦涩,微昂着头,眼皮下的瞳仁似乎带着一丝不苟的冷和嘲讽,甚至不屑。
“你不懂?!”鹤弯弯怒意直冲心头,将奏章摔在他的脸上,“耶鲁镜,你竟敢偷朕的玉玺,冒充朕下旨,将朝中良臣均发配到边疆,受尽苦难!”
“你告诉朕不懂?!”
鹤弯弯美艳的样貌此刻被怒气布满,眉宇皱着冷冽的情绪。
奏章一角划破了他右侧的脸颊,耶鲁镜痴痴地望着鹤弯弯,矫健越过身,将她禁锢在怀里,强悍的力量干劲儿十足。
“陛下,臣只是想让您轻松一点,这样,您就不会离开臣了。”
“陛下,臣永远不会谋权篡位,但是您将再也不可能获得实权了。”
炙热却薄凉的语气让鹤弯弯厌倦,她身子被男人紧紧箍在怀里,他的舌尖正在蔓延在鹤弯弯的耳垂。
鹤弯弯身子颤抖,随着清风的敲打,她一脚踩在了耶鲁镜的脚背上,趁他吃痛之际脱身。
她擦拭着耳垂,厌恶地望着他,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如此卑劣,朕当初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还怀了孩子?!”
“……”耶鲁镜沉下眸色,眸色调上了涟漪,咬牙切齿,“臣卑劣,着实卑劣,但是臣做不到让陛下温卧与他人之下!”
“陛下当初就不应该对臣那般!让臣牵挂!让臣入魔!无法自拔!”耶鲁镜笑声连连,音量都拔高了好几分。
“你在胡说什么?!”鹤弯弯不解的情绪绚烂了她的面容,她身子都开始发抖。
“对啊,臣都忘了,陛下失忆了……是臣做的……”此刻的他有些癫狂,浪荡不羁的情绪格外浓稠,绵绵。
“孩子啊……也是臣……做掉的……”
鹤弯弯闻言,身子随着墙壁不断下滑,她眸色开始爬上了泪花,她手擒着男人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朕都不曾拥有过的啊!”鹤弯弯身子不断后退。
她一出生就被培养成继承人,冰冷刻薄的话围绕着她,棍棒底下出孝子,她被母亲打得惨烈,就算穿上了龙袍,坐拥天下美男,她也是麻木冰冷。
可是当她得知自己肚子里曾有生命的流逝时候,她是如此的懊悔,甚至充斥着厌世的感受。
“你不是说,那是我……我们的孩子吗?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鹤弯弯无力地揪着他衣襟,暴怒是退化她理智的最后攻击,她没了神地坐在软榻上。
“是啊,臣做不到有孩子——”
他眉宇带着丝丝虚伪和冷色,因为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就不该出生,一看到无心的脸,他就恶心。
鹤弯弯失魂落魄地坐在软榻上,癫狂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她手指紧张地陷入手心,神情飘渺。
“你烧了寺庙,寺庙有什么可值得你去烧毁,你究竟想如何?!”
男人耐心地擦拭着鹤弯弯脸上的泪痕,嘴里吐出来的香草气息让人觉得格外冷冽无情。
“臣只想你回来,可是陛下……跟着别人走了,让臣日日苦守后宫。”
“…………”鹤弯弯不语,侧脸转了过去,闭上了眼睛沉思。
耶鲁镜见状,嘴角强扯起冰冷的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少女平静如水的侧脸,语气铿锵。
“陛下,择日我们便完婚。”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清脆有力,饱含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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