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爷!”
眼见安珞如此,赵二当家登时又是一惊。
安珞下刀自是比两个汉子要精准的多,那伤口虽不算太大,但鲜红的血液却是迅速从破口处涌出,随着安珞将拳头握紧,悬空的血线自空中滴落。
赵二当家只对着安珞的动作瞥了一眼,便连忙垂下头去,只盯着面前被蛊虫装满的血碗。
“这…这这……”他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骆爷是女子的发现、刘三当家的昏厥、蛊虫的变故,再加上失血带来的影响……这一件件事情接连发生,让赵二当家整个人的思绪都有些滞缓。
他刚刚方一看见安珞露出手臂,便连忙撇开了头,不敢乱看。
他如今已经发现这“骆爷”乃是女子,即便天佑民风开放,一直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的手臂、那也终究是冒犯。
但尽管他不方便直接再去查看,这姑娘手臂上划出的伤口状况如何。
可即便是只看这源源不断滴落到碗中的鲜血,他也能大概推断,“骆爷”刚刚划下的这一刀伤口、也绝对不浅!
一个跟他们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会武又是会医,还能随便拿出十万两。
这样的姑娘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却能为了救治他大哥而自伤体肤,冒着留疤的风险也未曾犹豫分毫。
赵二当家转头看向了一旁依旧人事不省的古四海。
……不管他大哥能不能被成功救回来,这番恩情他赵三江都记下了!
安珞此时却是根本没有功夫去猜想,那赵二当家都想了些什么。
她如此做既不是为了施恩,也并非是因为她与这三当家之间情深义重、已经可以为了救治古大当家而奋不顾身了。
真要说起来,她这也完全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以赵二当家目前的状况,若是由他补上这缺失部分的鲜血,那估计他用不了多久、便
也要去步刘三当家的后尘了。
若赵二当家也倒下,不说一会还需要他做之事、将无人来做,她也绝没有办法在独自放血稳住蛊虫的情况下,继续对古大当家施救。
那这一场驱蛊才真是完全走入了死路、只能放弃对古大当家的救治了。
所以,用她的血来补上这缺失的部分,已经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左侧手臂去放血后,安珞便只能靠着一只手、来继续接下来的医治。
好在古四海体内剩下蛊虫已经不多,她一只手也能勉强支撑。www.
待到又一只蛊虫从古四海喉间爬出,而安珞也又从他皮下剥出三只蛊虫后,古四海周身除了纵横的刀口外,已经看不到还有什么凸起在移动。
而古四海也随着蛊虫的剔除,整个人渐渐安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体内毒素带来的作用下,他的呼吸越发粗重而急促、面色也正渐渐转向灰白。
安珞再次伸手把住古四海的脉门,做着最后的检查。
“……是结束了吗?是那虫子都抓出来了吗!?没有了??”赵二当家也注意到了古四海身上的变化,忙向安珞追问道。
安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凝眸仔细检查着古四海的脉象。
随着蛊虫的减少,古四海经脉之中、那诡异的一处处类似于蠕动的脉象已经消失,渐渐显露出原本虚弱不堪的脉象——却又多出了毒素影响下万般凶险的变化。
摸着这般凶险的脉象,安珞便知道古四海能撑下去的时间不多了,越快剥离母蛊、并解除毒素越好。
然而她更清楚,这样的治疗古四海绝不可能还撑得住第二次,必须一次性剔除掉所有蛊虫,才能算是真正将古四海这条命保住了!
为此,她不得不慎之又慎,对指腹下的脉象一遍又一遍地迅速探查。
“应该……都去除干净了。”
安珞整整检查了五遍,这才终于下了结论,放开了古四
海的手腕。
而此时,古四海体内的毒也即将入心,他的面色也隐隐开始发青了。
“二当家,准备好。”
安珞以刀尖挑起了那连接在古四海喉咙和血碗之间的棉线,缓缓将其整个移入血碗之中、没有惊动碗中的蛊虫。
她再次把上古四海的脉,边确认着他体内中毒的情况,边转头看向赵二当家。
“将这碗平稳地端起来、走出屋去,一会听我号令、将它们直接倒入炭中,我会同时剥除母蛊,成败……便在此一举了!”她说道。
赵二当家闻言轻点了点头,依言缓缓将那血碗端了起来,整个人却紧张地不敢出声。
见赵二当家已经做好了准备,安珞也深呼了一口气,眼看着毒素马上便要入心,古四海的身体虽是可能崩溃,她也不再耽误。
“准备……”
赵二当家欲要提步出屋、她也放开古四海的手腕,去摸那一旁的利刃。
就在指尖即将离开腕间的一瞬!
……那指下的脉搏、又极微弱地一动。
“——等等!”
安珞瞬间出声,原本就要缩回的那只放血的左臂,刹那间便重又横在赵二当家身前、将他拦住。
而她刚要离开古四海手腕的两根手指,也同时再一次将其捏住!
——指腹之下,却只是平常的脉象,除了毒素带来的凶险外,倒再没什么其他的起伏。
……是她的错觉吗?
“骆、骆爷?”赵二当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开口轻唤了安珞一声。
此时他仍是一手放着血、一手却在捧着那一整碗的蛊虫,眼看着它们在自己手上缠扭蠕动,赵二当家噙着一口气,甚至都不敢深呼。
然而安珞此时也没有办法回答赵二当家的话。
即便古四海身体情况已经就要到极限,然而刚刚不确定是不是的错觉那一下,却是让她无法再开口、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可指腹之下,她依旧没能摸到、那确切的答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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