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三,苏古雅集照常营业。
仁叔不见了,来开门的自然是苏沫。
我以为昨天下午苏沫会安排人更换苏古雅集的门锁。
但是我发现却并没有。
苏沫还是掏出之前的那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虽好奇,却并没有问为什么。
我觉得也许是苏溪亭故意这么安排的。
我虽是鉴定师,但是打开门后打扫卫生,检查古董等事宜,照旧还是我做。
但做完这些,我坐在茶桌前喝茶的时候,那感觉则完全不一样了。
似乎,我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虽然我对这所谓的代理鉴定师满不在乎。
但是内心不自觉的,还是会感到充满了权威。
虽然老板苏沫就坐在旁边,但我已不是那个店里最小的存在了。
不,虽然我顶替了仁叔。
但他不在,我依然还是那个最小的存在。
但还是不一样的,我是鉴定师,我能决定苏古雅集的买卖。
我是这里的权威,我彷佛不自觉就感受到了自己充满了力量。
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世界上如此多人都想着当官了。
因为当官有权,有力量啊!
虽然感受不一样,但是事,还是那些事。
喝茶,发呆,看手机,等客人来。
苏沫还是一如既往的打开电脑看她的数据。
所不同的是,她的眉头从打开电脑开始就没有平过,一直都皱着。
我偶尔偷偷的瞄着苏沫。
我发现苏沫穿着藕粉色旗袍连衣裙,挽着发髻,微微愁眉苦脸的样子,竟充满了说不出的古典雅致的韵味。
我喝我的茶,看我的手机。
也不去打扰苏沫。
我知道她在电脑前看什么。
她在看她的利率,看她的时间,看她的资金周转。
但是让她愁的是,这一切所凭借的根基现在都不存在了。
她原先设计的好好,完美的资金周转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直到中午我准备点个外卖,方才随口问了苏沫一句,我点外卖要不要一起。
“别点外卖了。我看你经常和仁叔一起吃馒头配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地里干农活呢!”
苏沫说着随手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
“我去买午餐,给你带份鲔鱼三明治吧,味道
挺不错的,要不尝个鲜?”
说实话,我也的确是吃腻了馒头,所以对于苏沫的提议自然是欣然接受。
店里一上午除了几个游客,都没来一个正经客人,我这鉴定师做的,倒是挺清闲。
不过,古董店就是这样。
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www.
但是苏沫一出去,店里就来客人了。
进来的男子三十来岁年纪,戴着一副黑边的半框眼镜。
穿的西装革履,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
他进来后也不说话,绕着展示大厅的展示柜不紧不慢的看着古董。
其实大部分进古董店的人都是这样,不紧不慢的看着古董。
他们没有目的,就是看,淘宝么!
但是,西装革履拎公文包的年轻人来逛古董店的却是极少见。
老样子,我距离这男子身后两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也不说话,等着他发问。
那男子在店里转了大半圈,将店里的古董大致看完。
然后转头看看我,又看看泡茶区。
“你们老板呢?”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看出来我不是老板,估计是来过。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就二十来岁,也的确不像古董店老板。
鉴定师都不像,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店员。
“老板刚出去,您找她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
“去买咖啡了,马上就回来。”
那家伙点点头,竟然不请就自己走向了泡茶区,还很自觉的坐了下来。
人家不请自坐了,那我就估摸着更是老顾客了,便赶紧坐下来倒茶。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放在了他的跟前。
“仁叔呢?”
男子并没有碰茶杯,而是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问道。
“仁叔今天有事没来。”
“你是鉴定师?”
“对。不知道您是买呢,还是卖?”
“买。”
“那不知道刚刚您有没有看中的?”
“有。”
“您说哪一件,要不我拿出来给您上手看看?”
那男子摇摇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不用了,早就看过了。”
“那是价格不太合适?我们苏古雅集的价格基本都是底价了。”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你们卖,现在就可以签合约。”
“价格不是问题,那
自然是卖的,您就说是哪一件?”
我皱着眉随口应了一句。
我发现这家伙有点阴阳怪气,不像好好说话的样子。
“这间店,还有整条街!”
我听的是一愣,好家伙,难怪一开口就要找老板呢!
但我还没说话呢,就听到门口响起了“咯噔咯噔”的高跟鞋的声音。
苏沫回来了。
眼镜男转过头看着进来的苏沫。
“苏小姐,又见面了。”
苏沫拎着纸袋,看着茶桌前的眼镜男先是一愣。
“您是?”
“苏小姐贵人多忘事,我们去年见过的。”
苏沫脚步未停走向了她自己的位子。
“不好意思,开门做生意,一年到头见的人多了,不是什么人我都能记得。”
苏沫的这句话其实正表明,她记起了这家伙是谁。
只不过,她的语气并不客气,似乎不太愿意给这家伙好脸色。
眼镜男毫不在意,照旧皮笑肉不笑。
“也是,生意越是不好,就越要费心。”
苏沫也不管这家伙,直接坐下来从纸袋里拿出三明治和咖啡。
见苏沫似乎没有要继续理会自己的意思,那眼镜男便开门见山了。m.
“苏小姐,我姓赵,赵酬,是荣光集团的律师。去年在苏老先生家我们见过。”
苏沫并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的拿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饮料放在了我面前。
“去年荣先生提的收购方案,不知道现在苏家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律师,你回去告诉荣家,我苏家的产业永远不会卖给他荣家。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
苏沫的话说的很平静,但是我听的出来,她话中强烈克制着的怒火。
赵律师不禁微微冷笑了一下。
这家伙的笑,看的我是真特么难受,我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做生意,永远不要跟钱过不去好不好?古玩街你们苏家做了几十年了,今天,金陵有六家古玩城,古董行的生意早就被瓜分稀释了。这里的生意也就够付个水电的,没必要硬撑着。”
“我苏家乐意。”
“我在金陵商业银行的一个朋友前几天告诉我,你们苏家好像下个月有笔一个亿的贷款到期,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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