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幅赤壁图,为何叫《又赤壁图》呢?
先上图!
辛亥秋仇英实父制
这是落款处,仇英留下的。
当然,这幅画是赝品,是临摹者臆造的,不是真的仇英落款的。
不过,这不重要,你若没看出这幅画的破绽,那这就是仇英的落款。
辛亥秋,略微推算一下,就是嘉靖三十年。
此时,正是仇英去世前一年。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仇英晚期所作。
而目前公开传世的三幅《赤壁图》都是仇英早中年之作。
所以,这幅画叫《又赤壁图》,意思很明确。
就是要臆造一种情景,仇英晚年再次提笔画他早年成名之作。
再回到画本身,这幅画的确跟另外三幅《赤壁图》有区别。
而且这种区别就是仇英早期和晚期绘画风格的区别。
讲虚一点,就是相较早中期的另三幅画更加的具有宋人笔意,更加的空灵清逸。
当然,这是主观的废话。
而具体一点,务实一点,用我们做旧师的说法就是:
早期的画以淡赭石打底,然後以色阶较浅的三绿、四绿罩染。
晚期的画赭色底上敷染的多为厚重亮艳,色相较深的头青、头绿,富丽辉煌,极有装饰味。
色相相比早期的小青绿山水略微深沉。
当然了,这需要对仇英的画很熟,有研究,相比较才能看的出来。
还有,眼前这幅画可不仅仅在风格上做了区别,其实连尺幅也是变化颇大的。
其余三幅流传于世的画,最大的那幅不过一米多长,二十三公分宽。
而眼前这幅,宽度依旧二十三公分左右。
但是长度,加上天头、引首、拖尾等等,差不多小三米长了。
而正文的画芯其实也就一米五左右。
但是这些到代的装裱可都是算进仇英画的价值里面去的。
古画估价是不可能按现在的画家那样,严格按尺幅计价。
只是看个大概,尺幅越大,自然估价越高。
如果说那幅差不多二十年前出现的《赤壁图》现在能上的了1.5个亿。
那眼前这幅仇英的《又赤壁图》,少说也得2个亿起吧!
毕竟,尺幅看上去大了很多。
我仔细看完画,不禁啧啧赞叹起来。
“好
!兰小姐画的太好了!不仅仅在绘画的技艺上临到家了!最主要的,对仇英真的是研究颇深啊!臆造出的新东西,都是绝对的符合仇英的真实情况。”
“九爷过奖了!我自小就临摹研究吴门四家,以及清初四王的画。其实呢,除了这几个人我较为擅长,其余的画家,我是不太敢做绝品的。”
的确,没有二十年的功力是临不出如此的《又赤壁图》的。
其实,仿古这块,书画特殊。
仿的人多,但真正能到精品,甚至往上的少。
而往往被人看破,多在新臆造上出问题。
但是书画这玩意跟其他门类的古董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每一件都是孤立的。
几乎很少出现两幅一模一样的书画作品。
而瓷器金石之类的古董,一模一样的东西却很是正常。
所以,书画临摹多多少少都要臆造一部分进去。
最多的臆造手法就是拼接,把被临摹画家很多流传于世的画中的元素组合起来,尽量不露出新造的破绽。
而眼前兰若烟临的这幅画自然少不了拼接,但是她的拼接是高级的,不是简简单单把存世的三幅赤壁图上的元素组合进来。
而是,故意改变绘画风格,一样的元素,却用仇英晚年的笔重新画出来。
这,便是高级!
材料到代!
技艺到位!
时间线也毫无破绽!
那这幅画就是绝品之作!
当然,这幅画如果按严格标准来说,尚且距离绝品还有一丝丝距离。
其实,这也是兰若烟的短板所在。
那就是做旧,狭义的做旧。
刚刚说过,纸上的霉点有点虚了,这是一个小破绽。
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不能排除万一碰到一个做旧师呢?
而这点破绽,对于真正经验丰富的做旧师来说,那就是突破口了。
所以,后续我还得咬一咬这霉点。
这幅画当然可以乱真,但是,却有个致命的缺点。
“九爷,仇英的《赤壁图》想必您是知道的,现存世三幅,单博物馆就被藏了两幅。所以,仇英的赤壁图早就被人研究的十分透彻。而且,这赤壁图画面简洁空灵,并不复杂。因此,为了确保不留破绽,我没有在画上留后门
。”
留后门,就是留标记。
就如同我梅溪货很多都会在不经意的地方留下梅花标记一样,他柳桥货自然也是一样。
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让自己人能够认识。
所以,我一听这话,不禁眉头就皱了起来。
兰若烟这话说的很实在,这画被人研究的太透彻了,不敢在上面留后门。
但实际上我是听得出来,其实为她自己不够自信的缘故。
没有后门,那就意味着,我这画无论卖给谁,人家拿去了也都能直接当真的去卖了。
我要想跟之前一样,出手后立马再来个短视频揭露假货,就行不通了。
没有明显的破绽,你说这玩意是假的,赝品的,没人信。
而且,短视频又不是权威。
反过来,人家找几位权威反证一下,说这幅画一切都到代,绝对的真品。
那我发的那个短视频,反而还成了给人家宣传的手段了。
所以,我一时不禁头痛起来。
这幅画临的是好,价值也高,绝对可以拿出去再敲EAAA一把了。
但,我这结不了尾啊!
人家EAAA转手一卖,说不定还大赚了一笔。
我这不是敲他,而是在帮他呢!
兰氏兄妹带过来一幅几近绝品的画作过来,那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虽然,留下一个十分头痛的问题给我,但这是我要解决的,他们帮不上忙。
所以,他们没有在金陵停留,又匆匆驱车返回洛城去了。
而我这边送走兰氏兄妹,便又打电话回梅溪,问三伯钧瓷如何了。
三伯说已经出窑,效果不错。
但是做旧处理还需些时日,急不得。
而且三伯很是坚持,绝对不肯赶工出货。
这不是工艺品,也不是博物院的展览品。
这是梅溪货,必须得达到梅溪品质。
三伯说该出的时候一定会出,但是达不到标准绝对不出。
我想一想,便也不再催促。
因为,手上这幅柳桥货本就让我十分头痛。
我是一边重新处理这幅《又赤壁图》上的霉点,一边在想着要如何将这幅画卖出去后,进行反转呢?
可是小武一句话不禁让我茅塞顿开。
他说,“小九爷,损人利己的事,为何一定要反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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