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县城就几千人,一条街道,刘大双不知道在街上逛了多少遍。
渐渐地,他发现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城里男多女少,青壮多,老人小孩少。
而且男的不是一般的多,估计占了八成以上。
这么多青壮男人聚在这个地界,肯定不正常,这既不是军营也不是和尚庙。
这里面有多少是干些不尴不尬之事的人,真的很难说,这也是刘大双心里老有点隐隐不安的原因。
现在财物露了白,估计整个县城很快就知道了。
就算没有刘二双吃馒头的事,刘家这阵子大张旗鼓地干这干那,又有货物进进出出,有心人稍稍一观察就心中有数。
自古都是“不患寡,患不均”,他记得小时候看《红旗谱》这本小说,地主冯老兰被控诉的罪过之一就是“两天吃一顿饺子,吃咸菜还泡半碗香油。”
刘大双估计自己现在就是别人眼里的冯老兰。
原来还想着领导人民闹革命,推翻反动统治,现在自己成为被推翻的对象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自己现在整天在外面跑,一不小心被人绑了咋办?弄不好,穿越界前辈创下的赫赫英名就得被自己毁了。
孤胆英雄,全歼匪徒。要不斗智斗勇,逃出匪窝。最不济也是巧妙周旋,女匪首芳心暗许,结一良缘。
说句不客气的,这都是无聊文人骗字数的胡说八道。
他就不信了,人家一个个职业老匪,绑你个十来岁孩子还能翻车?
刘大双小时候听老辈人讲过好多胡子绑财主肉票的故事,不去赎?立马撕票,从没有听说谁逃回来。
不用说太远的,民国老总蒋先生的老婆宋三丫在上海被青帮绑了,拥有百万雄兵的蒋先生不也是一个
屁没放了事。
刘大双现在现实的很,也谨慎的很,他可没那胆子去尝尝绑票的滋味。
赶紧的,把两只羊和两片猪肉给县衙送去。万一有点动静,不指望捕盗营与匪徒厮杀,出来吆喝吆喝也是好的。
刘大双想了半天,把父亲刘玉虎和大伯刘玉龙叫出来,又把刚才孟氏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玉龙和刘玉虎听了后都是眉头紧锁,半天没出声。
“大双,你挣了多少钱,大爷不知道,大爷也不会问。”刘玉龙先开口了。
刘大双没出声,等着刘玉龙继续说下去。
“就咱这县城,我发现也有七八个做过胡子的,至于现在还做不做了,不好说。”
沉默了一会儿,刘大双突然问:“大爷,你逃出来时,没拿杆枪啊?”
“那阵子,咳!咳!光顾着跑了,别的啥也顾不上。”刘玉龙脸红了。
刘大双知道,一准是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了,也别再问了。
“不管怎么的,小心点吧。等南边忙完了,我再慢慢打听打听,看看有啥不对的地方没有。”刘玉龙说道。
刘大双心里有点担心以后,人就谨慎多了,一个人也不出门了。
这几天都躲在作坊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弄啥东西。
几天功夫,南边的地也圈好了,刘大双去看了一趟,大约十来亩地的样子,四周的芦苇墙整整齐齐的,可比他和刘大海三个人搭的漂亮多了。
西北角挖了个地窨子,露出地面约半米高,地底向下挖了约一米深,地上部分用木头搭个三角拱形,铺满了秫秸和芦苇,密不透风,站在里面,一个成年人刚好能直起腰。
几平方大小,如果住两个人,放两床被褥,地方差不多用完了。
呆了一两分
钟,刘大双觉得这地窨子也不暖和,和外面温度差不多。
再挖深点才好,当地有句俗话“冻七不冻八”,意思就是不够八尺深,地还是冰冻的,所以,当地人挖冬储菜窖要达到八尺以上。
造成刘大双穿越的那个土豆窖就超过了八尺。
“爸,这也不暖和呀?”刘大双问道。
“噢!住人的话还得生盆火才行。那肯定不能跟家里比啦。这地窨子只要冻不死人,比外面好受点就行了。”
刘大双沉默了,现在的人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能活命下去,什么苦都能吃。
按照记载,当年抗联战士冰天雪地里就是住在这样的地窨子。刘大双突然想起来了。
没吃没喝,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却仍旧不屈不挠地同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在白山黑水之间。虽然没有看到最后约胜利,但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也才有了最后的胜利。特别是那位民族英雄杨靖宇,连自己棉衣里的棉花都吃光了,坚持着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想起这些,刘大双不由心里一痛,奶奶的,那才是条汉子,那才是真正的民族脊梁。
是啊,怕什么,自己现在的条件比抗联好多了。有了几两银子后,这也怕,那也担心,这还像个男人嘛?你刘大双曾经的热血哪里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土匪如何?乌泰如何?清廷如何?沙俄如何?日本如何?
纵是千难万险又如何?纵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虽千万人吾往矣!
想通了,想明白了,眉头不再紧锁,一股豪气冲天而出,心里的一块重重的大石头也飞向了九霄云外。
“爸,明天去洮南府!”刘大双声音大大的,充满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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