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行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镇国将军府内,他睁开眼睛,目光扫过熟悉的房间,视线最后停留在凤九卿的身上,凤九卿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公主!”谢行止想要坐起身,刚一用力,便感觉身体虚弱的不像话,头痛欲裂,头刚刚抬起,便又重重的重新落在枕头上。
“你醒了。”耳边传来了惊呼声,凤九卿往前坐了坐,扶着谢行止的身子,给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m.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一脸关切的问道。
谢行止捂着脑袋,明明躺在床上,可身子骨却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哪哪都不舒服,“我这是怎么了?”他咳嗽了几声,说两句话便觉着胸闷的厉害,大口喘息着。
凤九卿倒了一杯茶,目光担忧的看着谢行止,倒也没做隐瞒,“昏迷之前,你服下的毒丹损耗了自身一半气血......”包括谢行止中毒一事,只不过隐瞒了她服下毒药救谢行止的事,时日无多,更应该珍惜眼前的快乐,她不想谢行止短暂的二十年人生中,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愧疚中度过的。
“你现在的身子亏空的厉害,还无法下地。”她三言两语同谢行止说了广陵王伏诛,后者昏迷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三日里,发生了许多事,南图帝死了,太子登基,在镇国将军的坚持下,以血腥手段,清理朝纲,但凡与广陵王有过牵扯的,悉数株连九族。
那些中间派罢官免职,即便有爵位在身,也免不了落下一个削爵降为庶民的下场。
谢行止虽然明白镇国将军这般做的道理,但听到此事后,还是一脸唏嘘。
南图帝仁慈,太子宽厚,才落到今日的局面,新帝登基后,自然要拿出帝王的威严来,正好借此事将朝廷里的蛀虫拔光,巩固新帝实力,皇室的一场血雨腥风,劳民伤财,削爵亦可以节省国库开支,将这部分钱财用在劳役
赋税上,安抚百姓。
谢行止叹了口气,将茶杯递给凤九卿,目光认真的打量着凤九卿的眉眼,“你还好吗?”
凤九卿接过茶杯的手一顿,愣怔了一下,随后打趣道:“此话,该我问你!”她虽然损耗了一半气血,寿命只剩下了二十年,但好歹有内功在,身子虽然虚弱,但也没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地步,反倒是谢行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眼下泛出乌青,看得她心疼。
谢行止重新躺下,拉过凤九卿的手,“我看你憔悴了许多......”
“都不似以往那般美丽了。”
嗯?凤九卿心中一惊,急忙抽出了手,背过身子,眼神有些慌乱,她摸着自己的脸,照顾了谢行止三日,还未来得及照镜子,现在的脸面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有了皱纹?“变化有那么大吗?”凤九卿一脸心虚的问了句,随后扯过了一缕头发,好在没有白发。
镇国老将军心中挂念着两个孩子,刚走到谢行止的屋外,便听到这句:“都不似以往那般美丽”的欠揍话,凤九卿变成这个模样,皆是因为他的儿子,这个逆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话?他面色一怒,一把推开屋门,刚想斥责逆子几句,便听见他儿子笑眯眯的解释道:
“变化不大,主要是我观察的太仔细......”谢行止扯着凤九卿的裙摆,似撒娇般的又加了一句。
“你一定是照顾了我好几日,才会憔悴的,小僧何德何能......”
镇国老将军抬起的手,尴尬的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父王???”镇国将军突然闯进来,让柿子有些心慌,这些孟浪的话,他的父王应该没听到吧。
“老将军。”凤九卿站起身,腾出了地方,想让父子两人说一会儿心里话,可镇国将军却一脸着急的走在床榻前,摆着手,“公主,你不用站起来,老夫就是来看看行止醒了没,你们聊
你们的。”
“我不打扰了。”两人明明在打情骂俏,可他听着怎么会这么难过,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一样,如鲠在喉,凤梧公主对他儿子所付出的一切,他这个亲爹都比不上。
可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莫要将此事说给儿子知道,这让他心中更是愧疚。
“等等,父王,还有一件事。”谢行止用双臂撑着身子,探出一颗脑袋来,听到此话,凤九卿与镇国将军的心中有些忐忑,谢行止医术高超,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怎,怎么了?”镇国将军问道。
谢行止沉思了一会儿,小声的念诵了一句:“罪过罪过!”随后一脸尴尬的提出了要求:“父王,后花园养着一只老鳖,你去将那老鳖炖了,给公主补补身子,记得多加放红枣和枸杞。”这老鳖自他祖父的祖父那辈儿就一直在,不过为了公主......不,为防止老鳖成精,还是趁早解决了罢!顶点小说
凤九卿松了口气,又看着谢行止这番模样,心中一乐,“你是出家人,怎么能杀生呢?”明明自己都虚弱成这番模样了,还挂念着给她补身子,以至犯了戒律。
“阿弥陀佛,贫僧手不染血,老鳖要怪罪,理应怪罪在父王头上,贫僧......会多念几十遍往生咒的。”
若是以前的镇国将军,定会劈头盖脸的将谢行止骂上一顿,“那老鳖相当于老子的半个祖宗,你这个逆子,竟然把主意打在祖宗头上了?大逆不道。”可如今的他,脸色动容的点了点头,“好,好。”
“不过老鳖可不能杀,陛下赐了许多补血的千年人参,我现在就去拿。”他儿子真的变了很多,往日里一条鲤鱼都舍不得杀,如今竟亲口提出杀生炖汤的字眼,在心爱之人面前,是没有底线的。
对于自己父亲的暴躁脾气,谢行止还是了解几分的,看到这一脸和煦的父慈子孝画面,他有些受宠若惊,想来是沾了公主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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