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无双城。
车内眼覆素锦的二皇子,右手上戴着一个铜护臂,护臂上站立了一只精彩神武的海东青。
海东青铁爪锐利。轻而易举撕裂兔狐一类的动物,不带上铜护臂,手臂都会被抓烂。
百万只鹰中才出一只海东青,并且需要费很大力气去熬鹰,才能将其驯服。
不过,萧崇手臂上这只,通体雪白却不失锋锐。
萧崇养鹰,大抵是追求鹰眼的锐利,从而达到互补。
“二殿下,我本以为宋燕回会有些江湖莽气,没想到却是个老油子,不像之前接触的无双城长老,对我们的招揽,既不应允,也不反对。”萧崇手下智囊,凌少寒说道。
“无双城既然能天下无双,这城主也是在权术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江湖莽气?已经与他无关了。”萧崇抚摸着海东青顺滑的羽毛说道,“少寒,这第二次无双城之行,你觉得如何?”
“礼数周尽,飨太牢宴。挑不出什么毛病。”凌少寒说道。
“不谈礼数,谈感觉。”二皇子提醒道,“这一次无双城给你的感觉。”
“像是腰板硬了一般。”凌少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萧崇淡淡说道。
“那持丈八碗口粗长枪的少年,若是放在行伍之间,不出十年,应该可立下不下于叶人屠之功绩。”凌少寒不吝惜赞美道,“这应该就是宋燕回的底气。”
“不。少寒,你错了。”二皇子说道,“那少年虽说勇武,但宋燕回右手边那个孩子,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我目盲心未盲。”萧崇说道,“那孩子是剑心通明,不出三年,便可开出无双剑匣内的天下第二名剑,大明朱雀!”
“殿下,这可是真的?”凌少寒有些惊讶。
萧崇点点头:“那孩子虽说慵懒,但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是我在大师父身上曾经体验过的。”
说完,停下抚摸海东青的手,郑重问道:“父皇那边如何?”
“陛下出西域,访诸国。算算应该是归程了。”凌少寒说道。
“父皇出使西域,带走了五大监。”二皇子取了一片生肉,轻轻抛起,海东青一下子就叼住了。
喂食生肉,可保持圈养宠物的血性。
“二师父被父皇带出宫,令我也是很被动啊。”二皇子感慨了一句,又问道,“大师父动身了吧?”
“剑仙已经南下了。”凌少寒说道。
“暗河若是有纰漏没能完成狙杀,希望大师父能补上。”萧崇淡淡说道。
雷家堡。
张灯结彩,今日份热闹,竟然是比过年更甚。
英雄宴前夕,半面苍老,半面红润的雷千虎,正在迎接四海宾朋。
一个背着包袱,清澈活泼的少年,干净的声音闯入一众英雄的耳中:“岭南老字号,温家温良,前来赴宴。”
温良,两个字干净得好像跟那个温家扯不上半点关系一般。
众英雄一听,立马散开了一个圆,生怕跟这小家伙碰上。
“这是怎么了?”清澈少年好似不知做错了一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毒物!”雷千虎威猛的身躯出现在温良身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一群英雄纷纷捂住口鼻,怕是呼吸到雷千虎从这个少侠身上拍出来的气息一般。
“收起你那些调皮捣蛋整蛊人的心思。”雷千虎道,“否则就给你自己开一桌。”
“附议,附议。”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英雄宴众人说道。
“哎呦。”温良捂住后脑勺,“虎爷,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你家大人呢?怎么没来?”在场只有虎爷治得了这小子。
“酒叔公说了,温家那几个老毒物,出门去到哪都是不欢而散。”温良恢复笑意道,“为了英雄宴能开下去,大家都放心吃喝,只好派我这个还没啥毒性,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咯。”
说完,解下包袱。
酒叔公,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温壶酒,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岭南温家,派这个小屁孩前来,能代表温家的态度吗?
想是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向前询问。
“对了,虎爷。”温良从包袱内提溜出一串荔枝,丹红似火,好像当年钱唐明皇跑死不知几多快马只为妃子一笑的那颗荔枝,“都知道虎爷受寒毒侵扰多年,我们温家对毒略通一二。”
一骑红尘杨女笑,只因岭南荔枝贡玉妃。
如今也是,温家特意培育的荔枝,专门呈来给虎爷。
温良说到此处,暂停了一下。
众人腹诽:有你这样谦虚的吗?你们温家对毒,还略知一二?
“故而培育出这串丹阳荔,带来给虎爷享用。”温良递出荔枝,虎爷大手接过。
旁边的管家雷天痕就要替虎爷收起来,却被雷千虎挥退,温家培育的荔枝,他碰得,其他人不一定。
温良见虎爷接过了荔枝,问道:“轰爷呢?怎么没看见?”
“轰哥有其他事情,这里我话事。”虎爷回应道。
得到虎爷肯定的回复雷轰不在前堂,温良又掏出一把不成串的荔枝,张扬道:“小子出门,带多了几枚荔枝路上解渴,现在已经到雷家堡了,多出来几颗,哪位英雄想尝尝鲜?”
温良这样抓着荔枝,炫耀一般一挥手,又是把人群圈挥扩大了些,个个都避之不及。
“温家出品,都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的良品。”温良笑着介绍道,又把人群吓退了一大步。
“小崽子,给老太爷一颗尝尝。”一声苍老慈祥的声音响起,闹哄哄的雷家堡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位富家翁模样的老爷子,手中握着一支烟枪,烟锅上还徐徐燃着,身后跟着三个壮年。
“唐。。。唐门赴宴!”
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声惊雷。
唐门,并非不速之客。速,有招来,导致的意思。宋苏洵《六国论》中,一句“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速便是导致的意思。
唐门是货真价实,接了英雄帖过来的。
老太爷像是有儿子刚成暴发户然后孝敬他了一般,气质还没跟上来,嘬了一口烟嘴,将烟锅里的余量吸尽。然后抬起脚底,把烟锅往鞋底上磕了磕,便把烟枪插在后领子里,伸手向温良讨要。
“老太爷,不怕上火?”温良递出一颗。
“你们年轻人火气旺,才怕上火。老太爷我啊,不中用了,再不吃点好的,怕是牙齿都掉光咯。”老太爷把荔枝接过,剥了壳,像老农在自家一般,壳随手一扔,将荔枝一口含进嘴里,末了,还把荔枝核吐到地上。
老太爷一转身,走到虎爷面前,拍了拍虎爷的肩膀,道:“我便称老,叫你一声虎子。抱歉啊,弄脏了一地,还劳烦你打扫一下。”
“唐老太爷亲自前来,虎子我洒扫一下,又算得了什么?”虎爷说完,大声唱名,“川蜀唐门!唐老太爷,携唐煌,唐玄,唐七杀!赴宴!”
在这个江湖上,能让五位剑仙,以及百里东君等人称呼一句“前辈”的人,不多。
青城山的吕素真,钦天监的齐天尘,剑心冢的李素王,以及当前的唐老太爷。
“江南段家,家主段德江,前来赴宴!”江南段家,八大名门之一,以水功法著称。家主名为段德江,其或许真的能断得江。
“剑心冢,何去何从,前来赴宴!”剑心冢,这种遗世独立的世家,居然派来了两位护剑使来赴宴!
只见何去何从一进门,便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
见到温家温良之后,拱手行了一礼,便走开得远远的。
“峨眉山,念慈庵,静怡月光,前来赴宴。”峨眉山念慈庵虽说知之者小众,但念慈师太在江湖上还是颇具威望的,一人撑起一个门派,令人敬重。更何况,来赴宴的还是蓄发修行静怡师太。
对了,峨眉山的英雄帖,也是雷憨亲手制作,亲自派送的。
“虎爷,开宴了吗?”雷天痕见差不多人齐了问道。
“不急,再等一个时辰。”雷千虎看了看天色,说道。
唐老太爷亲临雷家堡,英雄宴序章被拉开。
安南,雪月城赶往雷家的必经之路。
安南离大理近,却是上关风吹不到的地方,藏了一处美景。
“这南方,有细柳,有桃花,有鹦鹉,有燕子。还有那倜傥潇洒的少年,以及纤细柔美的姑娘。这些都是很好的。”一脸哀愁的苏暮雨,坐在安南酒肆的二楼,看着这南方独有的烟雨天气,“可是我偏不喜欢。”
“小先生,外地的吧,家乡没有这般景色吗?”雨天少客掌柜的亲自上菜,一锅鱼冻。
“我老家叫无剑城,那里满是风沙。”苏暮雨说道,“当然,南边的鱼也是极好的。”
苏暮雨一筷子挑开那跟果冻一般的胶原蛋白,用汤勺轻轻盛出来。
“小先生怕还没有心上人。”掌柜的问道。
“是还没有。”苏暮雨放下汤勺。
“安南的雨季跟别处不同,都是这样柔柔像烟一样的。”掌柜的谈兴起,安利道,“小先生知道安南最美的是什么吗?是穿城而过的锦江,两岸桃花开放之时,铺就两岸百里赤锦。”
“相传。钱唐谪仙李鹤时,仰天大笑出门去之后,游历到安南。本地才子有不服于他的,便邀请他对上一联:烟锁池塘柳。”
“这联机关巧妙。偏旁部首皆为五行,一个锁字,又极其考究炼字,跟那李后主的梧桐锁清秋一般。当然啊,那李后主在诗仙之后的。”
“安南才子想用这一联为难那状元公。不料状元公坐在城头,饮下一壶桃花酿,醉意盎然之时,拔出青莲剑一斩,城下穿城而过的锦江两岸,桃花被斩得绽放,似灼若火!状元公的下联,顷刻便成,桃燃锦江堤。”
“先不说这个燃字如何,就谪仙这一剑,别人都是斩落桃花,他却是斩放桃花。”
“你若带着心仪的女子,去看一场桃燃锦江堤,那她肯定被美得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过现在还没到桃花开的季节,只有稀拉几株桃树挂了花。”
苏暮雨听着故事下饭,末了,应上一句:“掌柜的,景区不就这样?编出来一些有的没的传说,才够吸引人来观赏。另外,烟雨江南,烟雨江南。江南也是有这般烟雨的。”
“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了。”健谈的老板嘿嘿一笑,“我祖祖辈辈都生活于此,没出过安南,我还以为这种雨是安南的特产,那现在看来是我乱说了。不过李谪仙的历史,确有其事。”
掌柜的瞥到苏暮雨桌上的油纸伞,有些许破旧,便出声道:“小先生,你这把纸伞有些旧了,正好我做客栈之前学过补伞,我帮你补补吧,再上些桐油保养一下。”
说完伸手要去拿。
“不要动!”苏暮雨杀气透体,惊了掌柜的一下,“你且放着罢。没关系的。”
掌柜忽觉身体一僵硬,胆战后怕了一下,还是执拗转身,道:“不碍事,我先去拿家伙。”
说完噔噔噔跑下楼,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工具箱便上来了。
掌柜的一意孤行,打开了苏暮雨的油纸伞,背对着苏暮雨,轻轻在破裂处贴上了伞纸,再刷上一层桐油,道:“小先生请相信我的手艺。我跟你有缘,这番补伞,是不须给钱的。”
苏暮雨看着掌柜娴熟的手艺,放下了手中单只的筷子。
保养完了,掌柜的将纸伞撑开,晾着,回身对苏暮雨道:“小先生,保养好了,不过桐油味道大,最好晾一下再用。你这伞是我见过,伞骨最密的,足足十七根。还有啊,这个伞的伞骨很奇特啊,跟刀似的。”
苏幕雨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楼下街边,已经有些许纤细芬芳如同丁香一般的南方姑娘。撑着伞,在缥缈的安南雨世中静好。
“这也是极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苏暮雨用手对着那靠在地上的油纸伞一引,油纸伞便当着掌柜的面飞到了他的手上,在他摊开的掌心里旋转。
苏暮雨对着吃惊了的掌柜说了一句谢谢,“你补的伞我很喜欢。”
说完从窗台优雅撑伞翻身而下。
“诶!鱼冻没给钱呢?!”掌柜的赶忙将身子探出窗外,那撑伞忧郁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朦胧的安南雨世中。
掌柜的懊恼地觉得自己遇人不淑,碰上吃霸王餐的又喜欢翻窗的江
湖侠客。正要收拾碗筷,却发现桌子上排开了一排铜板。
十二枚,十文钱是鱼冻,另外两文钱,应该是补伞的。
精打细算,又不乐意欠别人人情,这便是暗河的第一高手:执伞鬼,苏暮雨。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我错怪那个小先生了。”掌柜的看到桌面的铜钱更加懊恼了,“糟了,我忘了跟他讲,屋膛内不要打伞,会长不高的!”
旋即又释然:“那先生都那么大了,大概也不会长高了。不过可以等以后告诉儿子女儿们啊。”
安南雨世中,一家酒肆客栈的二楼,掌柜的边收拾残羹冷炙,边碎碎念。
如今锦江畔上,桃花开的并不多,忽而一瓣桃花瓣,被风拂落水中。接着,那一花瓣便被男子款式的布鞋足尖轻点。
之后便是一把巨刀斩破了水面,那一瓣桃花,不知随波逐流到了何处。
戴着面具,身穿男子款的灰衣身影,借过这一片桃花,轻轻跃上锦江江面的乌篷。
谢七刀宽阔的身影也踩上了一架乌篷船,一刀斩空,倒也没那么失望,毕竟能轻易斩首的,还能称为剑仙吗?
“李寒衣,你莫不是托大了?对付我们,你用一柄木剑?”谢七刀声音粗犷,桀骜不驯地在锦江江面响起。
倏忽,漱漱几声,江畔一侧的桃林飞出几个身影。却是蒙着脸面。
“暗河搭配唐门,还真够恶心的。唐隐,唐烈,唐沉?唐门硕果仅存的三条老蛆?”李寒衣站在乌篷船顶,将秋露横起,剑指轻抚木剑脸面,“想杀我,还偷偷摸摸的蒙面,我用秋露都怕脏了我的秋露,何况铁马冰河。”
面具后粗犷的假声传来,三个蒙面人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相互对视了一下。
“你已经看出来了?”唐隐摘下蒙面,一把胡须下,皮皱骨肉枯。
“那就别跟她废话了!”唐裂阴毒说道。
“起!”谢七刀踩碎脚下乌篷船,起手撼昆仑一式旋转身躯,对着李寒衣劈下。
轰隆,江面炸开,谢七刀一脚分别踏在一块破裂的木板上,哈哈大笑一声:“躲我的刀?李寒衣你也配称剑仙。”
挪移到他处船只上的李寒衣以假声回应道,“我是剑仙,不是蠢。”
谢七刀踏波江面,对着李寒衣横着切出一刀,刀气呈半月状,雪月剑仙立马跳起,企图跃上安南城城头。
身下,乌篷船都被谢七刀剃了一个头。
“李寒衣,好久不见。”苏暮雨打伞,立在墙头。油纸伞还散发着阵阵桐油的味道。
“傀?!”腾在空中李寒衣声音出现了一丝变化。
傀,犹如一个撑着伞的鬼。那单人旁,便是一把伞。
所以,傀也称为暗河的执伞鬼。同样,也是暗河第一杀手。
执伞鬼握着伞柄的手化掌,油纸伞便在掌心中旋转,伞面轰然破裂,碎开的油纸,带着桐油味道,犹如翻花蛱蝶一般舞向李寒衣。
“可惜了这新补的雨伞。”执伞鬼说道。
空中的李寒衣放弃了攀上安南的城头,选择自由落体,挥舞着秋露,将纷飞而来的油纸斩落。
江面的谢七刀,横举巨刀,跃跃欲试,打算一踩两块破木板,直冲上天。
执伞鬼手中只剩下伞骨,将伞骨用作钉耙,从安南城头跃下,钉向李寒衣。
李寒衣双手分别抓住秋露的两头,一挡,执伞鬼的伞骨,卡在了李寒衣横起来的秋露上。大力翻身将执伞鬼扭到身下。立马丢开秋露剑尖,让伞骨从剑上滑落,再举起,一道剑气劈出,把苏暮雨劈而落向了谢七刀。
谢七刀见状不妙,收回巨刀的刀刃,让刀面,对着顶着剑气而下的苏暮雨。
伞骨被李寒衣一剑劈散开,苏暮雨一步踏在谢七刀的刀面上。
谢七刀,横刀举过顶,让苏暮雨站在他头上的巨刀之上。
散开的十七根伞骨,汇聚到他背后,如同蛛腿蟹爪一般散开,隐约成圆,加上主伞骨,总共十八根。
李寒衣叮叮打落唐家三条老蛆时不时杀过来的暗器,落在了一艘被切入去乌篷的扁舟上。单膝跪地,一剑插在船板上,撇头一看,唐门三老蛆有打算偷偷摸摸动作。
李寒衣站起身子,秋露一甩,一道剑气冲着那三个老蛆就去了。
人越老越怕死,唐门三老蛆本来就不适应近战,一剑切过来,立马丢下手头的动作,转身分散而跑。
谢七刀一拍正对自己的刀面,苏暮雨带着十八把兵刃腾空:“我这个当前辈的,先来开路!”
谢七刀狂刀竖起,对着李寒衣劈下,刀影森森,似要斩江!雪月剑仙回剑挡下,整条船忽而吃水一重,被沉重的刀气压得将水排到了两边。
一下子掀开滔天巨浪。
谢七刀刀式用老,却听得苏暮雨一句:“七叔,送我过去。”
便抡起刀面一拍,苏暮雨借力弹射,带着萦绕周身的十七把纤细剑刃,直飞那浪中心颤颤巍巍的扁舟。
苏暮雨旋转冲入浪中,李寒衣假声冷冷道:“十八剑阵?”
执伞鬼并不多言,旋转起身,十七把蛛腿蟹爪如同螺旋桨一般“磨”向雪月剑仙。
秋露萦绕光华,被李寒衣横在面具之前。
整艘小船,在执伞鬼的螺旋桨之姿态击打秋露之下,竟然被缓缓推动了起来!
浪分。
小舟从浪上而来,执伞鬼剑轮磨了一遍,手中的细剑又一剑递出,直刺李寒衣头部,企图将她一剑洞穿钉死。
雪月剑仙一偏头,细剑在面具上划出来了划痕。附上光华的秋露对着执伞鬼的腹部横扫。逼退了执伞鬼,使之跳到其他的船上。
“李寒衣,你这把木剑可有名字。”执伞鬼蹲坐另一舟上的执伞鬼问道,他当时在安南城头,没听见那句怕脏了秋露。
“我跟你说个屁。”李寒衣面具下假声粗犷。
苏暮雨摇摇头:“叫屁?太不好听了,你知道我这剑阵十八分别叫什么?”
“叫,死。”李寒衣出声说道。
“跟死也有点关系。”执伞鬼好像第一次那么感兴趣,多话地向人介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秦广,楚江,宋帝,五官。”
四支蛛腿一般的剑,从苏暮雨背后飞出,剑尖对着李寒衣。
“阎罗。”苏暮雨蹲起马步,手中的剑回身运起剑势,“卞城,泰山,都市,平等,轮转,地藏,判官,牛头,马面,谢必安,范无救,阴司,鬼差。”
苏暮雨每念到一个名字,一把细刃就划分出来,将剑尖指向李寒衣。
“你们暗河就喜欢这种鬼鬼怪怪的东西,连剑取名都跟地府的鬼有关。”李寒衣假声哼了一声,“看我一剑破地府!”
花,就要自四面八方涌来。安南风景甚好,花也不错。
执伞鬼的地府十八部众,缠绕起令人生畏的紫光。
执伞鬼是杀手,自然不会给李寒衣出那一剑的机会,十七剑挥而飞出缠绕李寒衣。秋露叮叮当当,将这十殿阎罗与鬼部斩开。
“真是牛皮糖!”李寒衣荡开苏暮雨一剑阎罗,剑招被打断让她心生不爽。
“应是谪仙狂醉,乱把流云揉碎!”李寒衣假声严厉道,“此剑名为揉云!是那人所创!”
顿时剑气起,十殿阎罗与鬼部竟然像是被这剑气拿捏揉搓了一般!
“好剑!确实是天上谪仙的剑!”苏暮雨隐隐约约感应不到了其他阴司鬼剑。手中的阎罗却没有停下来。
“地府的鬼,怎么比得上天上的仙。”绑着辫子一身喜庆红衣,在远处观战的苏昌河摇头一叹,“暮雨这一下,不论是意境,还是力量,便都落了下乘了。”
“阿兄,不,大家长。”苏昌离突然出现在苏昌河身边,“嗯?大剑鬼,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务失败了,我没能拦下道剑仙,也没能拦下儒剑仙。”苏昌离缺了一块的斗笠低下。
“其他人呢?”苏昌河盯着战局问道。
“小姑与三伯不知道。”苏昌离有些痛苦地说道,“慕婴,紫衣红息,谢灵谢绘,全被青城山的道士杀了!”
“好。”苏昌河道了一句。
“大家长,你!”苏昌离有些惊讶。
“莫要作那荆轲身旁秦舞阳惺惺之姿态。”大家长古井无波,眼中只有战局。
秦舞阳,荆轲在易水畔未曾等到好友,却被燕太子丹催促上路,无奈之下的选择。
秦舞阳在秦皇大殿,慑于王威,未能将名剑徐夫子交给荆轲,导致荆轲刺秦失败。
此刻苏昌河以秦舞阳比作苏昌离。
“我们暗河需要重见天日,今日之后,先淹没雷家,再用你的怒火,点燃青城。”苏昌河淡淡道,“先要把这个雪月剑仙解决了,别等到那道剑仙驰援。”
“是。”苏昌离提起各自被洞穿一个口子的两把巨剑,飞身入战局。
此刻,安南天上的雨云,像是被引导一般,汇聚到秋露前。
李寒衣揉云一剑递出,采天之云,直接轰向执伞鬼。
最初听那人的论剑,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断地脉。
苏暮雨拼命催动十殿阎罗与阴司鬼部,十八把剑的剑尖抵在一起,形成一面盾牌,硬生生将揉云挡下。
不过拖延了几息,十殿阎罗与阴司鬼部,十八柄细剑,被揉云一举锥破。
李寒衣翻身一个飞踢,将执伞鬼踢到了江面上最大的龙舟上。
有神仙打架,锦江边上的纤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龙舟上的客人也早也搭乘小艇逃命。
李寒衣还未缓过一口气,两把巨剑从天剁下,无奈只能秋露横天而挡,顿时又是炸起一阵浪花。
“大剑鬼!暗河可真下得去血本啊。”李寒衣秋露脱手,轻巧地翻身躲过谢七刀拦腰斩来的一刀,秋水被两把大剑砍进了小舟里,小舟顿时被砍碎。
“又是木剑!”苏昌离燃起怒火。
李寒衣又是一个飞踢,将苏昌离踢离开面前,一招手,“碎舟求剑”,秋露伤痕累累地从水下飞起来。
站在江面碎木板上,手持秋露的李寒衣,俨然进入了暗河的包围圈。
“谢七刀,苏昌离,苏暮雨。唐门三老蛆。”李寒衣环视四周,“还有躲在暗中的苏昌河吧。”
“二城主,当年说过想找我试剑,今日苏暮雨的剑可让你满意?”苏暮雨站在龙舟的龙头上,俯视李寒衣。
“也是,当年你们并肩狙杀叶鼎之。”谢七刀说道,“叶鼎之当时的感觉,大概与你差不多。”
“呸。”面具之下明显有了中气不足,“当年在天启城,齐天尘与五大监,外加白虎使,都不能让我如何。区区暗河两个家主,唐门三条老蛆,外加一个大剑鬼,一剑剁了便是。。”
雪月剑仙没提的是,齐国师当初无杀她之心。姬若风也是,拦下一剑便离开了去。
唐门的三位长老忽而动手,万千细针如铺开一般,包裹向李寒衣。
“雪月剑仙,这勾魂夺魄针,可否刺穿你说的大话!”唐隐笑道。
针飞之时,众人也看到了花舞。
一声轰隆,李寒衣以鲜花炸开了那勾魂夺魄针。却被左侧,两把巨剑做剪刀状剪过来。
萦绕光华的秋露,卡住了“剪刀”交点。
“破!”假声微怒,震退苏昌离。
何谓暗河,就是在暗中汹涌的浪潮层出不迭。
苏昌离一退,谢七刀的攻击便跟上,斜劈雪月剑仙下盘,李寒衣无奈,只能倒退飞起。
而背后,却有站在龙舟龙头上的执伞鬼!
李寒衣调整姿势,撞破龙舟围栏,箭入甲板上,苏暮雨十七把剑,对着李寒衣撞进来的路径直插而下。
“哗”两把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救”,一把贴着雪月剑仙的颈部切下,一把对着李寒衣的面具刺下。
雪月剑仙努力侧身,面具被一剑划破,露出来后面的惊世容颜,而因为一个侧身,胸前的桃核吊坠的坠绳被切断。
李寒衣用原声惊呼了一声,如杜鹃啼血,伸出左手,努力抓过那一枚吊坠,全然不顾还有几剑从空中插下来。
“抓住了!”李寒衣欣喜,完全在意后来被三剑带来的刺伤。
可同时,甲板上已经站着了一个右手盈绿,隐约看到骷髅头,扎着辫子的男人。
苏昌河,阎魔掌!
一掌打出,李寒衣顿时撤回左手防御,阎魔掌打在了那抓住吊坠的拳头上,力道却摧心震肺,将李寒衣打倒在地,呕了一口黑血。
阎魔掌歹毒,以他人内力辅以毒虫
等喂掌,中之者,既有内伤,又有毒伤。
李寒衣握着剑慌乱挣扎起来,倾城倾国的容颜已经失去了血色。她张开左掌,桃核碎在了手中。
“苏!昌!河!”李寒衣在一字一顿地怒道!
“李寒衣,近来可好?”苏昌河看着受伤严重的雪月剑仙,戏谑问道。
“你永远都是那个,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的人!”李寒衣咬牙说道,“直接一招毙命。”
“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我。”苏昌河听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耸了耸肩,右手盈绿还带着骷髅头,让他这个动作显得很诡异。
“呸。”仙女吐出一口血沫。
“不过也好,我也不喜欢你。”苏昌河道,“当日你随众人围杀叶鼎之,可否会想到今日局面?”
苏昌河突然严肃说道:“君以此兴,必亡于此!”
李寒衣深呼吸一口,强提一口气,捂住胸前的左拳放下,按下胸膛内气血的翻涌与中毒的迹象:“你以为我真的山穷水尽?”
忽而凭虚御空,垂腰长发散立而起,如敦煌画壁上,飞天的仙女。
“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李寒衣双目充斥金光,金光夺目而出,“苏昌河,这是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美的一剑。”
江面翻滚,卷起千堆雪,安南坐地千里,此刻所有鲜花都往雪月剑仙身上涌来。
“一剑撼动天地,这近乎天道的一剑真是美不胜收。若是平时,我定会驻足,好好欣赏一番。”苏昌河的阎魔掌化为墨绿,并不打算让李寒衣出手这一剑。
可惜,剑势已成。
“剑名,香江明月。”李寒衣好听的声音,淡淡说道。
锦江上,剑气一浪打翻那艘龙船!安南的雨云,鲜花,以及锦江,天象地形都随着这一剑写意递出。
顿时龙船又被一剑翻了过来。
天上淡入月影,渐渐明亮,越发明显。
江为何香,因为花瓣。月为何明,因为剑仙。这一剑,真的很仙。
锦江被抽了个底。
“不好!”谢七刀看到那一剑香江明月,直冲大家长而来,立马与大剑鬼跳出来苏昌河面前,势必要拦住这天威一剑。
可惜,他们误判了这一剑,气之宽阔,在场的暗河与唐门,都被纳入了这一剑攻击范围中。
“哇。”谢七刀艰难,吐了一口血,咬着牙支撑。
“技不如人!”苏暮雨的十殿阎罗以及阴司鬼部,组成的圆盾形剑阵,也在破碎边缘。
唐门三老,更是苦不堪言,剑威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被暗河三人护住的大家长,象征性地将右手举起,防御这一剑。
苏昌河毫无压力说道:“世人皆言,天下第一不是百里东君就是洛清阳,没想到雪月剑仙濒死一剑,竟能到如此地步,美得如此之凶。你还是那个未尝一败的李寒衣,可我们也是不死不休的暗河啊。”
李寒衣所习的剑法,为山水剑境,需要做到心无旁骛,心如止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一境界,雪月剑仙停留了很久。直到今日,被暗河围杀,战斗使之心无旁骛,而山水剑第二重又打磨了许久,才被逼的临战破境,进入这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故而,引起锦江之水,倒灌暗河,才有这一剑香江明月。
“臭道士,是你乱了我剑心。”李寒衣喃喃了一句,当年那人,大龙象力捏碎了她的剑气,散逸的剑气切开了她的面具,还跟她声情并茂地诉说“登徒子”,为其沉冤昭雪。
而她,只能假作生气抢了他一颗桃子,作为惩罚。
那人无端地闯入脑海,仿佛乍起的春风一般,吹皱寒衣心中的一池春水,“咳”地一声,呛了一口血。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底下众人抓住了这轻松的顿时,唐隐艰难说道:“大家长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香江明月,已经不同于她那一式月夕花晨,隐隐约约已有神游的味道。”苏昌河斜乜一眼唐隐说道。
“可否寻得一处破绽!”唐隐艰难补充。
“你们有办法?”大家长还是那般水波不兴。
“定不会让大家长失望!”三老齐声。
“好!安南,安难,在世难安!李寒衣,你死在如此之美的安南内,也算不辜负你一场雪月之美的造化!”苏昌河大声说道,“那,就让我们暗河,将这位雪月剑仙,送到忘川!”
苏昌河左右双手都莹起绿光,在场的暗河成员,使劲催动内力,四位暗河天境一同出手!
巨刀,巨剑,十殿阎罗八部鬼众,以及阎魔绿光,瞬间将香江明月的锦江之水撕开一道口子。
顿时,唐门三老,唐沉手中拿阎王帖,唐裂手中持孔雀翎,最后唐隐双手都有机括,按下手中的暴雨梨花针跟佛怒唐莲。
暗器如雨泼,冲着撕开的口子而出。反攻之势瞬间组织而成。
李寒衣使出香江明月,本就是强弩之末,而又因思念的那人化作春风,吹皱了心中一池春水。
瞬间就被唐门与暗河所组织起来的反击掀翻!
“臭道士!你还要不要来(寻?/娶?)我!你再不来!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生死之际,雪月剑仙不再忸怩什么,如雷无桀所教她那般,把心中的心意大声喊给这安南的天地听!只是喉咙卡血,听不清是寻还是娶。
一柄带着雷击龙纹的桃木剑,从天而降,带来了些许微雨。
顿时,两岸春雨洒过,桃花竞艳而开!
能催开锦江两岸百里赤锦,让桃燃锦江堤的,不止只有那谪星子诗仙李鹤时,还有道剑仙真君赵玉真。
“这便是?桃燃锦江堤?”苏暮雨顶着微雨,看着两岸像是铺了百里赤锦,“确实很美,在咱们无剑城是没有的,可我还是不喜欢。”
木剑春水,从天而降,带动的剑河如同铁幕一般落下,那唐门让人闻风丧胆鬼哭神嚎的暗器,全被这一剑河压了下来。
“小仙女,我来寻你啦。”话语温润如春风,春风带动两岸桃花,大龙象力,第一次以花瓣凝成。形成一只宽阔,极有安全感的手掌。
我来寻你啦,像是回应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上青城来找他一般。
鲜花汇成的大龙象力如当年她上虫二居问剑的时候一样,轻轻将从空中坠落的,虚弱的她托起。再柔柔地放上安南的城头。
“她还能出一剑月夕花晨?!”大剑鬼盯着那鲜花巨手。
“不,是青城山的臭道士来了。”苏昌河的神色还是看不出喜怒。
“贫道,青城山道德归元真君。”一声清朗,带着巡天剑河,击散安南的雨云。
天朗气清。
“来而不往非礼也。”剑河横亘于天,剑雨瓢泼而下,将江上龙舟钉满,江面薄一些的扁舟,都被击沉击毁。
暗河唐门众人,只能撑起内力护盾,又一次苦苦支撑。
“御剑。。。这是御剑几何?!”苏暮雨艰难地扫落剑雨,有些吃惊道,他本身便是御剑十八,还是细小的剑刃,知道其中的滋味。
“赵玉真一路借剑而来,到,安南后,不知几何。”大剑鬼吞了吞有些发干的喉头,说道。
剑雨下了一阵,天上的剑河不见有减。
一个明黄道袍的道士,御空而立,背后肩膀齐高处,浮着一把半红半黑的粗略能看出形状的剑状物体。
而另一头,道袍衣衫颜色不住变换的身影,轻轻搂过被鲜花手掌放下的小仙女,安南城外的藤蔓枝桠,都攀上安南城的城头,绽放鲜花,凹成一处床状。
李寒衣被轻轻抱上了鲜花床,睁开一双美目,远山黛眉,秋水剪瞳,映入眼帘的却是,唇边长了一圈胡须,略微成熟质感的帅大叔。
赵玉真身上的道袍颜色不住变换:灰白,通玄,湛蓝,翠绿,紫薇,暗红,明黄。最终定格在紫薇,缀满北斗司的道袍上。
此刻的李寒衣满目都是眼前的意中人,全然不查城楼下的暗河唐门,跟那凭虚御空在天空中渊渟岳峙的明黄。
“你,下山了?”声音虚弱,却明媚动听,有隐隐欣喜的味道。
“小仙女,我听见你唤我,我便赶来了。”赵玉真温润如玉说道。
“不是小仙女了。”李寒衣吃力地摇了摇头,“都老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小仙女。只不过,我的小仙女是长大了。”赵玉真诚恳,“一直以来,都是你主动上山寻我,我。。。我等了你好久。却一直等不到你来找我说话,所以,我便来找你了。”
“是我母亲。”小仙女吃力说道,“我母亲不让我再寻你。说怕继续纠缠,会。。。”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的。”赵玉真温声说道。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想,不再和你好了。这辈子也不要再跟你讲话了。”大龙象力的温柔,赵玉真只会给她。同样,雪月的似水柔情,耍小性子的模样,也只会表现给一个人。
“那怎么可以。”小赵剑仙有些发懵,小仙女一辈子都不和他讲话,并非道剑仙能承担的后果,“幸好,我还是赶到了。”
李寒衣正欲再说些话,却被紫薇道袍的小赵剑仙制止:“小仙女,你先不用说,听我来说。以前我境界低心思不明,无法将胸膛内积攒的心意表达出来,明明自己生出来了那种情愫,话却被卡在喉头上说不出口。如今不同了,好一些了。”
“但是我也听别人说过,害怕这种情愫是青春期的一时的悸动,虽说我都在他口中青春期了十几年了,但还是要确认一下。这不是悸动。”
“所以,小仙女,请重新认识一下。”小赵剑仙如同孩童拉钩许诺一般郑重说道,“你好,我是青城山上的道士赵玉真。”
小仙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今年。。。”小赵剑仙掐指算了一下,“应该是到二十七八岁了,是可婚配的年纪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听人家说,我已经喜欢了你两辈子。。”
“这一世,痴长到如今这个年纪,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用来喜欢你的。自你第一次问剑,抢了我的桃子开始,我便见色起意一般喜欢上你了。”小赵剑仙一连用了好几个“喜欢”,仿佛还是表达不够他的喜欢一般。
“以后还会坚定地喜欢下去。”小赵剑仙毫不脸红地说道,“此次下山,就是要来娶你的。你看我让你如此了解了我的一生,你就答应我一下。不答应也成,等着处理完下面那些人,再想想办法。”
李寒衣眼眸中倒映着心上人,血迹已经干涸了的嘴角露出了放心的笑意:“你说,你喜欢了我两辈子,这是听谁说的?”
“是,是我的一个朋友。”道剑仙无中生友。
“那你能确定对于我,是不是你所说的悸动了吗?”李寒衣又问。
“不是。我很确定,以及坚定。”紫薇道袍的帅大叔目光恳切盯着她说道,“我喜欢你两辈子了,这个维度,这方天地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听完如此,李寒衣摊开左掌,里面的桃核破碎,干瘪的桃仁都不能免劫:“它,碎了。”
“没关系,碎了便碎了。”赵玉真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青城山上最年轻的道德真君,太上长老,此刻也跟山下的娶了新妇的庄稼汉子,媳妇还未改变心态,不小心摔破了一只碗一般,心疼地念叨着这句家常。
“等我把你接回青城山,那里由我亲手为你种上一片桃李。”赵玉真说道,“让你想如何便如何。”
雪月剑仙苍白的脸庞顿时红润了几分,啐了一口道:“谁说要跟你回青城山了。”
“那我再想想办法?”道剑仙好看的眉头拧起。
“所以,这便是话本小说里所描绘的女主角。”李寒衣俏生生地说道,“心爱的人是盖世大英雄,会身披七彩祥云,来娶她入门。”
“我尽量。”赵玉真严肃说道,突然反应过来,“小仙女你也看这种话本小说的啊。”
一向性子冷淡的仙女,居然也会偷偷憧憬这般话本的剧情,私下肯定偷偷藏有阅读这种书籍。
仙女一脸红,轻声道了一句:“你好烦!”
便好似害羞了一般闭上眼,撇过头去。
赵玉真爽朗地微笑,说道:“等回去之后,我便把那谢飞宣捉到青城山,让他天天给你写,日更万字,让你看到满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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