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剩两人之后,周阮声音清冷地道:
“我……感激你救我,但眼下我还……”
“我说的是那些孤儿之事。”
陈北冥直接开腔,打断她的话。
“嗯?你不是说那……好吧,孤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啊,就是对我抱着成见,什么叫处置,自然是给他们找出路。”
“出路?不会是要他们打打杀杀吧,那可不成……他们是要……”
“他们想做什么,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陈北冥再次打断周阮。
“那谁说了算?他们的父母?若还健在,为何要当孤儿?”
“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当然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陈北冥悠然地说着。
嗯?
周阮明显愣住。
她没想到,一向做事果决霸道的陈北冥,竟然如此说。
“喜欢经商的,将来跟着你们;
喜欢舞文弄墨的,将来可以去科考;
喜欢玩枪弄刀的,将来可以去从军。
总之,把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
但是在此之前,需要去书院,系统地学习几年。
在那里,他们将会获得大乾最好的教育。
包括但不限制于,我这一身本事。”
“什么!”
周阮惊了!
她从没想过,孤儿们竟然能获得如此待遇。
要知道,以前读书识字,习武从戎,那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穷文富武,真正的武艺人,那都是小有所成的人家。
“你……侯爷您说真的?”
“绝无戏言!”
“那我……妾身替他们谢谢您,感谢您给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一瞬间,周阮忽然觉得。
眼前的男子,似乎和传说中一样。
高洁傲岸,品行端正!
无根基之人,看似飘零可怜,实则最容易成为亲信。
他们漂泊多年,无依无靠。
忽然有人给他们机会,定会加倍珍惜。
陈北冥见周阮松口,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刹那间,周阮竟隐隐有些失望……
陈北冥刚到随园喘口气,就见门子送来帖子。
“嗯?”
他看清帖子内容,眉头一挑。
白日里才听说,晚上就找上门。
“请他进来吧。”
片刻,一个迈着四方官步的青年走进厅中。
陈北冥抬头一番打量。
青年近三十许,蓄着须,一张瓜子脸。
五官英挺不凡,可比他几个弟弟俊俏得多。
他穿着草地绿对羊锦长袍,腰间系着暗橘黄色荔枝纹金缕带。
一头鬓发如云的头发,有双明眸善睐的虎目,当真是玉树临风。
不过,一开口,却令陈北冥皱紧眉头。
王文渊拱手淡淡道:
“侯爷,下官此来,是想与您重新谈谈两家分成。”
“哦?说说,你打算怎么分?”
陈北冥微笑道。
“以前是六四分成,平阳侯府负担生产和售卖等流程,压力实在有些大。
府里还养了众多人口,不如改成四六。
如此一来,对大家都公平,毕竟您什么都不用参与。”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王镇?”
陈北冥不动声色地喝口茶。
“侯爷可能不清楚,长乐盐庄如今挂在已在下官处。”
王文渊挺直胸膛,自信回道。
陈北冥轻笑一声,王文渊的话算是回答了疑问。
这小子没经过王镇同意,就跑来谈判。
如果没猜错,他可能还跟几家勋贵达成协议。
年轻人嘛,想展现能力,无可厚非。
但上来拿陈北冥开刀,就有点不长眼。
“本侯可以答应。”
“当真?!”
王文渊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以为怎么也要唇枪舌剑一番,却不料陈北冥答应得十分痛快。
“呵呵,本侯说话,还从来没人敢怀疑。”
“下官多谢侯爷!明日派人送来文书,不敢打扰侯爷用膳,告辞!”
王文渊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好,不送。”
陈北冥冷着脸,看着王文渊离去的背影,许久一言不发。
“老爷,此人怎如此愚蠢,没了您支持和庇佑,他们生意又能做多长久。”
不知何时,卢莹走到陈北冥身侧。
“呵呵,莹儿,永远不
要与蠢货辩解,走,我们用膳。”
陈北冥起身,揽住卢莹纤腰向后宅走。
餐桌上仍是那般热闹(鸡飞狗跳)。
辛去疾才来两日,就对眼前场景见怪不怪,淡定地端着小碗坐在末尾。
而玉儿坐在他对面,恶狠狠地盯着。
红袖添香,为心仪菜品争得寸步不让。
战争波及辛玉婵和元慧儿,两女也加入战斗。
至于采薇,她还在不停地忙着上菜和为众人盛饭。
谨小慎微的性格,与所有人关系处得和善。
啪啪啪~
“成什么样子!”
卢莹急吼吼地训斥。
裹绸布的竹条抽打在她们身上,一个个呲牙咧嘴,却始终不改。
陈北冥笑眯眯地夹菜,换回一句句甜腻的老爷。
此情此景,怎么也看不够。
这才是家!
只有于玥,紧皱着柳眉,惊恐地看着餐桌上一切。
她本想与儿子在房间用膳,却被辛去疾拒绝。
如市井一般混乱热闹的忠义侯府,是她万万没想到。
在混乱之中,晚饭结束。
花园里,陈北冥搂着元慧儿散步。
今日轮到她与陈北冥独处,天寒地冻,死活要出来享受什么花前月下。
可今晚阴着天,哪里来的月亮。
“老爷,妾身喜欢公主那件裙子。”
元慧儿抱着陈北冥胳膊,含娇细语道。
“好好好,让府中绣娘做一身,不过别当着众人穿,让淮阳知道,我也不好护着你。”
陈北冥柔声道。
“谢老爷,妾身明白。”
元慧儿高兴得又蹦又跳。
那对明月厮磨,让陈北冥有些心猿意马。
论美貌,她可是随园第一。
咳嗽两声,努力平静下来。
心中暗道:再养一年!
不然实在有负罪感。
转悠一个时辰,元慧儿才打着哈欠回屋。
陈北冥看着睡着的元慧儿,哭笑不得。
两只纤臂紧紧抱着他,生怕人跑了。
只好用掌风挥灭蜡烛,拥着柔软的身子睡下。
次日,天还没亮,便有人不断敲门。
“老爷,平阳侯和几位公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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