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没有说话,车里一片寂静,两人明明已经见了几次面,如今却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要陌生。
洛骁其实感受到了祁瑾容今日对他的疏离,他仔细反省了一下,两人虽然没什么深交,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惹恼过她的地方。
“你,身体可有好些?”洛骁忍不住打破了尴尬,下一秒却觉得更尴尬了,因为这个问题他在望归楼的时候已经问过了。
“挺好的。”祁瑾容还是一样的回答,眼神始终没有看向洛骁,甚至没有注意到洛骁说的是“你”,而不是“祁小姐”。
洛骁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但是看到她一如既往苍白的脸,还有骨瘦如柴的手时,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我准备了一些补品,书上说吃了身体会好一些,精气神也就会好一些,明日就会有人送去丞相府。”洛骁想还是告诉她吧,省得到时候哪个不长眼的家丁给扔了。
闻言祁瑾容心里震了一下,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时,又连忙故作镇定的移开。
“多谢洛公子的美意,不过我想,还是不必了,劳烦洛公子不要往丞相府送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语气平淡如水,听得洛骁心里很不舒服。
“误会?”洛骁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啊,他一个别国太子,莫名其妙的送丞相千金东西,传出去对她的名声确实不好。
况且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集,甚至是不熟,自己突然的关切确实非常突兀,人家要小姑娘不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是我唐突了,不过这些东西总归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况且我也带不走,你就当帮我的忙,收下吧。”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能帮到她一些,“我会以忆笙的名义送去,不会有人误会的。”
祁瑾容本来想说你可以给忆笙吃,想了想她还是试探着问道,“洛公子为何要给我准备这些?”
这个问题倒是把洛骁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她跟他毫不相关,他却莫名的担心她,看到她生病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想要治好她却又无能为力,想要关心她却又找不到理由,
想要把她当做陌生人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起她。
再加上今日祁瑾容对他的疏离,他心里就莫名的不是滋味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堵得慌。
「这难道,就是笙儿说的喜欢吗?」想到这个,洛骁猛的回过神,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想了想才回答道,“就当是,为了感谢你一直以来对笙儿的照顾,她说你是她来这儿的第一个朋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样说她应该就不会把我当登徒子了吧?」再说他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为了感谢她。
祁瑾容反复的品味着这句话,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方才她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她差点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了。
是的,祁瑾容很确定自己喜欢洛骁,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她又不能喜欢。
一是因为她知道两人身份有别,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没样貌,没才华,又无趣的人,洛骁这种尊贵的皇族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三是因为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不配去爱,也不配得到爱,她不能耽误别人,特别是洛骁,他是南阳太子,肩上已经有太多的责任和担子,经不起她的折腾。
不过,好在人家只是为了感谢自己,「祁瑾容,不要再期待什么了,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幻想这些!」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她干脆洛公子也不叫了,直接将疏离又加重了一分,收下他的东西,就当是最后的纪念吧。顶点小说
“……”洛骁听到她的称呼,有一瞬的难过,她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吗?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让她不快?
“我……”
“王府到了,太子殿下慢走。”
洛骁正打算问清楚,就被祁瑾容的话打断,掀开车帘一看,果然到了摄政王府。
洛骁沉默着没动,祁瑾容也没有催他,只是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看他。
洛骁也不好再赖着,只能下了马车。
“保重。”在马车离开的最后一刻,祁瑾容突然说道,声音很小,她不知
道洛骁有没有听到,不过无所谓了,或许她是对自己说的。
洛骁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他站在窗外,她错愕又故作淡定的样子,小脸苍白中又有一点微红,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或许是继照顾好洛忆笙之外,他的第二个愿望吧。
……
祁瑾容回府后还是同往常一样,喝了一堆洛忆笙给她的药之后,就坐着看书。
“小姐,您是不是不开心?”欢儿还是察觉出她家小姐今日不对劲。
“没有,许是方才吃的有些多,现在睡不着而已。”
“您明明就没吃几口。”欢儿小声嘀咕。m.
噔噔噔——
“容容,是我。”祁瑾云在门外说道。
“兄长?”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你进来吧。”
“瞧见你灯火还亮着,估摸着你应该没睡,就过来了,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祁瑾云进门后柔声问道。
“怎么会,我也好几日没见兄长了,兄长最近好像很忙呢。”祁瑾容放下手里的书,脸上难得的挂上笑容。
“是啊,这不刚上任大理寺卿吗,很多事情需要交接,忙的我头都大了!”这官升的猝不及防,还好他本就是少卿,不然恐怕更头疼。
“如今你和父亲都是朝廷重臣,身居高位,兄长往后行事定要多加谨慎,莫要落人话柄才是。”
“放心吧。”怎么说他也是北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处事要是不稳妥,皇上也不会让他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接任的。
“倒是你,我方才看到你的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南阳太子还从上面下来,你怎会和他有来往?”祁瑾云皱眉问道。
“哦,今日我本来想买些补品给忆笙送去,没想到半路刚巧遇见王爷他们,便同他们在望归楼吃了顿饭,回来时捎他一程罢了。”
“这样啊。”祁瑾云半信半疑,“那便好,这个人在皇后不是生母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还能稳稳的坐在太子之位上这么多年,可见心思很不简单,你还是离他远些,免得被他算计。”
“……兄长提醒的是,我记住了。”祁瑾容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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