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接手原主的身体时,筋脉内的毒素已经挤压多时,如同待喷发的火山,摇摇欲坠。若不是进入小世界时自带的洗髓效果,回天乏术。
起初,季越以为是原主到处得罪人,被反手下毒。直到在破庙,秦晚照扔在她身上的药粉,让季越察觉到不对劲。
在俘虏秦晚照后,秦晚照身上的有杀伤力的东西都被她收走,留下的防身药物中,最厉害的不过是能药麻三个人剂量的蒙汗药。
所以,他手中的药只可能是别人给他的。
毒药千万种,沾上后一击致命的随便数来也有上百样,有点手段的都不难搞到,但季越想不通为什么撒在她身上的是会让内力逆转的药粉。
特别是这种药粉只能维持半个钟头的药效,只要熬过了去,反而会让内力更加精进。
排除掉秦晚照舍不得杀她,主动更换药粉这个自恋过头的想法,唯一的解释是秦晚照自己也不清楚药效,糊里糊涂当了别人踏脚石。
“当晚你出现在破庙外,怕是来看我怎么还没死。”季越刀刃在红商脸上划过,割出一道细长伤口,“你下的药剂量,第七天就会毒发,所以听到我还活着的消息那刻,你怕了。”
“不得不带着来不及安置的章半池匆匆赶过来,将秦晚照手上的,对常人来说可以见血封喉的毒药换成了你特制的药粉。”
“只因你知道我被买走当药人,试了太多毒药早已百毒不侵,唯一能弄死我的,只有我的血。而你先前下了那么多次毒,可配置药粉的血液所剩无几,促使内力逆流的药剂,是你手中当时唯一可以用来克制我的毒药。”
“听到亲姐死讯的那刻,红商,你很是松了口气吧。”
季越眼底的讥讽,割开红商极力隐藏的记忆,那一刻世间再无骨肉至亲的伶仃孤寂,在看见章半池的面孔时,消失殆尽,只余下欢欣雀跃。
她为章半池有了解毒的机会而高兴,同时心底那不可为外人道出的隐秘小女儿家心思得到满足,可以说,在章半池从地狱把她救回来那时起,章半池彻底成了红商另一重意义上的至亲之人。
可偏偏,章半池身体实在虚弱,北
地寒凉风一吹,病得更厉害了。怕等不来解药,红商冒险到天山寻找雪莲王,也恰好再次与传闻中死而复生的季越重逢。
“他中了毒,只有拿到解药,才能活下去。”红商固执地重复道,“我不能放弃他。”
“所以,你对我下毒?拿你亲姐的命来换解药,换一个男人?”
季越眉头难舒,属于原主的情绪沉甸甸压在心头,“南章北白,你开口要人,我二话不说放出消息,让你有机会从章家带走章半池。”
“可你呢?”
季越手持刀刃,轻巧在红裳面孔上再次划出一道长痕,“为了一个男人,就连你的亲姐妹也可以背叛么?季商。”
季商,红商,红裳。
自勾栏里陪酒卖笑那刻起,世间就再没有季商这个人,有的是红裳,一袭红衣袅袅娜娜,在台上展示着婀娜舞姿和妙曼的身姿,来迎合达官贵人们的喜好。
台下的人容貌各异,胖瘦美丑不相同,但内里藏着的肉欲色欲,一模一样的肮脏恶心。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下,红商抛弃了多年家中教导出来的礼义廉耻,留下的只剩一副皮囊。
直到,在一个夜晚,厌倦了这一切的她握着买来的砒霜,独坐在窗边饮酒,路过的白衣公子改变了她的人生。
熊熊烈火中,陪酒卖笑的红商浴火重生。
“他是我的恩人,”红商低垂下脑袋,“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被章半池带回章家,红商起初只跟在身边当个普通侍女,但章家规矩森严,族内斗争你死我活,红商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帮助章半池拿到章家的最高掌位,她开始学武,根基不行,她以苦练来弥补,寒冬腊月双手肿的发烂流脓,都不曾喊过一声疼。
最后还是章半池看不下去,强制她改学其他,而红商也凭借着自身天赋聪慧,在毒药一道上展露锋芒,在章半池身边站稳了跟脚。
若不是那个意外,现在章家就该是章半池掌权,而不是让那个虚伪的小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下给章半河的毒药,最后到了章半池的碗中。”红裳咬牙切齿,厨房做了两碗不同的汤,章半河点名要了鸡汤,
可最后却硬是要和章半池换一碗。
为了不惹怀疑,众目睽睽之下,章半池喝下下了药的鸡汤,即便立刻就解了毒,但药已入体,章半池身体迅速衰落下去,从潇洒纵马的江湖公子,成了一步三喘、出入都要乘马车的娇弱人,成了别人落井下石嘲笑讥讽与怜悯的对象。
而红商只会毒不会医,为了彻底解除章半池身上的残毒,她冒着风险求上了当时江湖上极富盛名的华佗手雁均,不计任何代价,求他医治章半池,而那个男人,当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杀了季越。
“杀了我?”
“我和雁均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要我性命?还是说,他是何家、洪家、袁家的人,隐姓埋名等待寻找复仇的机会?”
“何家。”红商实话实说。
“哦?那个全家尸骨被扬了的何家?难怪了。”季越一句感慨,没想到是原主这个变态杀人主动招来的冤孽报应。
正要纠结如何处理,叮咚的解锁声在脑海内响起,原主身世之谜几个闪闪大字,出现在季越面前,属于原主的、被系统封印的记忆,以及一切的前因后果,尽数在季越脑海中闪现。顶点小说
被鲜血染红半边天的季府,被剁成肉泥的原主一家的尸体,以及那两个孤苦无依的幼女,被一群老头拖到了妓院和奴隶所,狞笑着要让季家子孙后辈为奴为娼,永远下贱。
而这几张脸,季越都见过,原主一刀下去时,这些人狞笑的脸上,换成了惊恐、畏惧,与临死前的悔恨,从原主的噩梦中,彻底擦除。
但就是这么些畜生,红商不赶尽杀绝,反而还成了他们的爪牙,反过来给她的亲姐姐下毒。
可笑,可笑!
夜晚的睡梦中,你如何敢面对你的爹娘和你季家的列祖列宗!
“这一巴掌,是你姐打你。还有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你。”季越冷冷一笑,为原主感到不值,为复仇多年奔波,到头来被亲生妹妹捅刀,为了从他们杀父杀母仇人子孙手中得到解药,狠狠背刺原主。
“我不杀你,你且好自为之。”季越出手一掌打在红商命脉,“雪山寒凉,希望你能活着走到你爹娘面前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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