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耳杂,季越只简单挑了一两个尖嘴模样的,一心二用听着这人嚼舌根。
“没人要的货色,能嫁给三皇子是她的福气,瞧她那张拉长的脸,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帝亲自下的圣旨,名正言顺的很呢。”
“就算是个傻子病秧子,也是她活该,谁叫她眼高,那么多的王公贵子都入不了她的眼,现在得了个“如意郎君”,就偷笑吧。”
……
零零碎碎的话语,原主的形象逐渐立体。季越眼前浮现一个少女,神色骄傲娇纵不服输,唯独在婚事上狠狠栽了跟头,一朝赐婚与傻子,即便以性命相威胁,也没能让父亲松口去求圣上收回圣旨。
愚昧,天真!
季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就着茶水把属于原主的记忆经历嚼吧咽下,干巴巴的旁观点评。
要是能这么简单就收回圣旨,她爹早就去了,还用她这个当女儿的出主意?真是蠢得可爱。
“圣上有旨,宣各位秀女入宫觐见。”
手拿拂尘,身着暗红色宫装的太监掐着公鸭嗓子,不卑不亢扫过各家千金,按着事先列下的名单,一排五人地带进内苑。
季越排在第二个。
左右皆不相识,只知道一个名字和身份。前头是太子太傅的次女何燕,后边是兵部尚书长女林书。最后两个则是京城内五品官员的双胞胎女儿,张彩与张云。
一路相安无事,脚步声掺和着衣物摩擦声细细碎碎响起,只在过清秀宫花园的假山时,林书突兀戳上季越腰间软肉,稍微辨识口型,大意是让她往假山看去。
于是在一群穿的五颜六色的人群中,季越率先注意
到的便是那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珠子似的眼睛,喜怒哀乐呈露其间,天真无邪到能一下子看到心底。
“是不是很漂亮?”
林书对着口型,“我表哥,和我姑母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所有皇子加起来都没他半分好颜色。”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林书连踩原主雷区,一边炫耀自己的痴傻表兄,一边挤眉弄眼笑呵呵道,“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准表嫂,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
若是原主在这里,妥妥的给林书一巴掌,只是此季越非彼季越,两句触及雷区的话,只让她觉得烦人。
“聒噪!”
??什么?
第一次被人如此嫌弃的林书,呆滞片刻,收回脸上的不自在神色。抬头微微打量着季越丝毫没有动怒的神情,咬着唇小心翼翼将手伸向腰间荷包。
“哎呦!”
心神紧绷到极点,林书疏忽了身侧的人影,不设防被人从侧边重重一推,脑袋磕在青石板上。
“她要打人,她要打人!”
“我看见她拿着石头,她拿着石头要打人!”
紧张围拢的一伙人中,突然冲出的秦塬扯着嗓子嚷嚷,不依不饶地要去抓林书的手心,直到为首的太监扬起手中拂尘狠狠打上手背,这场闹剧才停歇。
清秀宫内殿
听了小太监禀告的消息,秦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左右不过小孩子家玩闹,随他去吧。”
“受伤的是哪家的秀女?”
“兵部尚书的次女林书。”
“哦,林海的女儿!”秦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是塬儿的表妹,两人几年前就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一见面就打起来的性
子还是没有变。”
“塬儿小孩子脾气,记着仇呢。”
一旁的皇后婉约笑着应和,“前几日到我宫中,就闹着要把安儿养的花卷儿摔死,可怜那狗被他吓得直往我怀里躲。”
“今儿早上还病怏怏的吃不下东西。”
“心胸狭窄!”不知道被哪个字触动,秦胜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面色不愉狠狠呵斥了一句,“人呢?把逆子给我叫过来!”
“替他选妃,人不在场成何体统!”
虽然是几日前秦胜自己开口,嘱咐皇后让秦塬不必过来,可没人会在皇帝龙威下不识趣开口。
于是,在与傻子的第一面后,季越很快又见上第二面。这人可怜兮兮、不情不愿被拉扯着进宫殿,可还没等他们这批秀女被宣进去,宫殿内几声怒吼,傻子又被赶出宫殿,身后跟着一个青色服的小太监,压着人跪在地上。
***
雕龙画柱。两根五人合抱的大梁笔直挺立在左右两边,上面的龙凤一左一右缠绕柱上,栩栩如生。头顶上是各色彩绘图,花鸟虫鱼、奇珍异兽排列其中,相映成趣。
因为秀女们没有进殿的资格,都只能只在宫殿外遥遥行礼,再由皇帝决定去留,所以宫殿内的布置设计,季越只看到个大概。
但就这几眼,目之所及的辉煌厚重与奢靡,让季越狠狠心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涌,在怂恿推动着她去掠夺去占有。www.
压下莫名的欲念,季越学着何燕,有样学样行礼。还没等她起身,一道圣旨捧到她跟前,尖而细的嗓子极力拉长,从奉天承运皇帝开始到钦此结束,吵的季越脑袋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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