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局如山崩。
本就根基不稳的应天教,被逼着站到尖角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没有人能想到看着如日中天、前景一片大好的应天教,在不到五日功夫,在江湖上成了过街老鼠的存在。
信众遭遇追杀,甚至还有人涌入教内,对着打砸抢烧,整个一强盗土匪般胆大妄为。就连和中原打得头破血流的鞑子蛮子,也放下了武器,将矛头对准应天教,两方在应天教一事上难得的和谐。
章半池也成了狼狈逃亡队伍中的一员。
当惯了章府的公子哥儿和教内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教主,章半池从没过得这么卑微,就连干净的一口热食也吃不上。
狮鹫城城门口,做乞丐打扮的章半池,对着城门上粘贴公示的人像咬牙切齿,这般栩栩如生的画像,只有经常陪在他身边的人才能画的出来。
可恶,该死的贱种,竟然背叛他!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章半池拳头落在泥土地上,恶狠狠盯着每一个对着画像指指点点的人。
特别是那些负剑的女人,更是章半池的怨恨对象,因为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章半池耻辱二字,提醒着他
自己是如何在季越手底下溃不成军。
派出的那么多人手,一炉子药丸都喂了闭关的老不死们,也没把人干掉。还有那个虚与委蛇陪着演了这么久的废物,连个亲姐也毒不死。
明明是同胞姐妹,天上地下差这么多!一个杀人不眨眼,一个要天赋没天赋,要胆量没胆量。
莫非真如梦中所梦见的般,季越是自己的死敌、克星,要不然怎么这么难杀!
“谁!”
突然被捂住嘴巴往后拖拽,章半池下意识挣扎反击,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章半池才停止挣扎。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本该葬身雪海中的红商,完好无损出现在自己面前,做贼心虚的章半池不自觉惊愕拔高嗓音。在旁人疑惑投射的目光中,章半池拉着红商匆匆忙忙躲到偏僻小巷。
“天山被蛮子炸了,你是怎么离开的?”
“季越委托一个名叫柳闻笛的女人,进天山搜寻救人。”红商垂眸半遮盖眼中情绪,复述着从旁人嘴里听来的消息,“顺着白家的地道爬出,直接就到天山脚底下。”
“难怪了!”
章半池如梦初醒,鞑子们怕是死都不想不到,他们腹背受敌
,遭受两面夹击,竟是季越这个妖女暗中设计。
当真是成也雪山,困也雪山。
“主子身体好些了么?”
饱含关切的言语中,红商伸手撇开遮掩在章半池面容上的碎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粗糙指腹粗暴刮过面颊,在章半池脸上留下红痕。
“好多了,在狮鹫城内偶遇名医,帮我解了大半毒素。”知道自己现在只有红商可以依靠,章半池忽视面颊上的不适,满怀感激道,“要不是你帮我带离章家,还遇不到妙手回春的老先生。红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公子是红商的恩人,红商自当尽心竭力报答。”
跟随在红商身后往更偏僻的小巷子拐去的章半池,没有瞧见红商冷若冰霜心口不一,警惕心也在遇见忠心好狗的庆幸中消弭,一步步地无知无觉踏入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将被彻底的与世隔绝,成为樊笼中的雀鸟,日思夜想苦苦渴求着自由,亦不知道自己的血肉与灵魂,将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弭殆尽。
他的祖父让红商失去了父母,他的欺瞒让红商同唯一的姐妹反目成仇。所失去的一切,红商会在章半池身上一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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