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一直是司徒皇室的心腹大患。
渭水每三年泛滥一次,每次泛滥,轻则冲毁粮食、房屋,数千百姓流离失所;重则死伤连片,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瘟疫,侵吞无数人命。
因此,自圣祖司徒禳以来,朝廷连年拨款并派遣无数能工巧匠前往,意图制服渭水。
只可惜大半的国库都投进去,却不见丝毫成效,不仅没能控制住渭水,反倒是劳民伤财,惹得百姓唉声载道。这也迫使司徒皇室不得不放弃制服渭水的念头。
若说渭水如此嚣张,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渭水附近的村民却世世代代不愿离开。
虽说洪灾恼人,但大水淹没后的土地土壤肥沃,在上面种植的粮食产量更高。在少衣缺食的古代,淹死事小饿死事大,为了这些许微薄的口粮,他们哪里舍得走!
治又治不住,弃也弃不得。渭水成了烫手山芋一个,谁沾谁倒霉。
今年本就是渭水泛滥的时年,再加上钦天监夜观天象,预测今年渭水暴虐程度又将上升,弄得朝廷上下一干人等焦头烂额。
而季万源正正是看准了这是件麻烦事,才要把它推到司徒岳头上。
当今皇帝业已年迈,夺嫡进入白热化阶段。司徒潜八子中,共三人参与皇位争夺。
一是以太子为首的正党,包括皇二子、皇五子在内以及朝堂中支持正统、重视祖宗礼法的一干老臣。
太子司徒离是先皇后之子,也是宫中唯一的嫡长子,在成年之际,便顺理成章被封为太子。
司徒离自身也争气,自幼勤勉,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把太子之位坐的稳稳当当,而且性情温和、礼贤下士,连司徒潜都称赞其有先祖遗风。
另一是以晋王司徒岳为首的一伙人。
司徒岳虽不是宫中嫡子,但其母赫连皇贵妃在先皇后仙逝后
代为掌管后宫,独揽六宫之权,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旨意,但暗中已有不少人把赫连月当做下任皇后看待。
更何况司徒岳母族赫连世家世代从军,司徒岳在军中颇有威望,军权在握,能为司徒岳在皇位争夺提供不小助力。
最后一派就是皇八子司徒源。
司徒源是皇帝的老来子,今年堪堪十四岁。于半百之际又得一子,让司徒潜龙心大悦。
在司徒源洗三时,大宴文武百官,并当众将司徒源的母妃陈妤封为四妃之一的贵妃,位居皇贵妃之下,以示隆恩。
但司徒源的竞争力远不如前面二人。
其本身并无出彩之处,外加其母族势弱,只凭借了皇帝老来子的名头,才引得一班没什么身份地位、插不进去其他两个皇子身边的人马马虎虎凑合着将宝押在司徒源身上。
因此,朝堂上还是以太子、晋王为主。
丞相府支持的便是太子正统。
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太子,一个嫁给了与太子交好的诚亲王,站位意图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了。
只偏偏出了季越这么个逆女,一时脑热嫁给与太子作对的晋亲王。
让老丞相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嘲讽他是墙头草,惯会做些见风使舵的事情,羞得季万源几近抬不起头来做人。
甚至连太子都开始怀疑起季万源的用心,在朝堂上隐隐将丞相一脉排斥在外,让季万源苦不堪言。
但事已至此,季万源只能尽量弥补,以求重新赢得太子的信任,这才有了季万源当众与司徒岳扯破脸皮这么一出戏。
渭水一事丢给司徒岳本来也没有多大毛病,司徒岳封晋王后,是在工部任职,这渭水多多少少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在。
最大的问题却出在季万源献上的图纸上。
司徒皇室传到司徒潜手上至今不过五代,
虽然一直没能制服渭河,但是也摸索出一套路子--人口暂时性迁移。
也就是在渭水泛滥前将附近人口迁往其他地区,等到泛滥结束后,再将人迁回。
这老路子虽说不出彩,好歹能用,可偏偏出了个不走寻常路的季万源。
于早朝上,季万源当众献上一份渭河治理修筑图,里面详细注明了河道修建的各种信息,内容详尽无遗漏。
季万源甚至大胆放言若此事可成,天下百姓将永绝渭河之患。
季万源都敢开口保证,司徒潜当即召集工部上下及著名工匠人共同商议。众人无一不称赞此法之精妙。
司徒皇室苦渭水久已,现在出了这么个机会,司徒潜怎么也舍不得放弃。
何况,这是他的几代先祖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在自己手上解决了,这不是昭示自己功劳高于先祖嘛!
司徒潜拒绝不了这种诱惑,甚至没有再多加思虑,直接拍板,着举朝廷上下之力,共同投身渭水防御工程中。
同时也按照季万源的意思,让司徒岳负责此事,不给司徒岳任何拒绝的机会。
这就是司徒岳的愤怒所在了。
他自幼舞枪弄棒,不喜读书,长大后也是文采平平。现在让他来弄这么个复杂的东西,哪里能看的懂!
而且,现在正是竞争的激烈时刻,任何轻微的变动都有可能导致夺嫡失败,更何况是被派遣到远离京城的西北地带。
一方面是朝廷里的风吹草动不能及时知晓,另一方面就是万一皇帝有个意外,也不能及时赶回来,这里面只怕多生变故。
让司徒岳怎么能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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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有法子?”司徒岳难得正眼瞧了瞧他这个王妃。
渭水治理功过相对,若真能制服,也是大功一件,那个位置,自然唾手可得。
“王爷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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