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夕王愈发慌张,自己手下虽是都有着简易防护,可是根本不属于重骑兵的范畴。
钳制袭扰他在行,冲击普通布阵也可以。
可是面对眼前这些重步兵的严谨方阵,绝对不是靠着人命就能填补的。
若是只有重步兵,凭借两边的拓拔轻骑还不足以留下他们。
可是看着烟尘弥漫杀来的重骑,姑夕王连速撤的机会也失去了。
重骑风驰电掣般从右方冲来。
在距离百步时,前锋兵马稍降马速,陡然一变,从直冲变为斜冲。
骑枪马槊结成阵势,向着他们右军薄弱的一侧杀来。www.
单是右军正面,能不能抵得住重骑还未可知,如今被人晃了一道,哪有防御成功的胜算。
狼骑们目瞪口呆,愣神之际,拓拔重骑已然杀到。
“噗嗤!”“噗嗤!”“噗嗤!”
战场顿时响起一片骨肉被穿透的声音。
重骑们虽然舍弃了些许马速,可是效果却好的出奇。
大批的狼族人马被重骑们直接冲翻在地,几百个马蹄快速踩踏而过。
只一个回合,他们直接便穿透了姑夕王右军防御。
“撤!”
姑夕王在大营的指挥台上,便感知到了这些重骑的杀气,如今对起手来,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他也不再担心此时撤退,就相当于溃逃。
毕竟,他们可随时会穿到中军!
两边拓拔轻骑不惜近战,也死死的遏制住他们的活动范围。
这就导致留给中军的调头空间实在是小。
“滚开!”
他手下亲军人人端着鞭子乱抽一阵,来不及躲闪的许多狼骑,脸上直接爆出血痕。
可就算如此,还是拓展不出一条给姑夕王逃命的道路。
姑夕王即刻抽刀道:
“挡我者死!”
一句暴喝显得些许霸气,不过是对自己人喊的。
听着那铁蹄滚滚之声愈发震耳,他明白是朝着自己的大纛来的。
“把狼纛立下,不要带了!”
姑夕王慌忙的指挥,代表无上权威的大纛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只是件累赘。
随着手下亲军劈砍一阵,终于转到了略显开阔的地带。
他心中暗自庆幸,看来这大纛真是扔对了。
原来中军拥挤,完全是慌张的狼骑们不知如何是好,尽皆想着供卫到狼纛下,让姑夕王统一调度。
却没成想,没等到命令,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鞭子,姑夕王也慌不择路的逃了。
穿梭过右军的重骑们收了散阵,化作五把锥形利刃向着狼骑大纛涌来。
“取他的大纛!”
孩哥看着愈来愈清晰的狼纛,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
而一直沉默无言冲着阵的重骑们也纷纷嘶吼起来,他们感到好似血管中什么东西让激活了一样。
密集的漆黑马槊让人看着便感到压抑,丝毫生不起与之对冲的决心。
而处于重骑冲锋方向的狼骑们,在得知了主帅已逃的消息,自然也不会死命抵抗。
人人都将后背留给了重骑,可是马与马相互交错,根本动弹不得,听着身后刺穿耳膜的嘶吼愈来愈近,许多人嚎啕大哭起来。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时的绝望。
好在重骑们还算贴心,平时训练都挺上心。
只是寒芒一闪,随后快速收回,狼骑们的胸口便留下一个硕大的血洞,未来得及疼痛便失去了生命特征。
五支锥枪再次汇于一起,狼纛顿时便被撕扯而下,而被九只黑龙替代。
孩哥此刻真想饮一斗酒,在敌方中军竖起自家大旗,对于每一个战将而言,都是无上的荣耀。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除却眼睛全被黑色包裹的随从们,嘴角没来由的一笑。
又向着自家大营虚空望去,好似一个得了满分向父母炫耀的孩子。
“太阳落山之前,把你们的力气给我耗干净喽!”
“杀!”
孩哥回身怒吼,重骑们黑色面甲下的眼睛再次斥红起来。
虽然周围全是逃跑的狼骑,重骑们依旧是稳扎稳打,结成阵队推进。
隆朝的军户们怕是正拍成一排,手中镰刀划过,收割着麦子,而此刻草原上狼骑的境地,与那麦子
极其相似,均是齐刷刷的摔进泥土里。
姑夕王马不停蹄的率亲军逃跑,右臂却还是被迂回的轻骑射中了一箭。
那他那还有停下整顿军队的心思,继续狂奔。
拓拔大营,瞭望台。
拓拔离看着远处乱做一团的战场,终于在侍卫的搀扶下,从汗位上站起,活动了一番身体。
看着那面在敌方中军飘扬的九龙旗,还不抑制自己夸赞道:
“好一个孩哥!”
旁侧巴特尔道:
“大汗,库赛特部眼前这两万精锐已溃,若是灭掉他们,则此战胜负便定。”
拓拔离点点头道:
“是这个道理,不过靠重骑和两旁几万轻骑根本无法速歼敌军。”
他随后笑着又道:
“更何况我们看清了狼骑溃败,左贤王自然也明白,势必会引兵来救。”
“传令!你三人各带两万人马,从左中右三路齐进,势必留下这两万狼骑!”
拓拔忽,匹力希,巴特尔三人齐齐抱胸道:
“领命!”
......
姑夕王亲军处,他们跑出战场不到三里,便被拦了下来。
姑夕王从马上翻下,看着左贤王的眼神,没来由的心虚。
没等姑夕王返回大营,便遇到了增援而来的人马,带头的正是五王之首,左贤王。
他上前打哈哈道:
“左贤王,不是咱不卖力,实在是吃了埋伏,不得已撤退。”
姑夕王做惊喜色,“如今你来了,正好率军杀个回马枪,势必能扭转败局。”
“你也知道你败了。”
左贤王冷着脸道。
姑夕王本想狡辩一番,嘴角蠕动了半天,却不知从何开口。
在如此平阔的草原上,哪有什么狗屁埋伏,分明是正面作战输给了人家。
“左贤王,姑夕王有过咱事后再说,先派兵支援前面的儿郎吧!”
右谷蠡王急切的催促道,援军离前方战场已经不足五里,反而将人马停下问罪姑夕王,实在是不理智。
“是啊是啊,那可都是我军的精锐啊。”
呼揭王与伊秩王急切的附和道。
更为重要的是,左贤王派去的,可都是他们四个的精干力量,反而左贤王自己的精锐部众,却是一个也没参加。
如今又在这里拖延时间,就有了一些别的韵味,好似是他早已经安排好的一样。
左贤王见旁侧诸王请求大军支援前方,眼里悄然划过一丝冷厉,随后又快速消失。
”既然如此,就先放置下这件事情,带上你的人马,与我返回进攻。”
姑夕王哪敢不从,他是伊尔汗国顿赤家族的人,可左贤王作为三军主帅,又是王廷的人马,阵前斩了他,库赛特可汗也不会怪罪他。
”是是是!我愿意追随左贤王的军队。”
旁侧三人松了口气,他们增援人马五万,只要行动及时,还是能豁开一个口子,救出些人马的。
“诸位不要急,我已派人马从山后绕道拓拔部后营,此时他们主力应该已然都投入战场,待到奇兵夺了中军大纛,北草原,就还是狼族人的牧场。”
众人脸上闻言却无半点喜色,若是按照左贤王的描述,那眼前之败仗他已然预料到,两万狼骑完全就是为了吸引拓拔军的主力。
又想到这些狼骑皆是他们四人的主要力量,很明显,左贤王就是要用拓拔部的力量,来削弱他们。
届时就算拿下拓拔部,他们手下损兵折将如此严重,也只是戴罪立功,而他左贤王,便能将此战的战果都揽到自己身上。
以两万人为饵,好狠毒的心啊!顶点小说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无法发作,因为根本寻不到理由。
左贤王作为最高统帅,派他们的人马出战没有任何问题,而战败后,左贤王现在也已经领兵来救,也没有纰漏。
尽管知晓左贤王此计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既灭了拓拔部,也削弱了他们的力量,恐怕战后他们还得说一句左贤王神勇。
右谷蠡王心中压着火,勉强笑道:
“左贤王,叫儿郎们快些吧,慢一刻,死的就是几百弟兄。”
左贤王心中舒畅,他自然知晓这四人恐怕现在都想要生吃了他
,却还不得不恳求他快些增援。
“我如此布局,若是不叫你等变个半死,下次哪还有机会。”
他心中思索,而后开口道:
“唉,你看前方这烟尘弥漫,若是贸然出击,怕是得把大军再缠绕进去。”
”我等就稳扎稳打,逐步推进,今日势必拿下拓拔部!”
没给四王再次搭话的机会,他随即便叫旗兵前去传令。
“他哪是狼族的子孙,分明是一条毒蛇!”
看着左贤王骑马前去指挥,呼揭王咬牙切齿的道。
右谷蠡王急忙阻止他,沉身道:
“莫要胡说。”
他二人皆是塔巴尔汗国属王,如今深处军中,人多眼杂,说不得这句话便会传到左贤王耳中。
四王无奈,只好催促周围可调动的军队前去救援。
.......
拓拔离坐在大帐之中,细细揣摩着眼前传来的消息。
前方来报,狼族人援兵离战场咫尺,确是控着马匹,没有冲锋,好似步军般稳步推进。
负责阻挡援军的巴特尔也没有主动迎击,只是按照既定的位置防御下来,等待着援军发起进攻。
越思索,拓拔离越不理解,这可奇了个大怪了,左贤王之前给他的印象便如同四方萝卜,愣头青一个。
如今整得这么深沉,到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撕拉一声!
他帐前门帘因为来人太急,直接被踩了下来。
来人乃是负责护卫拓拔离的亲军统领,是与拓拔离一起从胡奥森林一同出来的老兄弟。
“大汗赎罪!”
统领见毁了大帐门帘,急忙抱胸道。
却是没等拓拔离开口,急切地又道:
“大汗,封龙侧山七个施工队尽皆被人杀了,末将派人去查看,却让他们得了空隙,怕是如今下了山来!”
按照惯例,山下都有护卫军队,出了这档子事,势必会派人大规模搜山。
没成想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趁着山下防守空虚,这些杀手们已然是穿过了防御。
拓拔离蹙眉道:“可是狼族人?”
若是山上的野人,他的亲军统领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子。
统领当即答道:
“我们的人都是被一刀毙命,除却杀手的功夫到位,也有刀的优势,怕不是大部落做不出来。”
拓拔离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大意了。
既然他来几日,便能知晓封龙山有连接南北草原的小道,狼族人怎会不知。
光是想着拓宽道路,山上的警备却是落下了。
正在此时,又一护卫急匆匆地走进汗帐,抱胸跪拜急切道:
“报!一支狼族人的人马穿插到我们的后方,冲散后营杀过来了!”
营中精锐尽出,后营全是辅兵,自然抵不住。
旁侧的统领抽出刀来,急忙催促道:“您是北草原的主宰,先避其锋芒,我带弟兄们挡住!”
事情紧急,拓拔离此时反而镇定下来,从身后取下头盔,佩戴完毕后,开口道:“我避他锋芒?”
“取刀。”www.
统领一愣,刚要反驳,却听拓拔离铿锵有力再次道:
“取刀!”
无奈,只得从帐侧将刀取下递给拓拔离。
统领见状再次劝道:
“大汗,叫前线回防吧,您的安全最重要!”
拓拔离铿的一声抽出佩刀道:
“什么他娘的回防,明明就是撤退,死的更快!”
“若是此时把中军不稳的消息传到前军,势必军心大乱!”
“传我命令,中军上下,不得一人出营,一千亲军营,上马,与我杀敌!”
十几个呼吸过后,亲军便集结在大帐前。
初步估计,下山的狼族人不下两千人,手上刀法精湛,已然杀穿了后营,烧毁辎重过半,又向着右营的粮草去了。
亲军们骑在马上,等待着拓拔离的吩咐,他们大部分都是拓拔离初期征战下来的士兵。
“老弟兄们,左贤王现在一定以为我不行了,以为我会像孩童一样哭泣,像女人一样撕扯自己的头发。”
“让狼族人看看吧,看看我这个天可汗,是弯刀造就的,而不需要他们施予!”
“举起马刀,紧随我的大纛,杀!”
一千儿郎齐身吼道: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