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气氛一直围绕在北草原上足足五天,各地的猛安皆派人前往汗八里城庆贺。
底层的牧民们也在大汗的婚礼中,得到了切实的利益。
拓拔离从自己的私帐调拨了十万头羊,按照随机抽奖的形式下发给了各个猛安的牧民。
基本七八户便能有一户抽到一只羊,这种新奇的方式在牧民中很受欢迎,抽中的牧民们更是欣喜异常。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羊,这是可汗的恩赐,都是以后给后代吹牛的资本。
雪冬儿只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并不需要祭祀祖宗,若是正妃,则是要更为隆重,单是祭祀就需要七日的时间。
拓拔离与雪冬儿结婚带来的喜庆氛围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北草原再次变成了临战状态。
汗八里城,城头上披挂着的白色哈达还未取下,门口的守卫力量却是悄然增加。
汗宫内,各猛安的万户长与猛安万夫长,政事与军事的主要负责人皆齐聚在一起。
万夫长在这特殊时期,也皆是披挂铠甲,腰间嵌着弯刀。
就连坐在汗位上的拓拔离,也是披甲在身,神色冷厉。
“大汉,克烈部与其统下十七部正在集结于隘口,两大汗国也在输送军队。”
黄汉三率先汇报道。
“不止如此。”雷子安也出声道:“根据林子中的消息,封龙上游的山之昆部,中游的科尔沁部,皆率手下部落,正在向下游集结。”
者力泊身为拓拔离身边侍卫官,急忙下台将二人的承函递到拓拔离面前。
拓拔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折子,拢共将近八十多个部落几乎都有动向。
“南草原内部的土默特部应该也有动作,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库赛特部。”
拓拔离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自己断绝盐茶这条路,将整个南草原都逼急了。
狼族之首库赛特部,其他四大部落,两大汗国,此次全部调动,他们下辖的小部落,绝对不少于百个。
汗位下,众人神色不一,往往灾难来临时,众人的内心表现得才更加接近真实的自己。
拓拔离一言不发,起身顺着汗位旁的过道退到了后面的宫殿中,独留下一群发懵的官员。
汗位后只是一层帘帐阻挡,台下的官员还是一目了然。
然而顺着台下人的视角,拓拔离已然是到了后宫。
者力泊见拓拔离给他打手势,当即清了清嗓子道:
“大汗身体不恙,暂离片刻,特令诸位商讨对敌之事!”
黄汉三急忙问道:“大汗身体严重否?”
如今大战临近,若是拓拔离得了病无法亲自督军的话,士兵们的战斗力势必大打折扣。
“大汗之病此时并不知晓厉害,诸位先拿出个决议来,而后我再去禀报可汗。”
者力泊一番话下来,雷子安也大体明白了拓拔离是何意思。
他回身来对着众人道:“既然大汗已有章程,诸位便畅所欲言,谈一谈如何应对狼族大军。”
“还谈个鸟,现在便应该先发夺人,率先灭掉隘口处的狼族人!”
拓拔忽出身大声吼道,而后跟着一片他的亲信纷纷点头附和。
紧接着,匹力希,孩哥,巴特尔等拓拔离亲信或者战功利益既得者,随之附和,他们构成了主战派的主要势力,
“咳咳~”
一个原本是柔然部子部落的首领清了清嗓子。
他由于投降较早,部落人数众多,也分得了一个万户长的职位。
当然,如此一个处处受制的职位,自是不如之前他身为部落首领来的畅快,绝对忠诚自然是做不到。
他环视四周,而后开口道:“诸位大人听我一眼言,狼族如今正是气盛,以我北部人马,怕是难以匹敌。”
“你说甚?!”
拓拔忽眼睛瞪得像铜铃,放在以前,非要把这厮的屎给打出来。
“我觉得古奥族长说的有理,我北部人马不如先咱比他锋芒,假装臣服,而后再徐徐图之。”
与这万户同样境遇的几个万户长与万夫长也是附和道。
“诸位倒是好算计。”孩哥冷笑道:“反正狼族人再次入主北草原
,你等也可以说是被胁迫,自是可以再恢复原先族长身份。”
“侍卫长严重了!”
那万户长开口道:“我对大汗也是一片忠心耿耿,所提建议也全是为了我拓拔部,至于其他,都是侍卫长揣测而已。”
一时间,现场分成了三拨人,一股则是老牌利益集团,皆是拓拔离的亲信,自身利益死死绑定着拓拔部,自是主战。
另一拨,便是一些原本北草原投奔过来,被拓拔离逐渐架空,赋予闲置的官员,他们所提出的先避其锋芒战略,便是臣服于狼族人。
如此一来,众人便能重操旧业,再次恢复族长首领的身份,继续他们掌握牧民命运的权力。
最后一拨,便是匹力希林中收复的林中二族,以及兀尔术部,有莘氏等中立势力,他们并未出言主和,也并未出言说战。
这一拨皆是拓拔部中兴中期甚至后期加入,在战功和地位上不如与拓拔离白手起家的亲信们,而且狼族人统治草原后,原先的部落制更有利于他们的利益。
但拓拔离却大多有恩于他们,如此一来,矛盾相互交杂,便造成了这些人的沉默。
随着时间推移,汗宫内逐渐变得热闹起来,黄汉三本想出言阻止这混乱的气氛,却被雷子安阻挡下来。顶点小说
唾沫横飞,每个人的脸色神色不一,拓拔离就这样静静地端坐在屏障后,一一的观察着。
随着双方争辩的白热化阶段过去,拓拔离手中的人员册也勾画完毕,很快,者力泊便从前面走到屏障后,聆听拓拔离的命令。
“将这册子中画红圈的都找理由革职,另外,命令各猛安开始出发,进军隘口。”
拓拔离沉思一阵,而后补充道:“对了,命各部相互调换大帅,调令下午就下发下去。”
拓拔离在职士兵不同于之前初期的规制,如今平时皆是以白人队为单位,驻扎在各个民事单位里训练,只有他这位大汗发出点兵令,才会集合起来。
士兵们的辎重来源主要靠地方,而地方则有人专门强调他们吃的是大汗的肉,喝的是大汗的酒,如此一来,上层领导与士兵们的关系不同于原先那样紧密。
而他这位大汗与士兵的联系却是愈发紧凑,士兵们也明白他们为谁而战。
这一制度的施行,也使得原先的族长们,彻底失去了反叛的力量,律法与奖惩在士兵们之中深入人心,原先天生就该被族长剥夺的思想则是烟消云散。
而且每一个百人队都是一个周密的战斗单位,这也使得他们对于指挥的依赖性大大减弱,无论是否是他本们部指挥,只要符合拓拔部指挥体系,就能临场指挥他们,所以换帅的决策自然也并没有什么隐患,将领们拥兵自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拓拔离对于权力的掌握则更加集中。
狼族人与拓拔部之战,除了是南草原对战北草原的战斗,同时也是分封制和集权制的一次较量。
胜者,将会得到整片草原的一切。
者力泊得了吩咐,当即去前面安排。
很快,几个万户长和万夫长当场便被革了职,却是一点浪花也翻不起来。
他们身边已无一个可调控的士兵,整个北草原的牧民都开始认同他们是拓拔部的臣民,是汉族人的身份,至于之前的首领是被贬为平民还是革职,没有一个人关心。
而各集团军之间领导层的相互调换也未曾出现什么乱子,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可汗最忌讳的便是拉山头,如此情况下,谁有异言便是十足的傻子。
好在是平行调换,主力军换主力军,辅军换辅军,众人心中没有割据的想法,自是很快便走马上任。
随着战令的安排完毕,北草原很快体现出制度的优势来,不同于南草原各部落的零散聚集,各猛安的战兵很快便集合完毕,武装完毕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隘口进发。
除了属于九龙编制的几个集团军,林中集团,沙域集团也纷纷派兵,辅兵,奇兵,亲卫,北草原几乎所有汉子都被卷入了这场战备
新进中。
数不清的队伍行进在被马蹄踩得纷乱的牧场中,向着封龙山脉下游的狼族部队行进。
汗八里城外,也是时不时就有武装完毕的部队,汇入行进的河流中。
拓拔离一身甲胄,端坐在规模宏大的指挥台上,检阅着一支奇军部队。
一队到刀盾手率先举着藤牌进入了校场,众人凭借着手中刀盾,很快链接在一起结阵防御。
而后便是一队身形敏捷的伏兵入场,他们将随行的拒马拍成一排,刀盾手当即变换阵势,防卫住阵队两翼,。
拒马三枝六首,首皆有刃,放于地上辄立。
整套动作下来十分迅捷,未等拓拔离开口赞叹,拒马后的辅兵已然将手中的家伙什组装完毕。
只见几个半人高的劲弩安装完毕,看其箭槽,皆是可五连发,如此规模,说是弩炮都不为过。
铿铿铿的弩炮射击而出,箭弩跃过拒马,向着前方平射而出,若是真的战场,单凭这一轮平射,足可以将眼前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真空地。
随着箭雨发射完毕,身后又有一队人马端着长枪进来,依照着两侧将剩余骑兵牵制住。
钩镰兵,陌刀营,使着狼牙棒和战斧的重骑兵,也很快杀来。
拒马被拉开,重步兵们穿梭入了假想的骑军队伍,开始最后的收割。
拓拔离看的如痴如醉,这绝对算得上是一场战争的艺术。
他手下这些兵种相互配合下,便是专克骑兵的利器,更不要提他手下如此规模的队伍还有不少。
随着克骑队演示完毕,拓拔离也下达了城中剩余部队出发的命令。
此次与他随行的,有眼前这支克骑军,2好有刑徒们组成的骷髅军,以及手下两支亲卫。
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封龙山脉脚下的隘口而去,这场两边草原若是打起来,绝对是一场战争的艺术。
隘口下,牧草残存的血迹诉说着,显然此处已经经历过了厮杀,而无人看管的战马则是告诉诸人,战争并未结束。
“杀!”
博尔台与两个儿子率军再次威逼而来,隘口守卫自是迎击。
就算博尔台手下已经得到了一些盐分,可是长期盐分流失导致的无力却无法刹那间便恢复。
故而在双方厮杀的战场上,死的人更多的便是博尔台属下的人马。
博尔台早有预料,故而并没有什么异色,继续指挥着军队与拓拔部的隘口守卫僵持。
反正后续增援的部队已经抵达了一部分,他所率出击的这支军队基本都是其他部落的士兵,反正不用白不用。
见己方已有退意,博尔台当即下令鸣金,自是不可再僵持下去。
奈何拓拔部的隘口守卫根本不准备放他们离开,狼族士兵们除了缺盐外,本身的战斗素质便抵不上拓拔部的人马。
轰隆隆的马蹄盘旋在天空中,拓拔部的守卫们砍杀着狼族的士兵们,快速行进。
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落入了狼族人的编织袋中。
博尔台见拓拔骑兵们已经随自己人马厮杀的跃过了隘口,当即下令开始包抄。
一时间,分立与隘口左右的狼族骑兵们顿时出现,向着拓拔部杀去。
众人早已是满腔怒火,长期不摄入盐分,他们的情绪也更加不稳定,如今有向着拓拔部报仇的机会,谁能落下。
“杀!”
所有狼族骑兵一齐出动,与拓拔部的守卫们碰撞在一起。
并没有博尔台心中期盼的那种一触即溃的场景出现,拓拔守卫们虽然被围,却无人怯战,依旧按照各自战斗单位与狼族兵马对战。
“尔等不配为草原的子民,你们太无力啦!”
深处包围,为首的拓拔校尉依旧继续嘲讽。
今日,怕是他们就要栽到这里,不论如何,都要吼几嗓子。
博尔台也是去了耐心,若是在这么下去,自己作为先锋官若是吃不掉这么一支小股部队,怕是不好交代。
很快,更多的人马开始被派遣上去,企图用人海战术淹没眼前这些拓拔守卫。
就当双方在来回争斗时,却无人发现,拓拔部封另一支军队也踏过了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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