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虫豸争鸣,此起彼伏。
潼关城外,两人行至,一高一低,一胖一瘦。
其中一人又矮又胖,穿着五彩斑斓的布条服饰,竟然是匈奴大巫师。
在他身边,立着一个瘦高的汉子,背着一个大箩筐,用斗篷蒙头,脸面藏于阴暗之中,不知何人?
大巫师不知先前去了何处?行了一段夜路回城。
他远远望见城门口,有一堆人群聚集,堵住入城要道,心中生疑。
他走近看时,认出是奉令去捕蛇的匈奴头目扎尔汗,同守城士卒起了争执,便出言喝问。
扎尔汗见到大巫师,十分敬畏,连忙行礼。
“大巫来了,失敬了。属下正要回城复命,却被巴孔无端端拦住,非要检查我的马车。”
巴孔指着地上尸体,愤愤说道:
“回大巫,下官今夜当值,奉命把守城门,原本就要对所有入城车辆仔细检查。这个扎尔汗,用马车将蛇群载回,未加约束,恶意攻击,害了我手下性命,不知是何居心?”
站在大巫师身旁那个瘦高汉子,低头对大巫师耳语几句,大巫师频频点头。
大巫师目光紧盯扎尔汗,表情凝重。
“地上那人的确死于蛇毒。扎尔汗,你只花了半天时光,这些马车都装满毒蛇?你是如何做到的?”
扎尔汗正想在大巫师面前邀功,捧起手中“宝塔”,将李世告诉他的传说,一五一十地向大巫师讲述,当说到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驾驭这件宝贝时,满面春风,洋洋得意。
“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大巫师却皱起了眉头,身上彩条被微风吹得四处飘散。
扎尔汗在猎户人群里面没有见到李世,心中暗付:
“索性老子将功劳全部揽下,这帮愚蠢的汉人,一定不敢揭穿老子。”
他咧开大嘴,对大巫师笑道:
“回大巫的话,这个传说是属下早有耳闻。今日托大王的鸿福,属下有幸在山中寻到了一处神秘所在,将这件宝贝取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他说完,又瞟了身后猎户人群一眼,不屑地补充道:
“若是指望这群猎户去抓蛇,恐怕今天一晚上都忙不过来。”
大巫师还未答话,身边那个瘦高汉子走向马车。
他脚步不停,望了扎尔汗手中“宝塔”一眼,未置可否,转而
将一辆马车车门打开。
车门一开,腥气四溢。
一条丈八长的毒蛇突然窜出,张嘴咬向此人咽喉,与攻击刚才那个匈奴士卒,如出一辙。
“咻……”。
这个瘦高汉子伸出两只手指,倏地夹住了那条毒蛇的七寸,任凭毒蛇拼命卷住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毒蛇挣扎,蛇头仅仅离这瘦高汉子咽喉半寸,却再也无法靠近。
火光中,那条毒蛇背上原本是花白相见的条纹,突然逐渐发黑,好似剧毒传遍全身,猛地扭了几下,松开缠绕,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身带剧毒的毒蛇,竟然被瘦高汉子给毒死了,简直匪夷所思。
那汉子趁蛇口还未闭合之际,另一只手快速将两颗毒牙拔下,抛进背后竹筐,把那条死蛇掷在一旁。
他的竹筐收集毒蛇毒牙?还是装着其他的东西,不得而知。
众人见了瘦高汉子的举动,只觉得怪异恐怖,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瘦高汉子往马车中瞧了几眼,嗅了一嗅。
里面的蛇群好似非常惧怕这人,再无一条毒蛇贸然出击,反而往马车车厢,挤得密密麻麻。
那人关上车门,蹲下身,看了看轮毂上蛇群爬行的印记,思索了一番,又走到大巫师身边,轻声耳语。
没有人听清这个瘦高汉子向大巫师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说完,轻轻扯了一下斗篷,立于黑暗之中。
大巫师听了瘦高汉子的言语后,转身向扎尔汗问道:
“你确定这些毒蛇都是被你驱赶进的马车,而非这些猎户的功劳?”
扎尔汗哪里愿意让这群猎户抢了他的风头,连忙点头。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些蛇群,全是属下发功,令其自动爬进马车的。这些愚蠢的猎户,实在是没有半点功劳。”
大巫师目光如炬,盯在扎尔汗脸上看了良久。
他转头向所有猎户面上扫视了一遍,见这群猎户身上麻袋,大都空无一物,垂头丧气,终于点了点头,对守城的巴孔和扎尔汗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收拾收拾,葬了这位兄弟,放这些马车进城,可直接去往驿站交接。”
大巫师撂下这句话后,带着身后的瘦高汉子,头也不回地往城内走去。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守城的巴孔还未回过神来,就看见扎尔汗咧着大嘴,向他走进,一脸笑意,十分轻蔑。
“巴
孔,怎样?大巫也派人验过了,他老人家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这下子没话说了吧?我们走。”
匈奴头目扎尔汗双手朝前,故意眉毛一挑,示意马车跟着自己进城。
巴孔只好带着士卒闪开一条路来,不甘心地望着扎尔汗背影,跺了一下脚。
“哼……,小人得志……。”
李世挤在猎户人群之中,也终于进了潼关。
深夜已经宵禁,街上没有半个人影。
捕蛇的马车进不了内城,只能暂时停靠在城中驿站,明日一早才能复命。
大巫师独自一人,已站在驿站等候。
“猎户们都散了吧。将这些马车留在这里,我明天只会派人给大王送去。”
匈奴头目扎尔汗双手还捧着“宝塔”,虽然早已有些酸麻,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
他原以为自己立了奇功,大巫师怎样都要嘉奖一番,却得来如此冷冰冰的几句言语,心中十分不忿。
但他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导致马车里面的蛇群出来攻击大巫师,造成误伤,只能满脸堆笑地提醒大巫师道:
“启禀大巫,小人手中的这件宝贝,价值连城,来之不易,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深山野岭中寻到,又当如何处置?”
他正期待着大巫师的重赏,却不料大巫师一把将他手中宝贝,扇了出去。
“啪嗒”一声,“宝塔”落地,支离破碎。
“什么宝贝,就是一颗松塔而已,简直一派胡言。”
大巫师怒道。
“哎呀,我的宝贝……。”
扎尔汗连忙俯身去收拾他的“宝贝”,好像失去了命根子一般。
“大巫息怒,大巫息怒。您有所不知,这东西真的可以命令马车里的蛇群,要不要属下给您演示演示?”
他面上依旧挤出一丝笑容,仍认为大巫师不识货,寄希望用自己的“驱蛇大法”,一鸣惊人。
“不必了。”
大巫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和你的手下先留下来,我也让你看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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