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离谱啊,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小野孩儿,突然知道了自己是有钱人家走失的孩子,不是应该激动万分的么?
他倒是好,自己动手换了份假的鉴定报告,不承认自己与厉家有亲缘关系。
这怎么可能?
厉时延坚决不信。
厉时洲食指推了推镜框,云淡风轻:“我不喜欢厉家,这个理由够了么?”
从福利院被厉盛接出来那年,他已经十六岁了。
从小便比别人更聪慧敏感许多的厉时洲,老早就通过叔叔和院长的话隐隐窥到了自己的身世。
当年他的母亲被父亲怀疑与外人有染,恰此时,厉盛的一个生意上的敌人知道了厉夫人要产子的消息,便费尽心机将这个幼子偷走,想要挟子令父,让厉盛放他一马。
却不想这刚好就中了厉盛的计谋。
他不光是不想放了这人,更想借这人之手,把这个代表他屈辱的儿子从厉家族谱上革除出去。
计划得逞。
可厉夫人听说幼子被挟,不久便郁郁而终。
厉盛表面上寻找幼子,实际却各种煽风点火,恨不得那人直接将厉时洲掐死才好。
最终,那位叔叔被厉盛逼得破产,原本应该杀了厉时洲泄愤。
却因得知了其中的诡谲以后,又将幼小的厉时洲留了下来,养在身边,日日给他灌输厉盛的恶行,让他知道那个名义上的亲爹,到底都做了多少恶毒的事情。
厉时洲就是这么长大的。
在“叔叔”的反向培养下艰难的长大。
后来叔叔去世,他被孤儿院收养。
其实,那些年,厉盛老早就已经知道他在那所孤儿院里生活,却一直隐忍不发,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才突然说要接他回厉家。
厉时洲不愿意回那个险恶的厉家,便在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动了手脚,将当时的鉴定报告换走,试图让厉盛以为自己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谁料,厉盛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明明看到了假的鉴定报告,他却活生生的收下了这顶绿帽,将他带回了厉家抚养。
直到厉时延将柳眉带回来
,说破了当年的真相,厉盛才知道原来联合大儿子欺负了多年的幼子,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当年他对妻子的怀疑更是可笑。
孩子是自己的,妻子没有背叛自己。
厉盛一生的心结总算是解开,所以这些日子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玩意儿都送到厉时洲面前来,以补偿他这么多年受到的冷落。
厉时洲知道,这些好意里面一部分是冲自己,还有一部分是冲他已经去世的母亲。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死了,你又来忏悔了,现在这是演给鬼看么?m.
厉时洲对厉盛这些日子的行为表现嗤之以鼻,厉时延却悔恨难当,要知道真相是这样,他死都不会把那个什么柳眉从警局带出来的!!
这倒是他给厉时洲助推了一把。
过去根本没有可能跟他竞争的“假弟弟”,现在成了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了!
看着厉时延一脸便秘似的表情,厉时洲懒懒的笑了笑。
“大哥,如果你没别的什么事儿了的话,我还要忙。”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厉时延过去也知道这个弟弟飞扬跋扈,嘴黑心毒,但过去父亲似乎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很待见这个小儿子,所以他内心总有些指望。
现在,父亲对这个幼子的疼惜似乎更胜过自己。
厉时延脑子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大哥?”见他还不走,厉时洲略略抬了抬眼皮。
他冷峻的面容竟与年轻时候的厉盛有九成相似。
厉时延莫名心里就打了颤,也不再与他辩驳,起身离开了厉时洲的办公室。
出了门的厉时延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方才知道的那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之外。
原想着让厉时洲不战而败,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家族的生意,成为厉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开始父亲留着厉时洲不过是想让他做自己的磨刀石,历练自己,根本没有想要把家产交给他的意思。
经过自己闹得这一场乌龙倒是好了。
厉时
洲变成了亲生的,原本没有机会与他争家产的人,现在倒是有了平等竞争的机会。
虽比不上厉时洲的才思敏捷,但厉时延又不是傻子。
这么多年博弈下来,他赢过厉时洲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在父亲的点拨之下。
可是眼下这局势,日后父亲肯定不会再偏向他了,他只能祈求父亲一视同仁,不要对厉时洲过多偏疼才好。
但想到刘妈说的那百分之五的股权,厉时延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恐怕也已经成真了。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但自己的力量有限,他还是选择找个帮手给他出谋划策。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妻子安然的父亲安道林。
安老爷子是容城大学的副校长,年逾半百,桃李遍天下,在政治级别上等同于副厅级,政商联合,自然更有助益,当年厉盛为这个大儿子择妻的时候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厉时延带着礼物来到岳父家,刚好妻子也刚刚回来。
夫妻俩离岳父家里不远,只要他不在家时,妻子安然都会回父母家里吃了饭才回去。
见到他来,安然还挺高兴,接过他手中的礼物调侃道:“今天怎么突然就孝顺起来了?这是有求于我家?”
“说什么呢,来看看我和你爸不是正常,小延平时也孝顺啊。”岳母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止住了乱说话的女儿。
被妻子胡乱就说中了心事,厉时延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看向正在客厅里背对着众人看书的岳父,踌躇了半天,有些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应该和岳父说。
安道林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冷不丁道:“小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过来跟我说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说不定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哎,父亲。”厉时延小跑着过来,坐在了安道林身边,将自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岳父。
安道林好半天没说话,一双锐目反反复复在厉时延身上打量,似乎想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选了这么个蠢货当女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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