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孟府灯火通明、府门大开。
后院的女主人急的一天没吃饭。
不为别的,就为她进宫做伴读的‘儿子’,已经在宫里关了两天。
终于,家附近的路上传来马车的声音。
一直在门口张望的下人赶紧往后院报信,“夫人!少爷回来了!”
主位上坐着的夫人蹭的一下站起身,“少爷怎么样了?”
“被打了十大板,站都站不起来了。”
夫人听到这话,心揪了起来,“快去叫胡大夫,你赶紧找块门板把人抬进来啊。”
孟长青被挪到门板上的时候,就已经晕了。
她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想着事情。
想自己倒了大霉,胎穿到一个封建社会。
想到她那些虚伪的伯伯和堂哥,自己要是没熬过去,她母亲和亲娘不知道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
想自己动手揍太子时,太子那傻样,果然,上位者也是一样不经揍。
又想到皇帝说的那些话,想到打在自己身上的板子。
哎呀,板子的事情不能想,越想越痛。
“啊!”
孟长青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从门板转移到了床上,母亲正坐在床边给她上药。
“可算是醒了,赶紧把这碗药喝下去。”
孟长青看到眼前乌黑的中药,实在是不想喝,闻起来就够苦了。
“必须喝了,胡大夫给开的药,能让你背上的伤好得快些。”
孟长青咧嘴赔笑,“冷冷再喝。”
“你还有心情笑!”文氏假装用力的揪她耳朵,“差点就死在宫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外面急得要死,你究竟为什么对太子不敬?”
“嗐,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要跟我搞男风那一套,伸手就解我腰带,我能让他解么?这不就揍了他一顿。”
孟长青女扮男装,犯欺君之罪,真要让太子脱了裤子,那势必大难临头。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得皇帝宽恕,饶得一命,但她必须回归女儿身,那必然家产不保,往后的日子恐怕比死还艰难。
若只是揍太子一顿,虽也有大难,但以皇帝对她家的感情,最多受点皮肉
之苦,身份不被揭穿,一切都好说。
果然,她赌对了。
这不就好好的回来了么!
家产没丢,性命也没丢。
说起孟长青为什么要女扮男装,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是她爹孟老将军的遗腹子。
孟老爹打仗把自己和三个儿子都打没了。
按照本朝某些宗族的宗法,如果儿子没了,那家产要交还给宗族,或者找侄子继承。
让文氏把她丈夫和儿子打下来的家业,拱手交给他人,她怎么可能愿意呢?
万幸,那时候孟老爹的姨娘梁氏,正怀有身孕。
只要生下的是儿子,那孟老爹就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要是个女儿,家业还是得落到外人手里。
所以,孟长青必须是个儿子。
“陛下对你的处置是什么?”文氏知道宫里的规矩,长青敢对太子动手,处罚绝不会只是十大板这么简单。
“给我发配到凉州去了。”孟长青说起这事,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甚至还有些激动,“凉州有个叫北山县的地方,皇上让我到那边去做县令,他连官印和文书都给我了。”
孟长青撑起上半身,从怀里掏东西。
“看,这是文书、官印。”她献宝似的把东西塞到文氏手里。
“凉州……”文氏手指抚过纸上的文字,“那是大梁的边境,三国交界,燕人凶残野蛮,又有捷丸伺机而动,你父亲和哥哥们,就战死在那里。
如今镇守在那里的将士,多半是孟家军的旧部。
皇上让你到凉州去,所图为何?”
“管他为什么。”
孟长青仍有她上辈子的豁达,“总归是一线生机,母亲,快去收拾行李,我们这就启程。”
“现在?”文氏按住孟长青,“老实说,你在宫里还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孟长青保证,“真没干什么,就是那一脚踢的不是地方。”
文氏懂了。
“你可真是……”
大晚上的都别睡了,赶紧跑吧。
“八方,去通知梁姨娘,让她把家里的金银细软全部收好,再叫人准备车马粮食,准备妥当后立刻出发。
对了!把
胡大夫也绑了带上。”
皇宫之内。
皇帝坐在东宫正殿,面前跪了个年纪很小的内侍。
小内侍趁着皇帝不注意,左右来回挪动屁股。
“你也跪的够久了。”皇帝开口,“说说吧,太子和孟少爷为什么起争执。”
小内侍脑袋抵着地砖,“回禀陛下,小人实在不知道,太子和孟少爷起争执时,小人并不在旁。”
皇帝不怒自威,“你是太子贴身内侍。”
“陛下恕罪,不是小人偷懒,是太子吩咐,有话要跟孟少爷单独说,所以把小人等赶了出去。”
皇帝向后仰靠,“如此,你也不必在太子身边伺候。”
小内侍哆嗦起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罚入苦役。”
小内侍哇哇乱哭、满嘴求饶:“陛下恕罪啊,宽恕小人的罪过吧!”
皇帝身边的侍卫哪管他在嚎什么,直接拧住他的手,提了出去。
内室的太子听到声音,急的赤脚下床,朝着房外喊:“父皇,饶过桃子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守在内室的御医,赶忙上前拦他,“殿下,您的伤需要静养,切不可乱动啊。”
“放开我!”
太子推开御医。
御医不禁推,太子一伸手,御医往地上一滚,就地趴好。
这下就轮到看守的侍卫们出手了。
这些侍卫,只遵从皇帝。
出手就直接把太子架起来按到床上。
皇帝发落了内侍,听到里头的动静,眉头蹙起,实在想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打一顿。
“最后再问你一次,长青为什么打你?”皇帝的火气已经快要冲出脑门。
太子吓的不敢作声。
“说话!”
“我哪儿知道。”太子的心虚就写在脸上,“他本来就性格暴躁。”
“朕看着他长大,他什么性格朕很清楚。老实说,否则朕也叫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太子咬死不肯说。
皇帝念着他的伤,不可能真的打他。
“他孟长青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皇帝厉声,“他的父亲和兄长为守国家战死,如今朕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打了他,朝中老臣要如何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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