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缓缓驶入省城时,康雅绿还陷在迷惘中,依旧蒙蹬得厉害。
心神不稳,怅然若失,黯然销……魂?
虚啊实啊,实啊虚啊……实在让人头疼。
在列车停靠站台后,康雅绿甚至隐约觉得,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完了,魔障了!”康雅绿嘴角一抽,自嘲一笑,“果然,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胡思乱想间,耳畔的呼唤声并没消失。
虽然频率不高,但声音却分明愈发清晰起来,让康雅绿觉得,这亲切呼唤似乎越来越近切。
尤其是最新鲜出炉那一声,简直像是紧贴她耳边炸裂开来。
让她不由自主抬头循声望去——
一张熟悉的脸,径直涌入眼帘。
幻、幻觉?
康雅绿居然看到了宋星晖。
打开的车窗外,气喘吁吁的宋星晖正对她笑。
笑得一双眼睛弯弯,像月牙。
“小康姐,我可找到你了!”宋星晖边说,边将捧在怀中的口袋递给康雅绿,“我打下手,我姐做的,给你的入学礼物。恭喜你考入汉京大学!”www.
“一路从车尾跑过来,好怕找不到你车就开了!”
见康雅绿将东西接过,宋星晖又嘿嘿一笑。
康雅绿觉得他笑得怪好看,要不咋连一旁的阿姨都望了过来。
“祝你前程似锦!”宋星晖说得真诚。
不仅真诚,一双眼睛更像极了星辰,在闪光。
让康雅绿也发自内心地觉出一份喜悦,下意识扬起嘴角。
“你也是,鹏程万里!”
原来,在得知康雅绿要坐那一趟火车去报到后,宋星晖已经琢磨一定要见上康雅绿一面。
今儿列车才停靠,捧着礼物的他,就一路从最后一节车厢,跑着一节一节找过来。
还好,找到康雅绿的时候,还有些许时间。
然而,时间毕竟有限,匆匆数语,列车启动,别离在即。
康雅绿抱着袋子,一路回望,直到宋星晖追赶火车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重新坐好。
一种踏实的心情,占据心扉。
尤其是当她把礼物捧在
怀中的时候,那种实实在在的踏实感,好像包裹住她整个身体。
宋星晖送的礼物,是一条又厚又软超级好看的纯手工兔毛大围脖。
虽然现在天热用不上,但等到寒风一起,康雅绿豆能想象出,戴上它肯定特暖和。
身体暖,心也暖。
就像现在,康雅绿那一颗心,已经热乎乎的。
温暖和踏实,让她逐渐恢复冷静。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甭管方才那老大爷的出现是否是什么预示,甭管其他书穿者有怎样的境遇,无论如何经历过,便是真实。
雪白的兔毛围脖是真实,宋星晖是真实,通达镇的每一个日夜也是真实。
即便有一天,有人企图将一切抹杀,但走过、经历过,又怎能是虚假。
她要往前看,毫无畏惧脚踏实地地往前看向前走。
前头,还有穿白衬衫那么好看的周华彬、笑起来那么温柔的周华彬、要和她一起漫步无名湖畔的周华彬,在汉京大学等着她呢!
前头,还有未知的精彩未来,等她开去创!
自认为恢复冷静的康雅绿,忙于自我安慰,做心灵建设,迟钝地没能察觉新“危机”已然到来。
确切说,从宋星晖祝贺她考上汉京大学那一刻开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异常统一地“唰唰唰”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你这围脖可真带劲儿,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不,有人打头阵,开启了喧闹对话的第一句。
“刚听你弟弟说,你这是要去汉京大学报到?是那个汉京大学吧!”第二句,已经有人问出重点。
康雅绿非常认真地点头称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人群关注的焦点。
此刻,正有更多人以她为圆心,自发聚拢过来。
“这干啥呢?”稍远处,有人好信儿问道。
“说咱这节车厢,有个大学生,汉京大学的!”有人自豪地介绍。
康雅绿正忙于应对七嘴八舌、此起彼伏的打探,似乎没有听到这组对话。
她被问询、被关心、被叮嘱、被指
导……
被迫一路聊到口干舌燥。
宁静与平和被扔得老远,热烈与喧嚣霸占旅途。
这让本就因着宋星晖出现,而感到踏实起来的康雅绿更无暇他顾。
原本因巧遇那老大爷而生发出的迷惘惶惑不安,也便在这热闹声中,被悄无声息地掩埋至内心深处。
或许,就此沉寂;
也或许,在未来某日,破土而出卷土重来。
无论是何种结果,倒都是后话。
旅途变得喧闹,原本漫长的车程,好像跟着变短。
反正康雅绿只觉得,聊着聊着,火车怎么就驶入终点站了!
下车,出站,站在汉京的土地上,回望身后二层小楼上,“汉京站”三个大字,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绪忽而激荡心间。
在那个现实世界,康雅绿也曾来过汉京,但未曾这般激动。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新征程开始了!
汉京的天气很好,微风和煦。
唯一不大完美的是,新征程伊始,原本答应来接站的周华彬——失、约、了。
坏消息带来的好消息是,失约的周华彬有安排其他人来接站。
而且,还是开着小汽车来的。
有点十分拉风。
让康雅绿颇有些受宠若惊。
坐在车上,她忍不住沉思,周华彬到底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好像,同她先前所预想不大一样;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更“高阶”。
老话讲,门当户对。
门第相差些许,通过个人奋斗尚且可以弥补,可若是……
而且,康雅绿又想,周华彬既聪明有好看,抛开家庭因素,个人条件也十分耀眼。m.
在外形这一块,她好像也不占优势。
电光火石间,胡思乱想的康雅绿,已经脑补出好几部狗血电视剧的情形。
包括但不限于婆媳大战,苦命鸳鸯。
要不是司机大哥无意提了一嘴,汉京大学快到了,她还能继续发散思维联想下去。
她望向窗外,忽而后知后觉地想,要是就这么一路堂而皇之任由小汽车径直开到学校里头去,影响会不会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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