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倩的儿子也是下午才过来,说是给学校请了半天假。
十多岁的少年,长得像母亲,干净秀气,面带愁容,邢毅见他还挺正常,而且很懂礼貌,按照母亲的吩咐,来给亲朋们见了面。
邢毅征得桑倩的同意,带他到外面菜地边说话,交谈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费星星。邢毅对他说:“知道吧,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现在还没见到他来,我就有点奇怪。”
“我爸爸……”费星星低下头。
“你爸爸什么都好,就是爱喝酒这一点,很恼火。”邢毅叹了口气。
费星星抬起脸,“你和我爸爸一起喝过酒吗?”
邢毅说:“我因为对酒过敏,很少和他们在一起,我希望他少喝点,劝告过他,我看你爸爸身体也不是太好。”
费星星脸色阴暗,微微摇头。
“还有那几个所谓的朋友,我和他们都不来往了,他们酒品不好,一端杯就没完没了,劝阻多次没有作用。但你爸爸与她们还是有点不一样,所以有机会还要继续劝他,你也加入进来,好不好?”m.
“嗯。”
“如果再继续劝阻无用,就把那些人的名字,家庭情况都搞清楚,记下来。”
费星星疑问地看着邢毅。
“你不用怀疑什么,我有经验教训,把有关的事情记牢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拿出来就有用。”
“有什么用?”费星星睁大眼睛。
听到熟悉的的声音,邢毅回头,看见了胡彦丽,穿一身黑衣服,戴一顶灰色有遮阳的薄帽子。
胡彦丽进场就抱住桑倩,差不多是哭腔说:“我昨天就该跟你们一起过来的。”
桑倩用纸巾揩擦自己的眼睑,诚恳说:“在医院把你累坏了,没休息好你今天又赶来这里,叫我怎么好意思?”
“好朋友就不要说这些了。”胡彦丽掏出三个白封封,一个一个交给桑倩,说:“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洪敏婕的,她来不了,你知道怀身大肚的不方便。”
桑倩说:“千万不让她来,怕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这一个,是我们的谭大经理的,他出差了,让我给你说一声来不了。”
“谢谢了。”
转达谭志达这句话,是临时编的,因为这样的场合,不能让桑倩伤感情。
她下楼来的时候,在院坝里等待,看还有谁要去秀水村,就邀约一起走好了
。
谭志达出来了,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正眼镜框,问她要去哪里。
还以为他要去秀水,那样的话,是给桑倩家多大的一块面子呀。
她主动笑脸相迎,说:“正准备去秀水村,桑倩家呢。你是我们科室老领导,不去慰问一下?”
谭志达说:“要开会,不能请假,我就不去了,你代表一下吧,我随一百块钱,你带过去。”
就像被劈面浇了一缸冷水,顿时心都凉了,噘着嘴,带着讽刺的口吻说:“一百块钱,这分量太大,我带不了,你另找他人吧。”
谭志达明白她的意思,问:“那你随多少?”
胡彦丽说:“我呀,我正经八二说,我们是朋友,同事,闺蜜,一样关系送两百。”
“三层关系,你要随六百?”
“怎么?你嫌少?”
“那你说我和她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
“一个科室里相处好几年,你不知道?哼。”
“同事,上下级,这是起码的关系。”
“那你的意思,我就得随四百?”
胡彦丽懒懒地扬了一下眉毛:“随便你。”
谭志达拿出两百,说:“只有一层关系。”
“哪一层?同事?”
“勉强吧,可以这样说。”
“那上下级呢?不算?”
“她的上级是科长,科长是我的下级。”
把两百块钱塞给胡彦丽,转身走了。
钱交给桑倩,她问:“熟悉的人,还有谁来啦?”
桑倩朝一边示意:“邢大哥来了。”
胡彦丽随着桑倩指引,掉过脸来,目光正好与邢毅的对撞。
邢毅正搂着桑倩的儿子费星星走出来,对她说:“胡彦丽你来晚了呢。”
她哼了一声:“你不等我,害我去坐大巴车,还好意思说。”
“啊,我没想那么多,只听说桑倩父亲过世,就急着过来了,原谅原谅。”
胡彦丽问他:“今天要不要回去?”
邢毅说:“一会去水厂看看,再回去,到时候会把你捎上的。”
“我不走,晚上要陪桑倩熬夜,一起送老人上山。”
正说着,有人喊:“让开让开。”就见杭世凯扛了一个花圈来了,一来就冲到前面,不问三四,把水厂的花圈移开,他带来的宏达公司的花圈放到C位。
转身挺胸走到桑倩跟前,与她握手,说:“我受我们总经理委托,代表全公司来吊唁,希望你们一家节
哀顺变。”这话说得还得体。
桑倩的手被他捏住,表情极不自然,用了很大劲才挣脱开来。
杭世凯东张西望,看到了胡彦丽,就小跑过来,要与她同坐一条板凳。胡彦丽不愿意,推了他一下,嘴巴一呶说:“那边有。”
杭世凯非要强行要坐下,胡彦丽就起身让开,走到桑倩那边去了。
杭世凯转脸问邢毅:“你怎么来啦?”
邢毅点头说:“我跟他们家很熟悉。”
杭世凯说:“我早就想找你了。”
“有事么?”
“当然有,但今天场合不对,暂时不说,后会有期。”
有人端来盘子,除了茶水,还有烟卷,爆米花。杭世凯说:“我不喝这种茶水,给我倒一杯新鲜的来。”
抬头看见胡彦丽正配合一个人在移动花圈,他大声喊:“不要动,那是我们公司的呢。”
胡彦丽和那人不听他说,继续把公司的花圈移到边上,他跳起身过去,坚持要把公司的花圈放中间,那人不干,与他争执起来。
他说:“你们村大,还是我们宏达公司大?”
那人说:“什么大不大的,在我们这里不吃这一套,我们要按先来后到,来晚了就只能靠后摆。”
他朝胡彦丽撒气:“你也不管一管?”
胡彦丽摊开手,朝那个人看,说:“他们是村里的,我不敢反对呀。”
邢毅也走过去,对那个人说:“他是代表公司来,公司是桑倩的家,所以他的要求是合理的,公司这个花圈该放在正中。”
那人说:“像你这样好好说,谁会听不懂呀,哼,摆架子,动不动就吼人。”
公司的花圈放回C位,杭世凯没意见了,回来重新坐下了,嚼着爆米花,爆米花在嘴里滚动,嘴角边挂着碎渣,一边吃一边还要说话。
看见胡彦丽盯着他看,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摸着下巴,说:“你是不是看我这里?”
胡彦丽嘴角一翘:“哦,那是怎么回事呀?狗抢食的时候咬伤的?”
杭世凯很郑重地说:“不是,是乒乓球球台磕的。”
胡彦丽说:“球打不好,还要在那里装腔作势,也是够意思了。”
他依然一本正经说:“现在很少打了,淡出江湖了,以前那才是痴迷,废寝忘食,受伤无数。”顶点小说
卷起裤脚,让胡彦丽看旧时伤痕,眼里流露出一丝对过往日子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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