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你……你做什么?”
邵裕最终还是战胜心理上对自己弟弟的恐惧,企图唤回邵妄的理智。
在他眼里,他这弟弟是疯了。
“无事”,邵妄压了声音,任由殷红的血液染红手腕,“中了药,我得保持清醒。”
此时此刻,邵妄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药。
以为只是类似于蒙汗药迷药之类的。
更不知道太子的动机。
如今中洲忌惮他们北越,二十万草原铁骑虎视眈眈,中洲太子不可能做出加害北越王子之事。
邵裕先是茫然,而后也反应过来,正色道,“阿妄,你别怕,你别看哥肥,保住你没什么问题!”
黑暗中,邵妄轻笑一声,靠在车壁之上,略微仰头,露出一截弧度好看的喉线。
“若真有事,你自保便好。”
邵妄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我能保护自己。”
疼痛果然能抵御一部分眩晕,等到身上的热褪去,他便止了血,割断一截衣袍,简单缠了上去。
“阿妄,你这样包扎是不行的!”
说着,邵裕便要上手,却被邵妄的另一只手挡了一下,“没事,伤口浅,死不了。”
说着,马车便停了下来,邵裕撩开车帘,却发现当真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若太子真的想下药埋伏,也不会让他们到客栈跟前啊?
要知道,他们带的护卫可都在这儿。顶点小说
那么只能说,太子下药,就只是想下药玩玩吗?
邵裕百思不得其解。
下了马车,本想回身接一下邵妄,却见他长腿一迈,已经落了地。
“我去休息了”,他声音有几分哑,“有事叫我。”
说完,便越过他,抬脚入了客栈,径直上了楼。
月亮高悬,苍白的月光拂过
窗,在地上蒙起一大片寒霜。
帐幔垂下,将床榻挡得严严实实,而帐幔外侧的木架之上摆着一只香炉,香气缓缓往上飘着,隐于黑暗之间。
邵妄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他视力好,嗅觉也好,更比常人敏锐。
当暖香涌入他鼻子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其中有诈,屏住了呼吸。
床帐后有人。
是埋伏?
还是美人计?
中洲太子到底准备了什么腌臜东西?就这些也想控制他?
袖间匕首脱鞘,很轻微的一声,在这四处寂静的夜里,便尤为清晰。
只见寒光闪过,那匕首似也镀上一层冷月光,而他狠厉扯下帐幔,匕首也递到了榻上之人的颈边。
却见那榻上之人桃花眸中含春水,迷迷蒙蒙看着他,像被扰了清梦的茫然。
黑发略微凌乱地铺在枕上,红唇之上水光潋滟,脸颊如同染了胭脂般红,长睫微微发颤。
邵妄一愣,手中匕首脱力,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想到。
没想到美人计中的美人,竟是他求之难得的心中月。
鼻尖一松,大片带有暖香的空气涌入鼻腔,几乎是一瞬间,便开始头重脚轻,想要一头栽倒下来。
本还有理智,想要直起身落荒而逃,却猝不及防与清雪拥了个满怀。
舒音竟伸了手,一手压住他的后颈,在他耳侧呵气如兰。
“郎君真俊俏”,她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敲打,一寸寸按下他的颈骨,“来啊,来玩。”
玩?
理智占领高地,邵妄神色发沉,眼底更是凝了深重晦暗,“你知道我是谁么?”
只听得她一声笑,如同羽毛抚过心口,在他心湖激起一串涟漪。
她的另一只手摸
了摸他的眉眼,像是在辨认,“嗯?是谁呢?”
演戏演全套,像是要挑起他内心的火,舒音声音又温又软,“是太子吧?”
那一瞬间,邵妄心中果然被她激起了怒意,右手捏住她的肩膀,却又不敢用太大力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她笑着逗他,“生气了?”
舒音掌心用力,完全压住他的后颈,左手似胡乱一扯,将他身前的腰带扯得乱七八糟。
邵妄理智无了。
脑袋里的一根弦一瞬间便断掉,只记得这人是自己喜欢的,方才还以为遥不可及,可此刻却正在身前。
美人计?
计谋便计谋,是他自己跳下来的,他输的心服口服。
扯掉的帐幔被他挂起,而温香软玉在怀,入心入眼,缱绻缠绵。
夜长,本是夜里无云,也不知哪里飘来一朵,下了一场急雨。
雨下的大,携着电闪雷鸣,一股脑砸了下来。
邵妄将自己的里衣垫在她身下,语气温和,“乖,被褥脏,坐这个。”
他语气过于温和,让人几乎忘记,这是草原之上最狠的狼,并非温柔之辈。
帐幔摇啊摇啊摇,舒音紧紧拽住,险些又扯下来。
窗外雨停,急雨掠过,又来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没有雷声,倒是有些催眠。
可催眠是对于别人来说的。顶点小说
舒音倒是想睡着,可那狼却兴奋的很。
……
良久,舒音甩了他一巴掌,挤出一个字,“滚。”
……
下了一场雨后,第二日便晴的不得了。
邵妄掀起帐外木架之上的香炉盖,用冷茶水灭了还在燃的香。
他唇角扬着浅笑,似是欢喜,又似是满足,想起昨夜的细枝末节,便难掩悸动。
他的月亮,终究还是为他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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