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累了,舒音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一睁眼,便最先感受到了身上盖着的薄被,知道是阿翠给她盖的,心间一暖。
起了身,用桌上的火折子点了烛火,屋子内顷刻便亮了起来。m.
她将窗户推开了一点儿,透了会儿气,终于觉得缓过来了。
守在外头的阿翠见了,便敲门进来,给舒音倒了刚兑好的温水。
“姑娘润润喉。”
阿翠的声音放的很轻。
见舒音将一杯水喝下去后,阿翠才斟酌开口道,“姑娘,今天那位……公子,与您是朋友吗?”
舒音看了她一眼,忽地笑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屋子中尤为清晰。
“算是吧,怎么了?”
“姑娘”,阿翠声音有几分担忧,“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啊!”
面相太凶不好拿捏,挑郎君若是挑个这样的,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嗯”,舒音煞有介事地点头,仿佛很赞同阿翠的话,“有道理。”
“那我便交给你个任务,今夜他若来了,你便说我不在好了。”
说完,阿翠点头,笑道,“姑娘,可想用些吃食?”
“好,最好清淡些。”
过了一会儿,阿翠端来一小碟油灼菜心,一碟小菜与一碗莲子粥,随后便退了出去。
舒音用完饭后,便靠在美人榻之上看琴谱,准备酝酿些困意,一会儿再睡上个一晚。
她在这儿看书,邵妄在驿站被邵裕拉着语重心长道,“今日我可是逛遍了这云湾城的画册铺子,这才给你精中选精,挑出这四本。”
“你可得好好看看。”
说完,便朝着自家弟弟一笑,“若是学会了,无论多么难得的女子,都舍不得离开你。”
邵妄本来还对这些脏书没什么兴趣。
不过是些没什么用处的玩意罢了,只有那些纵于声色之人才会看。
可邵裕的最后一句话,却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他的心里去。
在邵裕离开后,邵妄皱着眉拿起其中一本,随意翻了两页。
……画册之上的内容,上面的花招……实在是远
远超乎他的想象。
邵妄短短的二十年人生中,哪里见过这种炸裂的东西?
他一面内心抗拒着,一面却又实在好奇,好奇这东西学会了,是不是真的能让他的月亮离不开他。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继续翻了下去。
可是过了一会儿,画册之中看不清面目的小人儿,逐渐被舒音那张脸所取代。
邵妄一惊,霎时间双手一松,那画册便从他手中掉了出去,书脊砸在地面之上,很重的一声。
他当真是……
当真是快成了那等纵情声色之人了。
他微微闭眼,将心头与身上的燥热逐渐平息下来,便叫了一次水,在屋内沐浴一番。
这次来中洲,虽说身边之人都做了万全准备,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北越,沐浴也只能用寻常尺寸的木桶,双腿都伸不直。www.
待到木桶中的水由热转凉,邵妄便从其中缓缓起身,将身上的水滴一点点擦拭干净。
肩膀上的牙印已经变得颜色更深,后背上一道道抓痕亦然。
他看着,眼尾不自觉上翘着,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欢喜。而下一刻,未加思索,便仍旧穿了昨日的里衣。
里衣昨夜垫在她身下,便似乎也沾染上了些她身上的味道。
他准备了几套中洲服饰,随意换上一身月白色衣袍,腰间缀了一块玲珑白玉佩。
将墨发随意束成高马尾后,便踏着夜色,一路行至清乐楼。
此时入了夜,正是清乐楼热闹的时候。
而邵妄身上沾了春夜冷风的寒,眉骨挺立,眉目如同墨汁渲染而就,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攻击力拉满的感觉。
就算是清乐楼最热情奔放的姑娘,见了他后,都别开了眼,装作没看见似的。
别的姑娘问她为何,答曰:“这人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近日北越两位王子来访中洲,她也曾跟在人群中看过一眼,自然知道这位可是北越的二王子,怎能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得罪得起的。
于是,邵妄便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三楼。
可凭借记忆找到舒音的房
间之时,便率先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阿翠。
见到邵妄的时候,阿翠便第一时间拦住了他。
毕竟姑娘吩咐过,如果这人找来,便说她不在便好。
虽然这人看起来很凶,但自家姑娘吩咐的事情,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做。
“这位公子,我们姑娘不在,请另选他日。”
邵妄知道,舒音是在的。
若是真的出去,怎么可能不带上贴身侍女一个人出去呢?
不过,邵妄倒是没有为难阿翠,眉梢一挑,“嗯,知道了。”
说完,竟也不纠缠,直接转身便又下了楼,一刻也未作停留。
阿翠觉得奇怪。
想起自家姑娘领子下的红印,越发觉得这人像个负心汉。
竟然都不问问他们姑娘去哪儿了!当真不太上心。
而房间内的舒音自然也听到了阿翠与邵妄的对话,而在未来的一刻钟,手中的琴谱半天未翻一页。
看来,她想驯服这只狼,仅靠美色是不够的。
她觉得,目前这位二王子对她应该也只有数年前的感激,与那占了她清白的责任感。
至于喜欢,估计远远不至于。
舒音起身,吹灭了案前灯烛,将手中琴谱随意放在桌上,随后便转身,准备去歇息。
可谁知,背后却忽地传来敲窗的声音。
敲窗?
这可是三层,谁没事会大半夜爬上来敲窗?
花窗并未关严,为了透风被她虚掩着,此刻从那窄窄缝隙中,看到了对方的手腕。
手腕上缠着纱布。
昨夜便缠着布,应该是重新包扎了一下。
窗外是谁不言而喻。
舒音倒挺意外。
她本以为他会无视阿翠的阻拦进来,却没想到是半夜钻人家窗户进来。
她拉开了窗,便猝不及防撞入一双装了星夜的眼,对方眉眼凝着笑,“带了些蜜饯与药,想来你喜欢。”
春夜的风吹在她脸上,将她额侧的碎发吹的乱。
见他从窗户翻了进来后,她才后知后觉问道,“……什么药?”
邵妄落地站稳,垂眸看她,“北越特制的,消肿的玉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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