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看了舒音半晌,忽地轻笑一声,略红的眼尾为他添了几分以往没见过的病娇感。
“音儿说得对。”
“他们会死在我们手里。”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可却只有贺承自己知道,心中那块积压已久的巨石被自己搬了起来,随后摔个粉碎。
“我刚才与那只鬼出去,查到了些许线索。”
“魔族近些年来多了许多堕魔的妖,那些堕魔妖,均为半妖。”
贺承眼中的光变得有些摄人,直直看向舒音,“由于体质特殊,所以多数半妖难以忍受痛苦,饶是阴阳调和,也会浑浑噩噩。”www.
“入魔的半妖太多,我不确定他们那些是不是当年害师尊师娘的那伙。”
“我想引蛇出洞。”
贺承的话音刚落,就被舒音给一口否决了,“不可。”
“你若现在暴露身份,身处魔界,与等死有什么分别?”
“非也”,贺承摇了摇头,“我是打算回到修仙界之后再放出我的名头。”
“隐枫谷昔日谷主的唯一弟子。”
贺承唇角轻轻勾起,似乎已经在想象那群堕魔半妖们的惨状了。
“他们有可能想尽办法来到修仙界,抓走我,让我一辈子为他们炼丹,也有可能永绝后患杀我灭口,不过,第二种可能性很低。”
他喝了口温水,“除非他们蠢得要死,才会选择杀我灭口。”
“如此一来,修仙界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一定是为我复仇,但一定不会放过扰乱秩序的魔。”
贺承将目光投到面前的舒音身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不过,无论这两种可能是哪一种,我们最终都会如愿以偿。”
舒音看了他半晌,突然问了一句,“非要以身入局吗?”
“自然”,他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且,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
似知道舒音在想什么一般,”若你暴露了身份,以你体内的玲珑心,就足以成为被他们杀害的理由。“
“但我不一样”,贺承眸光微顿,“我最大的用处,就是我的双手。他们若需要我
,便不可能杀我。”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舒音点了点头,“你倒是能说会道,都把我给说服了。”
听了这话,贺承微微挑眉,“小音儿莫不是在嘲讽我?我可算是你哥哥,可不准说我。”
“到时候若真的引来了当年的凶手,我便能与你里应外合。”
舒音见他已经决定,便也不再劝阻。
毕竟贺承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个方面,就算她不同意他的做法,对方仍旧会那么做。
她轻声问道,“那你想过没有,阿啾怎么办?”顶点小说
贺承沉默半晌,半天才说道,“我会在她体内留下我的一分元神,到时候用来和你联络,这样传递消息最为安全。”
舒音盯了贺承一会儿,想要在后者眼中找到些许别的情感。
可并没有。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舒音叹了口气,“哥,你到底是在逃避,还是真的不喜欢她呢?”
“我上次去青鸾山见到阿啾,和她说话时,她的眼睛一直好红。”
“她看起来很喜欢你。”
贺承听了,睫毛微颤,最终垂下了眸。
“她还小,不懂这些。”
“她只是将依赖当作喜欢,怎能说是……男女之情呢?”
舒音灵魂拷问,十分直接,“那你喜欢阿啾吗?”
贺承并没有立马回答,似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一般。
半晌后,舒音以为贺承想好了,谁知,他却问了一句,“那你可否告诉我,何为喜欢?”
舒音:?
系统突然插嘴,【宿主,我发现他这是自己都不明白,还说别人不明白,他这人真有意思。】
“那我问你,见她和清歌亲密,你会很开心吗?”
“不开心”,贺承头一次露出了分外茫然的表情,“可能是我是阿啾的主人,见她有了新伙伴,而我不再只是特别,自然是难受的。”
贺承不解,难道这种难受,就叫做喜欢?
“你这是吃醋。”
舒音的话慢条斯理,十分的有理有据,“就比如我,就不会多心清歌与谁走得近。”
“他的确是我的坐骑不假,但同样,他会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伴侣,我只会替他感到高兴。”
舒音的桃花眸清亮,只听她一字一顿地做总结,“而你见到她与清歌走得近,却不替她开心找到同伴,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贺承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
的确,阿啾的存在是那个特别的。
她陪着他度过了谷中最难熬的日子里。
挣扎在失去与仇恨的日子中并不好过,他就是那样,一点点靠着自己与阿啾的陪伴走出来的。
也可能如同舒音所说,他是动心了不假。
可他不想将阿啾那样纯粹的存在拉到一片黑暗里,他虽然可能会吃醋,会嫉妒。
但明显,阿啾和其他同类在一起,才是更好的选择。
见他不说话,舒音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你将自己的一分元神留在她体内,她怎么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若有了伴侣,另外一半发现了你的元神,难道不会多想吗?”
将元神留在对方里这种行为,是只有亲密的伴侣才会做的事。
系统愤愤道,【就是就是!他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shi,我瞧不起他!】
“你这种行为,与提上裤子不负责,有什么根本区别么?”
听了舒音的话,贺承愣了好一会儿。
他倒是从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的确如舒音所说,这是不合适的。
他一面选择放她自由,一面却要将元神留在她识海,这不就下意识默认了,阿啾是他最亲密的存在吗?
贺承的手握紧了杯壁,过了大概整整一刻钟,才忽然开口。
“你觉得,到死的前一刻表明心意好,还是明知自己未来会死,当下却还是表明心意更好?”
“你的问题真多。”
舒音略显嫌弃地看了贺承一眼,觉得她这个大哥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个一窍不通的蠢货。
“个人觉得,前者比较无耻。”
贺承反问,“为什么?”
“你如果要这样做,是想别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永远活在互相喜欢却未曾拥有的遗憾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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