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樊漪开始感觉不确定。
尤其是在这种酒吧摇曳的灯光之下,在曜澄热汗淋漓的、铺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里。
樊漪开始怀疑:歌微会不会喜欢曜澄这一款的?
这个想法一旦在樊漪心里生成,就再也甩不掉了。
它开始在脑海里的每一个缝隙里无孔不入。
樊漪越想越多,越想越多。
最终回归到了自己清晨醒来的那个噩梦里——
曜澄和歌微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下一刻,樊漪猛地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扶住旁边的墙壁。
曜澄也跟着站起来,担忧道:“哥,怎么了?”
樊漪摆手,艰难地说:“没什么。”
然后他迅速低头,一口气喝光了桌子上的所有酒。
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慌慌的。
有些心绪错乱,有些堵。
总之很难受。
樊漪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坐下来,问。www.
“你……”
灯影摇曳,他竟然一时不知道应该要问曜澄什么。
曜澄就这么茫然看着他。
糟糕,为什么越看曜澄就越觉得他帅。
樊漪终于问出来了:“你最近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曜澄:“啊?”
樊漪:“啊什么啊,我问你感情生活怎么样呢。”
曜澄:“啊。”
他似乎呆愣了片刻。
感情生活……该怎么描述呢。
“你跟你家姐姐……挺顺利的吧?”樊漪忽然试探道。
曜澄:“啊?”
他又“啊”了一声,然后斟酌着说:“嗯,挺好的。”
“多好?”
樊漪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你们平常多久见一次面?”
曜澄“啊”了一声,避重就轻:“就是……就是有空的时候,就会见一面。”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樊漪又继续问。
同时樊漪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和歌微在一起多久了。
似乎是感受到樊漪一直在试探自己感情问题,曜澄有些不自在了,反问:“怎么了啊,樊漪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樊漪:“没什么啊,关心弟弟嘛。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樊漪坐下来,身形陷入了摇曳昏暗的酒吧光线里。
他眯着眼睛
打量着曜澄。
谁也分辨不清他的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坐下来,面前是三两杯空了的酒杯。
酒杯把头顶的光线切割成一条又一条,如同万花筒一般。
樊漪忽然笑了一声,然后把曜澄拉了下来。
“我们俩好像很久没有深聊了吧?”
樊漪把曜澄拉下来,坐在他的对面,为他倒了一整杯酒。
酒水碰撞杯壁,水声四溢。
曜澄就听到樊漪的吐字在耳边:“我们……聊聊感情生活吧?”
这一整个晚上,曜澄被樊漪灌了很多酒。
灌了酒之后,樊漪就开始问他问题。
“你女朋友长什么样?”
“多大年纪?”
“有照片么?”
“照片看看。”
“做什么工作的?”
“你们感情好么?”
摇曳昏暗的紫色灯光下,樊漪就像是在诱惑着曜澄说什么。
曜澄扶了扶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关于歌微的事,他不能轻易说。
因为歌微的很多事都是一个秘密。
她太特殊了,特殊到他……没有办法把她的全部细节都告诉自己的朋友。
于是,曜澄只是敷衍着樊漪,尽量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回复他。
更多时候,则是回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樊漪略微有些不满,坐了下来。
旁敲侧击了半天,并没有从曜澄那里得到什么有实质内容的答案。
“你家姐姐谈了多少前男友?”樊漪叩了叩桌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曜澄茫然地望着头顶的一缕光线,然后说:“这个我真不知道。姐姐从来不告诉我她的情史。”
樊漪:“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姐姐今年多大了,又说不清做什么工作,不知道她住哪儿,不认识她的任何朋友,也不知道在认识曜澄以前人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要不是樊漪知道两人已经谈了有一段时间了,樊漪真会怀疑曜澄是不是被什么渣女给骗了感情。
最终,樊漪一无所获,只能抛出最后一个请求。
“那等什么时候……你把她约出来,我们见见?”
曜澄:“见见?”
樊漪:“是啊,我才刚想起,你跟你
女朋友也谈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们几个室友从来没见过。”
曜澄当然不会让樊漪见了。
因为歌微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身边也有很多人追杀。
如果他的女朋友是个普通人、平凡人,或许能带出来给兄弟们看,是一件让人很期待雀跃的事吧。
只可惜……
曜澄:“不见了吧,姐姐她……工作挺忙的。”
樊漪却不依不饶:“就见一面,不至于没时间吧?”
曜澄:“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
曜澄转了话题:“樊漪哥,你的女朋友,我们也从来没见过。”
樊漪:“啊。”
樊漪的情绪就瞬间低落了下来。
与其说是“女朋友”,倒不如说是曾经快要一起去领证的未婚妻。
与其说是未婚妻,倒不如说是再也联系不到的前任和陌生人。
而现在,他正因为这个“再也不可能联系得到”的前任而伤脑筋,打算揪出那个现在正在跟她交往的男朋友。
曜澄也是他的怀疑对象之一。
只是曜澄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约等于无。
但即便这样,樊漪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性。
他把手伸进了外套的内口袋,无声地捻了捻怀里的这一只手表。
他的手腕上已经戴了一款一模一样的表了。
而现在,衣服内兜里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表。
他在想,如果此刻把手表拿出来,放在曜澄的面前,他会有什么反应?
即使知道曜澄大概率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但是,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呢?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曜澄就是那个樊漪一直都在蹲的奸夫呢——
樊漪一边觉得自己实在太多疑、太胡思乱想了,一边却又忍不住开始一次次回想起在小巷子里和曜澄碰头时的样子。
他要蹲守的奸夫没有蹲到,那个男人至今没有来取钱……但是曜澄却一天三次出现在那个储物柜信箱前面。
这怎么能不让樊漪多想!
该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只手表就是曜澄的吧?
樊漪神色难辨,在昏暗中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把表拿出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