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吐字很轻,甚至让歌微产生一种错觉。
错觉,他正优雅地拿着手术刀,切开手术病人的肌肤表面。
他杀人的时候也是这般优雅吧?
所以说话的时候也能如此让人着迷。
那每一个吐字、嗓音,都仿佛带着一些魔力。
歌微能感受到斯文的指腹捏了一会儿她的耳垂,接着一路向下,像是在触摸她脖子上的颈动脉。
越是在这种嘈杂的热闹的馆子里,她的触觉感官就越被无限的放大。
斯文如果握着一把刀,那自己现在脖子上的血管恐怕早就被切开了。
但他触摸她的,是温柔的指腹。
连手指表面略微粗糙的纹路几乎都要被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一路流连而下,最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握着她的肩膀,感受女孩肩膀下的骨头。
那骨架很小,盈盈一握。
但又有谁能想到底下蕴藏着多么坚韧的生命力呢。
斯文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来回,轻轻摩挲着。
与此同时,歌微听到斯文在身侧的一声喟叹。
“我也很想能搭着你的肩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揽在怀里。”
这话说得很平静。
但就像海面底下的庞大冰山一样。
又有谁知道他的话里面究竟潜藏了多少的情绪呢?
肩膀上酥酥麻麻的,就像被截了肢一样,所有感官像是从那里就自动被切断了。
只剩下斯文搭着她肩膀的手指一路向下,摩挲过她的大臂,小臂。
隔着衣服,好像是温柔地与她的衬衫布料打了一个招呼一般。
最终他的手指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远处的樊漪依然用黑布蒙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当着樊漪的面,竟然有一种违背伦理、违背道德的偷情感?www.
歌微的心跳很快,只是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显得平静。
她料定斯文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做些什么。
但面前的樊漪却始终像一颗定时炸弹。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射完某一枪之后突然把眼睛上的黑布摘下来,兴奋地朝着这边挥手——
然后挥到一半,变了颜色?
歌微在斯文身侧开口。
“你就不怕被樊漪看到?”
斯文语气依然是无所谓。
“不介意。”
“也是时候让樊漪体验一下社会的真相。”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身侧的女孩,全然陷入了恋爱泡泡,根本就管不了其他。
斯文也不介意樊漪忽然摘下黑色布条,看见他们依偎在一起。
那个时候樊漪会是什么反应?
樊漪大概会直接拿手里的枪对准他,然后一枪爆了他的脑袋。
斯文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问歌微:“如果我被樊漪弄死了,你会心疼我吗?”
歌微语气淡淡:“……别说这种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斯文“哈”了一声,被逗笑。
“我是认真问的。”
歌微:“那你需要我认真回答吗?”
斯文:“需要。”
歌微:“好吧。我猜……樊漪不像是能随随便便把你弄死的样子,你可是和平鸽,赏金猎手之中的金字招牌。”
斯文的嘴角溢出了一点闷笑声。
“我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很少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很多人都在揣测我干什么去了。”
“还有人说我被女人骗了,失恋后跳进了江里。”
斯文看向歌微,眼底带着一点笑。
“我是说认真的,如果我和樊漪真的打起来了,你会帮谁?”
歌微:“我谁也不帮。”
斯文继续追问,“如果是那种……如果我和他之中只能活一个的局面,那么你希望是谁赢下来?”
歌微又瞪了他一眼,这次没再说话。
斯文的手指轻轻在她的手腕上打转,然后再往下游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歌微……竟然攥了一个拳头,也不知道攥了多久。
斯文:“???”
有必要吗啊?
拳头攥得那么紧,活像一个油盐不进的守城的士兵。
斯文轻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牵你的手?”
“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真的牵到?”
斯文的一根食指探进了她的拳头中,在那里挠起来。
歌微实在是耐不住这种死缠烂打。
况且她也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幼稚
,像极了小朋友在玩过家家。
歌微的掌心终于还是被斯文抠开了一点间隙。
有了破绽之后,剩下的就好办了。
斯文整个手掌都硬挤入了歌微的掌心之中,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固执地掰开。
然后再与她十指相扣。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
掌心贴着掌心,指腹贴着指腹。
仅仅只是牵着手,却贴得严丝合缝。顶点小说
却像极了彼此在床上纠缠时候的模样。
斯文开口。
“我和樊漪都是很优秀的战斗者,所以,如果我俩真的打起来……波及范围大概会很广。”
“如果我们有一天真的到了这样势同水火的地步,你会帮谁?”
“总该偏心一个吧。”
歌微油盐不进:“谁都不想帮。你们自己想寻死,我也懒得管你们怎么个死法。”
斯文轻笑:“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听着有些伤心了。”
歌微:“实话就是比较难听。”
斯文:“当初你跟我交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男人长长地叹息一口气,嗓音里就像是有着颤抖的颗粒一般。
“那个时候和我交往,你说了很多哄我的情话。”
“现在想想,虽然都是骗我的,但又很怀念那个时候。”
“至少我曾经真的很幸福过,而且这份幸福只属于我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现在想起来,该把那个时候你说过的所有情话,都录下来,现在放给你听。”
“然后让你好好想想当初都曾对我许过什么样的诺言。”
歌微:“你的倾诉对象不想搭腔,并且还想抽回自己的手。”
说着她试着抽了抽。
但是斯文攥得很紧,并且与她十指相扣,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她努力了几次,手掌却始终被他紧紧攥在怀里。
“你再不放手,樊漪可就真的要和你势同水火了。”
歌微开口。
“这家射击馆的老板只是普普通通做点小生意,没必要受这种无妄之灾吧?”
斯文还是扣住她的手指,固执地缠住她的每一根手指头。
他在她手腕上挠痒痒。
挠得歌微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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