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戏子与看戏人
哀莫大于心死。
心是肉做的，所以也是会痛的。
周生的两个女儿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又怎能复活，逆转时空还是转世轮回？
转世轮回那是重生，成为新的生灵，并不是复活。逆转时空更是不可能。
死了，可是他不想她们就这么死了。所以他制造了一个死亡的世界，他把自己的界灭亡了，把界中众生灭亡了，让那个界孤独的流放在时空深处。
两个死了的人在死亡的世界才是活的。
这一句话，你或许懂，或许不懂，我不想多做解释了。
……
……
含恨出手间，四式自创神术，合为一招，就为我心如冰。
这一刻，招式就是心境。
我心如冰，故我没有心，无心又哪来伤心人。
冰，寒冰，如此冰冷的意境让整片世界都寒冰，冰封，就让一切处于冰封的国度。
只有在寒冰中，你们才能体会我的痛苦。
主宰双眼微微一缩，这招式之精妙，铺天盖地，天然而成，比他传承自明宗中的诸多最顶尖的神奇秘术都不差。
这个人是一个天才，他早就清楚这些事情。可是，这也是他一直掌握在手心之中的天才，他自信，他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是自信，也是自夸。这是无数岁月时代以来，他一直还活着的信心之源。
……
面对周生的攻击，面对铺天盖地的寒冰之水，面对他那冷酷强大的心境。面对那与冰心力最洽合的冰。他选择了明！
他是明。他整个人都是明。
他的发丝，他的眉毛，他的指甲，他的牙齿都是明，是光明。他来自明宗，他是光明的代言人。
他是明王行走在人间的使者。
他自身，就是明啊，是光明！
他吐出了一个字。一个‘明’字，一个普通的明字。所以天地变了，天地间的温度变了。
明，在某个方面，也是热量的象征。
一个炎热，一个严寒，形成了最本源的碰撞，最原始的碰撞。谁强谁就赢，谁储存的冰心力多谁就赢，没有什么花招。只有大开大阖之间的最强有力碰撞。
……
……
如果说主宰这一生唯一算错的地方，或许就是周生的性格了。
主宰出生在古路上。出生在光暗台中，出生之后，强大无敌，纵横了古路，并且以七阶之身横渡了只有八阶才能渡过的虚无之域，他很强，很强大，这是一个拥有掌控力的男人，所有的人都要围绕着他打转，因为他是主宰。
人世间有很多个主宰，无数个主宰。可是为什么只有他被人一直称为主宰，而不是称为这个这个主，那个那个王，而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主宰！
因为他是主宰，他是一个特殊的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做错了。因为他掌控不了周生，因为周生的性格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同，他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想要的，所以他不惧怕，所以他歇斯底里，所以他不按规矩办事。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命运的眷顾，抛弃这件另无数生命争破头的器具，因为他是他，他就是周生，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是骄傲的。他不屈居于人下，所以他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
……
算错了周生的性格，是主宰第一个算错的。
有了第一个错误，接下来的错误就理所当然了。第二个错误，他无法算到周生这么猛，竟然妄想毁灭命运泥板，而且真的让他做到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主宰的心开始不稳，急匆匆的扯着自己的好兄弟，真魔，前来埋伏，在命运板块融化的最后，来夺取胜利的果实。
他只能让周生他们先行吸收一部分，因为周生两个是诞生在内的灵，不会受到反噬。当吸收了一步分之后，这块烂泥巴就真正的残缺了，再也无法复原，那就再也没有了诅咒，这就表示他可以染指这件伟大的器具了。
所以，主宰兴奋了，激动了，也……悲剧了。
他猜测不到周生现在有多么强大，因为周生懂得藏拙。他藏了无数年的拙，大智若愚。
当年从汴梁开始，他就开始藏拙。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真正力量展现在人前。从来没有！所有的时候！这一生所有的时候，他只出一半的力量！
就算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当初宇宙之内，圣者之时是这个样子，至强者之时也是这个样子，包括以后来到黑暗大界，也是这个样子。
他从来都不把自己真正的力量展现在人世间，展示给黑暗大界知晓。因为他懂的只有隐藏的力量，才是真正让敌人措不及防的。
……
……
或许，当年在汴梁之时，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吧。当年在那座雪山之外，在他用剪刀捅了那个老道士之后，步入修行之门，他就进行了这一项长达亿万黑暗纪元的计划：永远不把真实力量展示人间……
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他能装，所以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去注视他。
周生与别的主角不同，他不喜欢受到注视，所以他隐藏了自己，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发现他，而他却可以看到光明之中的那些人影，可以保持一份安全感。
……
今天，这一刻，憋了无数年的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终于把自己的力量展现人前。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这一生碰到过很多女人，有过很多女人。可是真正爱的。或许。就只有曾经那个眼盲的女人。
他喜欢看着她走路轻敲拄杖的样子。
也只有这个内心深处深爱的人，才能让他这个虚伪的人撕下脸上的面具，把自己埋在沙中的双脚，真正的展露在阳光底下。
这一刻，无惧无悔。
辛苦一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为了这个女人，就算自己那两个可怜的娃儿死去，他也没有去阻止。或许。那个叫蔷薇的女人没有发现，在她抽取那两个孩子体内命运之气时，他就在外面看着，双眼中有疼痛，也要一丝……溺爱。
……
孩子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有创造一个死亡了的界，让那自以为自己还活着的孩子继续快乐着。
他是一个男人，所以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算阻止了又怎样，心伤了就再也复原不了。
……
……
一滴泪水从双眼中流出。化为七彩的水晶，落向伤心的世界。这个伤心人，终有断肠时。强势了一辈子，也终于体会到那种无语相看泪眼的感觉。
人间如刀，斩春秋。爱如箭，穿心穿肺。
因为爱得深，所以恨得切。
翻倍的战力，超过六百的冰心点。带着他的决心，带着他的悔恨，义无反顾的冲向这个让自己伤心的人。
一切都是他制造的，所以，他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命运，无人能逃。
……
生死的危险，主宰这一刻，真正的面临到了生死的危险。
他来自明宗，他会很多秘术，很多世人难以想象的秘术。可是论演戏这门功夫，他还要比周生差些，所以他看不透他的装。
周生的戏为看戏人而演，台子下的看戏人一直是他，所以他被骗了。
他的冰心力，达到了四百。可是只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冰心力是一种与思维力完全不同的力，相差一点都是天差地别。
一拳，主宰败，身躯裂，体内界碎，山崩，海倾，人亡，月落，无霜。
周生站在那里，他的表情很冰冷。他给这个人演了半辈子的戏，成功的骗过了他。这一刻，他可以高傲的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骂：你他妈/的个王八/蛋……
主宰败了。
惨败。
或许，当周生意识到，这个世界，总要有个看戏人的时候他就败了。
谁是戏子，谁是看戏人？
……
都是一群戏子，都是一群卖笑的。
周生是戏子，他赢了看戏人。他却没有高兴的感觉，因为伤心所以不高兴。
伤心，因为那个内心深爱的人而伤心。
走到今天，以前的历史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无心之人，一个冷酷之人，世人在他面前死再多也无法让他的心神有一丝波澜。
他怨恨那个女人，也爱那个女人。
每个人的心底总有处软弱的地方。
周生很虚伪，他一直带着面具，一直穿着戏服，在给那个想要看他演戏的人演戏。可是这个面具总要有个小孔，可以让人看到他那张隐藏在暗处的脸。
这个小孔，因为那个叫蔷薇的女子打开了。
她走进了他的心，一直留在那里，他一直为她保留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以静静地沉思。
……
……
当打败了这个操纵自己半生的男人，真的觉得累了。演戏，演戏，演了一辈子的戏还要他妈/的演戏。
不！已经不需要演戏了，因为他已经打败了那个看戏人。
如果再有一个坐的位置更高的看戏人，他也不需要去演戏了。因为他累了！他不想再给别人演戏，当一个小丑。
……
主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竟然败了，被一个曾经掌控在手心的棋子打败了。
那个棋子，是他亲自从那块烂泥巴中剥离的，亲自送去转世，然后双眼一直盯着他，看着他的悲欢离合，看着他的爱恨情仇。
他看到的世界，是他让他看到的，所以他对他的感情，是不屑，是怜悯，根本没有处于同一个位置上。在内心深处，他只是他的棋子，他逃不出他的手心。
可是当棋子开始藏拙，开始在棋盘上看似随意的乱走，看似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实际上已经跳出了棋盘，不断的积累自己的力量，积累底蕴，不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强大的机会。
这时候，他就已经败了！
他败的不冤。因为周生为了今天这简简单单的一招，藏了半辈子，藏了他这艰辛的一生。
……
界碎了，露出了里面的伤心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睡衣，双眼很无辜很迷茫的女人。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婴儿，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她还是她，他可以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看到她，他内心深处无法兴起太多的怨恨，就算当初他看到她亲自取走那两个孩子命运之气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怨恨。只会在无人的角落，在那个雨夜倾盆的嚎啕的哭泣。
……
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那天真的双眼，周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把这个女人打击成这样，而且他也不想去知道了。
“跟我走吧，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微笑很灿烂。
女人很傻，所以跟着他走了。
……
……
ps：这一章，写的我老流鼻涕水。人世间，一群戏子儿。俗语，人生入戏，谁说我等又不是一群卖笑的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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