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万家灯火
几朵蒲公英被风儿吹来，路过沙丘，落在脸上，痒痒的……
沙漠不是戈壁，自然无法生长蒲公英。不过植物这种生命的顽强让一切定理都被推翻。这人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就如以前，他一直认为那蜗牛壳子是神器之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清楚，那蜗牛壳远远没有达到这一地步。就算身躯之中凝聚了雕像与蜻蜓翅膀的心脏距离神器之王还有些差距。
……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
今夜，在沙丘上栖息。铃铛声渐渐远去，当夕阳的曙光划破夜空，清晨就已经到来。
抖擞了一下身上的露水，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只有不远处有一片仙人掌，还有一棵沙枣树。
仙人掌地下都是有水的地方，而且，看这地形，那里应该是一条干涸的数十公里宽的河床。
顺着河床走，应该就可以找到湿润的沙壤，甚至小水沟之类。在沙漠之中必须补充足够的水分，虽然食物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
现在要去哪里呢？
心中很茫然，应该会蜗牛洲吧，毕竟墨池苑那里还有自己的同伴。在这个茫茫的上界，必须找到熟悉的人，才能找到心中定位的灯塔，不然这迷茫的心很容易迷失……
每一洲都很大，所以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徒步穿越一洲，越过荒原。
……
沙漠里的沙子很烫，鞋底都有些焦气。最后干脆脱去鞋子。赤着脚在沙漠中前行。
有人说。沙漠里的温度能蒸熟鸡蛋。实际上，沙漠里的温度已经可以煎蛋了。
只要防备那些蝎子，毒蛇之类的就可以了。
……
……
前行百公里，面前的河床越来越窄，地面上的干草越来越多，而且隐隐约约出现了湿润的土壤，而不是一望无际的干燥沙子。
再行几公里，土壤已经非常湿润了。再看河床的两边。依旧是干燥的沙漠。
他似乎来到了河床的下游，这里的地下有水。
口干舌燥，因为失水，嘴唇干巴巴的。
这次，他准备修行凡心。从无心到凡心的过程是复杂的，必须保持一颗平凡的心。要想有一颗凡心，前提就是做一个凡人，忍受一切生老病死等苦难。
佛家修佛，还要割肉喂鹰。
世间种种，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他已经放弃了力量。一念之间罢了。只有心是强大的。其它的路不管再强大也是他人的路。他走的就是心路。
在上界迷茫了很久，不清楚修行什么。不过如今他已经看清楚了，还是修心，只有心才是一切，这一点在哪个世界都没变。
因为成了凡人，所以他需要喝水吃饭。他的肌肉已经松弛了，他的血液已经没有了神奇的力量。这种感觉很不错，至少比当冰冷的石头强……
……
开始挖湿润的土壤，准备挖点水喝。
仙人掌中的水分并不能喝，喝仙人掌汁只会让你越喝越渴。这些带刺的厚实块茎，真不愧是仙人的掌，看着就渗人，全是刺……
他的力量依然很大，所以不愁没水喝。挖了三四米，有些浑浊的水就涌出来了。用衣服包裹着水过滤一下就可以饮用。
……
“驾，驾~~”
没有遇到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却遇到了一伙沙匪。
这些人骑着骆驼，拿着鲨皮刀鞘包裹的精刀。刀鞘已经摩擦的滑润，里面的刀当然也不是铁叶子。
骆驼上还有抢来的财宝与女人，看来这一趟他们收获不菲。
自然，当沙匪骑着骆驼，想要把这沙漠里的流浪汉撞死的时候，只能是骆驼被撞死了。就算没有神通，蚂蚁也撞不死大象。
掌刀如风，运掌之间，把骆驼的脑袋劈开，连带着上面的人都给扭歪了脑袋。
很快，这些沙匪就成了一地尸体，他现在有种江湖行的感觉。
鲜血渗出，把沙子都染红，一块块的。
……
看着这些女人们脸上浮现出的恐惧之色，他摇摇头，掂了掂沙匪的财宝，一大袋子金沫子，几块散碎金块。随手分了，了无牵挂。
……
夜晚，顺着河床，来到了被黄沙扑打着的黄泥小城，梧城。
远远看去，黑暗的沙漠中，万家灯火，这是人间。
我于人间观红尘，我于沧海观人间。
迈入了城池，就等于迈入了人间。
……
……
最近的气候也有不对劲，常年干旱的沙漠里下起了大雪，而且一下就是几个月。
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把梧城的房舍都染白了，银装素裹。
气候变化最初的几天，梧城里的人们欢喜，为这大雪歌舞。因为积雪同样是水源，对于缺水的梧城来说是很大的饮水补充。可是随着雪越下越大，人们就坐不住了。
积雪已经压垮了好几处房舍，几人轻伤，甚至出了两条人命。
都怪老天爷的气候不正常啊。
寒冷，也为沙漠里的生命带来的新的生存环境。比如以前最不喜欢吃的热汤面，现在成了美味。
翡翠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早先年那个得痨病的丈夫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的生活。几岁大的女儿还要养活。靠着家里攒的几个钱开了个店铺，卖些解暑的绿豆汤，甜汤，瓜果之类。
刚开始，因为还年轻，又是一个寡妇，在外面抛头露面，免不了招惹一些闲话，也有那些不务正业的流浪汉来骚扰。幸亏家里还有个小叔，不然免不了受欺负。
如今十几年过去。女儿早就大了。她也人老珠黄。不用再担心什么麻烦。
……
女儿翡蓝唯一的不好就是左脚有些坡。虽然孩子嘴上不说，可是当娘的心里也心疼。
这些天下雪，这些解暑的汤饮瓜果卖不出去，翡翠开始做面汤。大冷天的，谁都想吃点热乎的。
当她的面馆从第一天开张，就有一个青袍男子来吃面。每次都是坐在那里，吃完面就走，每天下午三点准时来。
青袍男子的青色棉袄有些脏。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单身汉。袖口出的一些地方都已经磨损了，露出了丝丝棉絮。脸庞很干净，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因为青袍男子是个生面孔，所以翡翠对他印象很深。又因为常来吃面，双方也就熟悉了。知道对方是刚刚搬来梧城定居，在梧城的大家族吴家找了个喂马的活计。
虽然做的行当不算光鲜，可是人看着很老实。而且自己的女儿也有些喜欢这个小伙子，她这个当娘的观察了一阵，也起了撮合的心思。
……
毕竟女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是一直没有正经人家来提亲。好的人家不愿意娶一个腿有些坡的姑娘。那些不正经的流浪汉又不是托付终生的人。
“小蓝，面好了~~”
翡翠从锅里捞出一大筷子面。盛满一海碗。在上面放了几片薄薄的牛肉片，一勺葱花，几粒花椒，再捏了一撮虾米皮子，一碗热汤面就出炉了。
看着大雪，吃着热汤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哦，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脆生生的声音从屋内响起，女子穿着棉袄，腰间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白面，刚刚应该是在屋内和面。
看着娘亲眼中的神色，她就清楚阿娘为什么叫她。只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
偷偷摸摸的在碗里多加了几片熟牛肉，才把一大海碗的面给那青袍青年端过去。
……
……
“周大哥，你的面~~”
“哦？谢谢~~”
三枚同伴就放在桌上，青年似乎在看着外面的飘雪下神，他伸手轻轻一捞，一枚六角形的雪花就落在掌心，被掌心的温度慢慢融化成一点水渍。
这一刻，青年身上的韵味相当感人。
翡蓝看着他那张干净的面庞，心想，应该有很多人喜欢这张俏脸吧。低头看着自己绣鞋的鞋尖，想到那条有些坡的腿，女子的面色有些黯然……
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缘分，他不会看上自己这个有些坡的女人……
在围裙上擦了擦白面，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冻柿子。
柿子被冻得硬邦邦的，不过表面已经在袖口里被暖的软了。在这里，葡萄哈密瓜之类的可能不少，可是柿子这种东西绝对是稀罕物，这里的环境就不会生长这个，而且从远处运来，柿子也会烂掉。
……
她轻轻的把冻柿子放在碗边，身上的看了一眼沉醉于雪景的青年，转身回屋，继续和面。
面有些咸，因为有泪水划过……
……
……
甩了甩手中的雪水，青年有些感慨，这雪，生于天地，却无法长存。最后总要融化成雪水，就像这人生，最后也是归于虚无。
相比来说，他的一生过的也算不错了，能看到这些看不到的风景。同龄人的背影一个个远去，只剩下自己孤独的前行，直到永远，这就是宿命。
拥抱宿命~~
纪念那蛮荒的岁月。
……
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真是人老了，想的就多了。以前的他虽然也是伤春悲秋，可是总是想想就过去了，不会想这么多。
静静的吃完面，看着还有些青涩的柿子，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喜滋滋的啃了一口，很涩，拔不出舌头~~
……
街上有一把黑伞，一个翠绿衣裙的女子胳膊挎着一篮子鸡蛋走过，看着青年，跳起来摆了摆手。
女子叫翠衣，是吴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吴家地位颇高。
不得不说，青年这面庞真的很干净，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挺吸引女孩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