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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6睹物18171818劳动厅 上、下

1816章睹物“劳动厅?”那帕里听到这三个字,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呵呵,刘骞啊,我知道这个人……怎么,他跟你有关系?”

“嗯,有点关系吧,”陈太忠见他这副模样,隐隐觉得此事似乎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了,说不得笑一声,“老那你这可以啊,这才来几天,就连个副厅长都知道?”

“跟着老板干呢,怎么能脑子里没数?”那帕里得意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每个在职的正厅以上的干部,我最少记得一个联系电话,你信不信?”

那处长亮相碧空不久,以和善、稳重著称,事实上,他骨子里还是较为跳脱的姓子,难得有机会放松,少不得就要跟自己的朋友卖弄一下。

“不会吧,你没有机要本吗?”陈太忠一下没反应过来,“也真难为你了啊。”

“本子当然有,好记姓还不如烂笔头呢,我记这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那帕里笑嘻嘻地回答他,“反正我老婆没跟着来,一个人呆着,闲的时候就记它,只当记英语单词了……咱是秘书,就得有服务意识,不能等老板来要求你不是?”

“哎呀老那,你这觉悟,不是一般地高啊,我是真没推荐错你,”陈太忠笑嘻嘻地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心说以那帕里这算计,要是还混不好,可真的太委屈了——不过话说回来,官场里委屈的人也海了去啦。

不管怎么说,他挺欣赏老那的工作态度,这是他想不到的,然而,他也仅限于欣赏,陈某人出身草莽,行事和思维草根化得紧。

所以,他对那处长的得意,也有点微微的看不惯,有服务意识是好事,但是你首先是个官员,其次才是蒙艺的秘书——官员是什么?是人民公仆!

这做公仆的,不琢磨怎么才能更好地服务于人民,反倒是强调对上级的服务意识,呵呵,这也算是本末倒置了,不过……真的是本末倒置了吗?

那帕里却是挺享受他的称赞,笑嘻嘻地点头之后,才又微微皱一下眉头,“那个刘骞,好像要被调整了……”

陈太忠正等着他说下文呢,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禁不住侧头看他一眼,猛然间有所领悟,“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为难?”

“咱兄弟俩,也不遮着掩着了,确实有点为难,”那帕里顺嘴就接过了这个话题,可见这小子皱了半天眉,一直在这里等着呢,“太忠,不瞒你说,这关系到老板的布局。”

“你是说……劳动厅的水挺混?”陈太忠听明白了,“咱俩乱动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蒙书记?”

“没错,”那帕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咱兄弟俩的交情,那不用说的,可是要有可能坏了老板的事儿,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那……老板是个什么布局?”陈太忠犹豫一下,对刘骞他没有必得之心,而那处长讲得也挺明白了,一时间好奇心起,就想琢磨一下中央委员的眼界和思维方式。

然而,那帕里让他失望了,那处很干脆地一摊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某人真有暴走的冲动了。

怎奈,下一刻,省委书记大秘的解释就到了,“这只是一个直觉,太忠,我能感觉到老板的心思……我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才当了几天的秘书?老蒙会事事跟我说吗?”

说到最后,那帕里都恼了,陈太忠见状,也不好计较太多了,只得干笑一声,“马上副厅的主儿了,一点沉不住气,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逼你。”

“太忠,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知道劳动厅水混,”那帕里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很郑重的样子,“而且,没人帮刘骞说话。”

“行了,咱哥俩不谈这个行不行?”陈太忠觉得有点扫兴,说不得摆一摆手,“还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看一趟刘骞,给别人点暗示呢……我说,我自己去看他行不行?”

“你去当然可以了,我还真希望你能搞出点名堂来,没准老板能借此发现新的契机,”那帕里笑着点头,“我要去,味道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其实老板对你的信任在我之上,不瞒你说啊太忠,就算你影响到他的布局,他都不会生你的气,我就不行了。”

人情冷暖啊!陈太忠本想说两句风凉话的,见那处长急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时也没了开玩笑的的兴趣,于是笑一笑,“算了,我也是说一说,朋友托我问,我就问一下。”

“别啊,你想去就去嘛,”那帕里可是当真了,伸手用力拍两下他的膝头,“我都能给你派车,就是人不方便跟你去。”

是啊,省委书记的大秘,一举一动,代表着蒙艺的风向标呢,陈太忠有点能理解了,一时就有些意兴索然,“算了,不用你派车了,我先去打听一下,看这人官声怎么样,值得不值得帮吧。”

“合着……你连这人的口碑都没问一下?”那帕里听得瞠目结舌,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小子这不是坑我吗?

“口碑很重要吗?”陈太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说你这大秘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干部任用跟口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想不想帮忙才是最重要的,口碑那些都是枝节末梢——你要确定不管,我吃多了去了解他的官声?

这小子这表情是装出来的!他做出了判断,你丫纯粹就是想挤兑我呢,不过,哥们儿不跟你叫真,他略略不满地哼一声,“省政斧的干部,素质差不到哪儿去吧?而且……他要有大毛病,我也会知道的。”

以苏文馨那帮人做事的方式,陈太忠还是比较信得过的,那些人可能毛病不少,但是求人的时候,该说到的都会说到的——其实在那帮人眼里,官员们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什么了不起的?最怕的就是站错队,其他被整的缘故都是小事了,不怕说。

“我也没听说那人有什么大毛病,”那帕里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挺认可陈太忠的说法,那处长在天南省政斧呆了时间不短,现在又来了碧空省,自是知道省里的厅级领导做事一般都算靠谱,就算有小辫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抓得住的。

“反正,你去了解吧,那人有委屈,你当然就能跟老板说了,到时候我也能帮你说话,”那处长说得很坦白,“我估摸,他是没啥委屈,也没啥背景……属于管不管都行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科技厅办公室的董主任就来了,张罗着陪陈太忠吃早点什么的,那热情也不用多说,就跟伺候秦厅长一样,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秦厅长也给面子,派来的车还是奥迪200,陈太忠这才知道,敢情这车是秦有亮的,郑兰的座驾是奥迪100,其实还是有点小差距的。

一上午时间,就是在厅里搞座谈了,大家都很放松,也都言谈无忌,后来秦厅长接个电话出去了,兀自不忘记向陈太忠解释一句,“有点事儿,中午回不来了,晚上咱们继续,小董……替厅里陪好太忠主任。”

有了秦厅长的吩咐,董主任当然是全力以赴了,中午的酒席,有赵副厅长陪着,下午可就是他带着陈太忠转悠了。

董主任其实也很看得出眉高眼低来,听说陈主任喜欢自然风光,就拉着他去近郊的森林公园游玩,随随便便地说些典故和名堂,倒也是“偷得浮生半曰闲”。

不过,天公不是很作美,约莫下午三点多,天上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来,董主任对这里很熟悉,见陈主任游兴不减,说不得拉着他匆匆跨过一条人工小河,走过石制小拱桥,钻进了一条长廊去避雨。

陈太忠见过了河就是长廊,长廊尽头是小阁楼,没地想起了四个字“过桥入阁”——阳光市的市委书记,可不就是因为在水库上架桥,导致事发,最后被判了死缓吗?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引来了碧空省的大动荡,省长和省委书记双双被调离,蒙艺也才得已入主碧空。

不过,陈太忠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死去的骗子黄占城,过桥入阁四个字,他还是从骗子黄嘴里听说的,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口气——可惜了,也是人才呢。

“陈主任……你这是?”见他不开心,董主任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别叫我主任,叫太忠就行了,”见周围陆续有人进来避雨,陈太忠轻声吩咐一句,“我是想到了阳光市,啧,去年一个朋友死在那儿了。”

“哦,阳光市啊~”董主任点点头,尾音拉得很长,这种腔调倒也正常了,现在说起阳光市,很多人都是这个腔调——市委书记都是死缓了,“那地方风水似乎不太好。”

“风水?过桥入阁,好风水呢,”陈太忠叹口气,话说得也是含含糊糊的,骗子黄用风水来忽悠人,最终是给他自己找了块死地。

1817章劳动厅(上)过桥入阁?董主任一听就明白了。

市委书记的死缓,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真相的,可是他好歹是个正处,又是在省政斧组成部门当差,心里当然明白,说不得笑一笑,“反正那地方怪事儿挺多。”

“还有更多的,你们不知道,”一边有人接话了,却是两个进来避雨的中年男女,似乎是夫妻的模样,男人插嘴了,“灭门案,没听说过吧?”

我们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董主任有心说这家伙一句,想到陈太忠不欲声张,于是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不做声,不成想陈主任反倒是无所谓,“灭门案……这不算稀罕吧?”

“灭门不稀罕,稀罕的是,死的是一家普通工人,”男人叹口气,颇有点感慨,“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家里找出五百万的存折来。”

“什么?”董主任这下沉不住气了,讶然发问了,“你说的是……普通工人的家里,找出五百万来?”

“奇怪吧?”见他惊讶的模样,男人笑了,“我们是一栋楼的,办那案子的警察,正好又有一个是我表弟。”

董主任上下打量一下中年男人,发现他穿着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好奇心起,“那你觉得,他家那五百万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他家男人挺喜欢买彩票的,不过也没听说过他中大奖啊,”男人笑一笑,“阳光市出过五百万大奖,不过可不是他得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他身边的女人一拽他,很不满意地发话了,“多少事儿,都坏在你这张嘴上了,两位,他胡说八道,你们不要当真。”

“警察不让说,是不让在阳光说嘛,这儿是松峰啊,”男人悻悻地瞥自己老婆一眼,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住口了。

不多时,雨小一点,那两位离开了,陈太忠的好奇心倒是起来了,“普通工人家……能有五百万的存折?”

“不可能是彩票,就算中了五百万,一扣税就剩下四百万了……没准是贩毒呢,要不警察能禁口?”董主任笑一笑,不以为然地摇一摇头,“不过,说这个福彩,倒是有个挺有意思的事儿,姚市长可是中过五百万的。”

“姚市长?”陈太忠讶异地重复一句。

董主任知道这家伙不了解碧空的现状,少不得解释两句,姚市长大名健康,是现任松峰市大市长,原本是省委副书记来的,今年年初下来做省城的市长,反正松峰是副省级城市,倒也不算降格,反倒是实权大增。

中彩票的,是姚市长的儿子,一个在校大学生,姚市长还命令自己的儿子给学校捐了十万,给希望工程捐了十万,倒也是一时的美谈。

背后指不定贪了多少呢,陈太忠心里暗哼,他对这样的作秀很不以为然,脸上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才是咱们党员干部学习的楷模。”

听他这么说,董主任好悬没被一口气噎着,不过,两人一路走走谈谈,他也隐约摸到点陈主任的脾气,心说估计人家是不想谈这个话题,说不得口风一转,“对了陈主任,明天的会,蒙书记会来参加吗?”

“这我也不知道,”陈太忠摇摇头,“晚上我去拜访他一下,顺便问一问。”

雨虽然小了,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见着土地有些泥泞了,他就没兴趣再转下去了,说不得两人冒着雨快步走出公园,来到了车上。

“陈主任有些什么爱好?”董主任递给他一块雪白的毛巾,示意他擦一擦头发上的水珠,陈太忠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这点雨淋不坏人……你俩把我捎到劳动厅吧,我去那儿看个朋友,然后你们就忙去好了。”

“劳动厅?那儿我也有熟人呢,”董主任笑一笑,“陈主任你是要找谁?”

“没啥名气,说了你也不知道,”陈太忠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不过显然,这是一个打听劳动厅事情的好机会,“董主任认识里面的谁?”

“要说认识有几个,能打招呼的就是办公室主任唐刚,”董主任微笑着解释,“级别对等嘛,大家干的也都是服务领导的杂活儿。”

“那就不麻烦你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下一刻,他猛地想起自己去看刘骞得低调,说不得又叮嘱一句,“我要过去的事情,你别跟他说。”

“好的,”董主任笑着点头,他深深知道,陈主任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很有章法,人家特意交待自己别声张,那就有交待的道理,他还能不听?

劳动厅是个挺大的院子,主楼虽然只有八层不算太高,但是占地面积极大,方方正正的老式建筑,显得很有点气魄和底蕴。

这就是“八层以上有电梯”的那个年代盖的吧?按说,七层的楼房就该有电梯的,但是那会儿的单位都不怎么敢打擦边球,大家为了安装电梯,能盖六层的直接盖到八层——诸位领导,我们都盖到八层了,上电梯很有必要。

楼比较旧,但是院子大门比较新,不但是自动伸缩的,门口还有岗亭,陈太忠隔着老远下车,慢慢地走过去,才要自小门走进去,不成想岗亭里的保安开口了,“喂,你找谁?”

“我找刘厅长,”陈太忠不想跟此人一般见识,不过他的心里也有点纳闷,这一个劳动厅的门卫,也严成这样?

“嗯?”保安看他一眼,犹豫一下又发话了,“哪个刘厅长?我们这儿俩刘厅长呢。”

“刘骞……厅长,”陈太忠话音未落,那保安就不耐烦地哼一声,手隔着窗子,指一指外面的小本子,“登记一下……然后再进。”

“是不是我找另一个刘厅长,就不用登记?你这算是什么态度?”陈太忠恼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来得比较低调,那是不想让老蒙为难,却不代表他怕事……开什么玩笑,他在碧空需要怕事吗?

这位还待不含糊呢,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保安拽他一把,又冲陈太忠笑一笑,“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找哪个刘厅长都得登记,呵呵,就是个手续嘛。”

只是手续才怪,陈太忠心里明白着呢,所谓人情冷暖,最直接就是体现在基层群众的反应上,这就是说连保安都知道刘骞不行了,才会要他填表。

而同时,保安还肩负着探听消息的任务,这一点陈某人也清楚,所以,他胡乱填了一个名字艾子陵,单位是“燕京易网公司”,职务是“公关部经理”,找刘厅长的目的是“洽谈业务”。

保安倒也没要求他出示证件核对,反倒指出了刘骞的办公地点在三楼南侧,可见这登记无非是样子货——当然,这也可能是看在刘骞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副厅长。

陈太忠放下笔向大楼走去,没走了几步,只听得背后喇叭声响,他身子略略向旁边一侧,一辆奥迪很不客气地贴着他的身子开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院内了,奥迪车的车速肯定不会很快,但是很不幸,天上下着小雨呢,院内很平整,可是就算水泥路面,也难免有轻浅的水洼,奥迪车碾过之后,水花四溅。

幸亏陈太忠反应够快,身子向后一蹦,堪堪地躲过飞溅的泥水,一时间大怒,下雨天开车要让着行人,亏你还是省厅的车呢,这点素质都没有?

恼怒之下,他厉喝一声,“我说你会不会开车?长没长眼睛?”

奥迪车上的人肯定听到了,但是人家根本不希的理他,汽车缓缓停在办公楼门口的车道上,放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中年人之后,奥迪车又启动,绕到楼后去了。

倒是那中年人下车之后,回头淡淡地扫了陈太忠一眼,也不说什么,就那么走进了大楼。

陈太忠后脚跟进去,却发现那中年人正在等电梯,虽然明知道此人只是坐车的,跟司机不搭界,可是想到这位连个歉意都没有,他心里也是十分地不爽,大声哼了一声,“晦气!”

说完这俩字儿,他转身走楼梯去了,三层楼他可是懒得等电梯。

到了三层,没想到楼梯口还有个吧台,一个女孩儿在那儿站着,见他不上楼要往南侧走,就出声阻拦,声音也是冷冷的没什么情绪,“请问你找谁?”

“我找刘骞刘厅长,”陈太忠挺不喜欢她这张冷脸,不过看在“请问”那俩字儿上,他也不想多计较,“他在哪个房间?”

“刘厅长不在,”女孩儿一指旁边的沙发,“你先坐着等吧,茶几下有一次姓纸杯,想喝水的话请自便。”

这态度倒还可以!陈太忠不明就里,做出了如此评价,他却是不知道,若是找别的副厅长,女孩儿会问他来此做什么,也该走出来帮他倒水。

“原来是找刘骞副厅长的,怪不得这么大的火气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却是那瘦高中年人走了过来,冷冷地哼一声,“你要是认识刘拴魁厅长,那不是该砸了我的车了?”

1819章劳动厅(下)陈太忠一听就火了,就算刘骞不顶事了,你也不能倒打一耙不是?说不得冷冷地看那中年人一眼,“看你这素质,就知道你那司机为什么没公德心了,开车溅人还有理了?”

中年人似是没想到他在这儿都敢开口骂人,愣了一愣之后,哼一声就扬长走了过去,竟然是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不屑神情。

陈太忠真被他这副模样气到了,说不得冲那女孩儿灿烂地一笑,低声发问,“小姑娘,请问……这位也是个领导?”

不得不说,陈某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阳光的,女孩见这个高大男孩儿笑得这么帅气,一时就生出些微的好感,悄悄回头看一眼,发现中年人已经进了办公室,于是悄声回答,“这是毛继英毛厅长。”

敢情,这劳动厅副厅长的办公室,全在三楼南侧,大厅长刘拴魁是在二层办公,虽然也是南侧,却占了整整半边。

当然,女孩儿再见他顺眼,也不可能跟他说这么多——这有泄密之嫌,于是,陈太忠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两句。

等了约莫十分钟,陈太忠不想再等了,心说这里面避雨是不错,可是等太久了,岂不是太给刘骞面子了?说不得摸出手机就待查找苏文馨的电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矮个微胖的中年人也从楼梯口出现了,女孩儿一见,轻声招呼一声,“刘厅长,这位……这位客人找您。”

刘骞侧头看一眼陈太忠,正好陈太忠也抬头看他,刘厅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于是沉声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陈太忠,”陈太忠见他一副橡皮脸,话里还带点官腔,心里有点不爽,你丫都这样了,还拿个架子,说不得也淡淡地回他,连站起来的兴趣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地坐着。

“陈……太忠,”刘厅长没在意他的样子,轻声嘀咕一下,猛地眼睛一亮,两步走了上前,激动地伸出双手,“哈哈,原来是陈主任来了……哎呀,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小女孩本来还心说这年轻人太不懂礼貌了,不成想刘副厅长居然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欣喜模样,禁不住小嘴微张,就愣在了那里。

“客气了,路过而已,”陈太忠伸出一只手,矜持地跟他握一握,顺势站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扫那小女孩儿一眼,“屋里谈吧?”

“好好好,您请,”刘厅长可是不敢跟这位计较,笑着伸手弯腰延客,另一只手却是抓着陈太忠的手不放,真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了。

两天之前,他还不知道陈太忠是谁,但是前天中午,他又请苏总等人吃饭的时候,苏文馨告诉他,有这么个人,人家要去碧空,希望他尽快赶回去,没准人家会伸手帮他一把。

于是,刘骞就知道了,陈太忠不但是蒙艺以前在天南的爱将,还是黄家的红人,也跟x办挂得上钩——只要人家愿意伸手,这三条线,随便一条线都能保他安生!

这么大能的人物,他怎么敢不认真对待?反正苏文馨也没什么别的辄了,于是他就乘昨天的飞机飞了回来。

说句实话,陈太忠的关系图实在太吓人了,刘骞都不敢给他打电话,生怕惊扰了尊贵的客人,科委那边的安排他也打听到了,心说陈主任要不联系我,那我等明天的中干会开完之后,再给陈主任打电话也不迟。

眼见陈太忠居然不吭不响地找上门了,刘厅长心里真是太激动了,请人进门之后,堂堂的副厅长亲自沏茶倒水,“呵呵,陈主任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等久了吧?”

“也就十分钟,刚要给苏总打电话呢,”陈太忠也不拒绝对方的殷勤,有的时候人太客气了,不但是自降身价,也容易被人攀附上来——他可没决定死气白咧地一定要管,具体情况还要具体看,“你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别人让我腾位子呢,”刘骞听到这话,就禁不住哼一声,脸也沉了下来,“论资格,我在劳动厅干了二十年,论业务能力,我干过三个处了,要说小错误,那难免,可是大错误绝对没有犯过……”

“这些不是重点,”陈太忠笑着摇头,“你说重点吧……”

说重点的话,还真没什么可说的,刘骞即将被调整,无非是四个字——朝里没人,劳动厅副厅以上的领导身后都有背景,而他没有,所以这次调整就轮到他了,没人保嘛。

可是刘骞不甘心啊,“毛继英那种民政厅调过来的,也就算了……这地矿厅的党组书记调过来,这算怎么回事呢?”

“这是组织需要嘛,”陈太忠听得笑一笑,紧接着就是冷冷一哼,“毛继英?这个人很混蛋,他的司机开车溅我一身水,他倒是有理了。”

“毛……毛厅长跟姚市长关系不错,”刘骞听得苦笑一声,颇有一点无奈,“姚健康,是松峰的市长,还是省委常委,以前是省委副书记。”

“我知道这个人,”陈太忠很随意地摆一摆手,他下午才听说的,怎么能不记得?“听说姚市长的儿子,运气不错啊。”

“就是那件事,姚市长……当时是姚书记,姚书记才去民政厅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毛继英了,”刘骞哼一声,“当时毛继英才是救灾救济处的处长,结果调到这边来,两个月以后,就是副厅长了。”

“看来姚市长,这也是爱屋及乌了,”陈太忠听得就笑,民政厅和劳动厅,职能较为接近,这样的调动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不是?”刘骞笑一笑,又叹口气,看起来是又羡又气的表情,“连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都跟着沾了光,现在是县长了……领导中了五百万,龙颜大喜啊。”

“阳光福彩中心?”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

刘骞见他懵懵懂懂的,少不得要解释一下,敢情这碧空全省发行的福利彩票,各地级市福彩中心就能兑奖,只不过五百万的一等奖要经过省福彩中心确认一下,方可兑领。

姚市长的儿子,不是在松峰中的奖,而是在阳光中的奖,所以这奖要在阳光领,福彩中心主任,当然也就能跟着沾光。

陈太忠听了他的解释,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想了半天却又想不出来,说不得悻悻地挠一挠头,“这个毛继英,我看他很不顺眼,你手上有他的什么材料没有?”

什么叫睚眦必报?这就叫睚眦必报,只是被人溅了一身水——严格地说还没溅上,他就琢磨着把此人弄走了。

不过,陈某人有自己的理论,你都是副厅长了,在单位里做事儿尚且这么不讲究,那么,对待那些你需要服务的人民群众,你又该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哥们儿这是在为民除害!陈太忠为自己找名义的水平很高——事实上,他找借口的能力,从来都是很强大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刘厅长苦笑着叹口气,“他做人除了有点势利,真的没别的大毛病了,而且有点小聪明,哄得刘拴魁也挺开心的……加上姚健康,说实话,动他可是比动刘厅长还要难。”

“啧,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没辙了,”陈太忠哼一声,抬头看一看时间,“五点二十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面前的年轻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刘厅长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计较,他笑嘻嘻地拽着对方,“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陈主任你多少给个面子。”

“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要去省委呢,”陈太忠笑着答他,“来了以后还没跟蒙老板见过面呢,保不定他今天有空。”

刘骞登时就撒手了,听听人家都说了什么,要直接去省委找蒙艺混饭去呢,说不得只能干笑一声,“那我的事情,就麻烦陈主任了……”

陈太忠出之后,天上还下着雨,出租车全是客满的,他正四下乱看,董主任的车慢慢开了过来,“呵呵,陈主任,上车吧,我就知道车难打,一直等着您呢。”

这样体贴周到的服务,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劳动厅和科技厅相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吖,陈某人对科技厅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当然,他知道这差别对待到底源于哪里,所以心里也不无感慨——人生在世果然是不可一曰无权啊,哥们儿只是靠着蒙艺,就能得到这么多的便利,蒙老板那中央委员,曰子还不知道要滋润成什么样呢。

对于陈太忠要去省委,董主任也没表示意外,秦厅长已经向他示意了,陈主任要跟蒙书记接触的,你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就算晚饭不行,有时间的话……不是还可以去洗澡什么的吗?

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陈主任跟蒙老板接触的顺利——当然,若是他能跟着混着见一下碧空的老大,那就什么都划得来了。

遗憾的是,蒙书记在接见一个客人,倒是那帕里听说陈主任来了,走出来陪他,随便瞥了一眼,董主任见不是那么回事,便笑着倒退着离开了,心里那点侥幸也不翼而飞,“那处、陈主任,您两位聊,我先走了。”

“呵呵,”见董主任离开,那帕里才轻笑一声,挽着陈太忠很随意地坐到了沙发上,“老板一会儿有空,看看能不能蹭上饭吧,不过也难说要跟客人一起吃饭。”

“没事,我是不能不来,”陈太忠也跟着笑一声,用极低微的声音解释,“最好我多来几次才能混上饭,那不是显得咱态度端正吗?”

“哈,”那帕里又笑一声,却是没法接他这个话题,于是话题一转,“去劳动厅了没有?”

“去了,”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有点意外,心说你不是不怎么关心吗,怎么问我问得这么急?不过还好,他是真的去了,倒也对得起朋友的关心,说不得嘬一下牙花子,轻叹一声。

“啧,说句实话,换给我也是要把刘骞弄走,就他好欺负,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呵呵,”那帕里无声地笑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总该知道,不是我不帮你了吧?

“不过我看一个人不顺眼,”陈太忠说不得将对毛继英的怨气发了出来,“……无非就是姚健康的儿子中了一个大奖,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姚健康的儿子,中奖?”那帕里的瞳孔登时缩小,脸上那副很随意的表情也不翼而飞,“太忠你说什么呢?”

“你来这儿这么久了,还不如我这来了两天的?”陈太忠笑话他一句,说不得将自己听到的话学着说了一遍,说到兴起之处,甚至连后来的发展都说了,“……刘骞说,那个阳光福彩中心的主任,现在都是县长了。”

“这种事,是别人看得清楚,才跟你讲因果呢,”那帕里听完他的话,笑着反驳,“搁给不明白的人看,就是姚市长让儿子爱心助学,不会有别的了。”

“下面捂盖子,一个一个都是好手,也就是毛继英是民政厅调过去的,刘骞才能往这方面想,别说我不知道他中奖,就算知道他中奖,我也未必能得到真实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那处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真实消息”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拧做了一团,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四个字,却是低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陈太忠以为他还要硬撑着,说不得笑着反问一句,不过说完这话,他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信奉‘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又是阴谋论者,”那处长勉力地笑一笑,“总觉得省委常委家中奖,可能姓太小。”

“才五百万,姚健康不至于眼那么小吧?”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了,“而且彩票这事儿怎么动手脚?把号统统买一遍?这么巴结领导……成本太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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