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那汉子是事毕要回营交差了,他顺着廊檐一个劲儿的往北走。
大街上来往的人多,不好下手。
看着已进一处胡同口了李燕月加快步履跟了上去。
到胡同口跟那汉子走个并肩,他装作躲迎面来的路人,身子一歪,一膀子把那汉子撞得踉跄进入胡同。
那汉子当然会火儿,换了谁谁都会火儿,以他的身分他更应该火儿,脚下站稳就一瞪眼,就要骂。
李燕月已到了他跟前,满睑赔笑道:“对不起,撞疼您哪儿没有?”
说话中,右掌已扣向那汉子的左腕脉。
那汉子别说没提防,就是提防也躲不掉,被李燕月一把扣个正着。
他一惊:“你 ?”
他想挣,奈何立觉半身酸麻。
李燕月笑着问:“你认识我么?”
那汉子很知机马上就敛去一脸的惊怒色:“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办。
李燕月道:“刚才在那家客栈里——”
“呗!刚才你也在那家客栈里?”
“不错,先声明,我没恶意只是赶上来请教一下,刚才你说的事,可靠吗?”
“可靠,当然可靠。”
“那么,姓李的他现在在哪儿?”
“尊驾是——”
“关外武林道刚到京里来,跟姓李的有点小过节,正愁找不着他!”
“他在神武营。”
“朋友你这不是开玩笑么,我总不能闯神武啻去找他呀?”
“他在外面没住处,上外头来的时候也不一定。”
“那只好守在外头等他了,朋友你是——”
“干什么?”
“我想知道一下朋友说得可靠不出靠。”
“这你放心,绝对可靠。”
“这样好不,麻烦朋友一趟,跟我去做个证?”
“做证?做什么证?”
“是这样的,这趟进京来的,不只我一个,还有几个在住处等着,我说的话,他们不会轻易相信——”
“不相信你什么?”
“多少回我都告诉他们找着了姓李的,可是姓李的滑溜,每一回都扑了空,所以这回我再说姓李的在京里,恐怕他们不信。”
“我很想跟你去做个证,可是我另有要事,分不开身-一”
“这意思是说,你不能去?”
“不错。”
李燕月摇头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找姓李的要这笔多年的旧债也只好委屈你了。”
拉着那汉子行去。
可怜那汉子腕脉在人手里身不由己,稍微一挣就半身酸麻,甚至想说话想喊叫都张不开口,只好跟李燕月走了。
一到内城城门口,他就知道不对了,可惜的是由不得他。
进了内城,越走他脸色越白,等到进神武营,他人都要昏过去了。
李燕月可不管那么多,拉着他就会见彭烈。
彭烈正躺在**歇着,一见李燕月拉着个人进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抬手一指头差点都戳着那汉子鼻尖:“兄弟,就是他?”
李燕月道;“不,老哥哥,这是另一码事的,查缉营用心非常的狠毒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接着他把听自阮玉的告诉了彭烈。
彭烈头上绷了青筋眼都瞪圆了,像要吃人:“他奶奶的。”
揪过那汉子去一巴掌打倒在地踢了两脚,又把那汉子揪了起来:“走,咱们上他查缉营讨个公道去。”
李燕月笑笑拦住了他,道:“老哥哥,是不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再说。”
彭烈一怔,回手把那汉子揪到眼前:“说,是谁的主意?”
那汉子全明白了,也吓傻了,忙道:“我,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他奶奶的还——”
抡起一巴掌又把那汉子打倒了,一阵踹,踹得那汉子口鼻冒血,鬼叫连连,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可是没有一个敢问。
踹着踹着,一块腰牌落了地。
李燕月拦住彭烈抬起那块腰牌,道:“你如今不是什么都不是了,说实话吧,我保证饶你一命?”
证据抓在人手里,那汉子也受不了彭烈的,勉强支起身,断断续续地道:“你说的,保证饶我一命。”
“我做主,目要你说实话,我不但保证你命,还可以把你安排在神武营,这样你也可以不必再怕查缉营找你了。”
那汉子道:“我们营共出动了十来个,都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我们统带。”
“索大人面前,你可要作证啊。”
那汉子一惊。
李燕月道:“有彭大班领跟我担保,你还怕什么。”
那汉子点了头。
彭烈是个火爆急性子,听到这儿就道:“走,咱们见索大人去。”
他伸手就去抓那汉子。
李燕月拦住了他,道:“老哥哥,我还有话要问他。”
彭烈收回了手。
李燕月转望那汉子道:“你们查缉营有人密告我是叛逆,这件事你可知?”
那汉子道:“知道,我知道。”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这我不知道。”
“说实话,另有你的好处。”
“我真不知道。”
‘好吧——”
彭烈永远那么急:“兄弟你还问不问了?”
“不问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只是,老哥哥,能不能先把他收押,等我找出那个人之后,一并呈交索大人?” 潇湘书院 210.29.4.4/波ok/c露b“兄弟,只把富衡整了,树倒猢狲散——”
“不能让它散,不找出那个人来,我出不了这口气。”
“只整倒富衡,还怕不知道那个人是准?”
“等知道了是谁,那个人怕跑了,上哪儿找他去呢,我想不能为了一个他,天涯海角到处找去。”
彭烈沉吟了~下,点头道:“也是,进来两个,把他弄出去。”
进来两个弟兄,架起了那汉子。
那汉子忙道:“你们说——”
李燕月道:“我说一向算一句,只是暂时把你押起,决不会为难你的。”
向那两个弟兄道:“单独收押,不许为难。”
恭应声中那两个弟兄架着那汉子走了。
李燕月把那面腰牌递向彭烈道:“老哥哥,这个你收着吧,还用得着呢,我还要出去找那个人去。”
彭烈接过腰牌道:“兄弟,你待在营里我另派人去找那个人,怎么样?”
“老哥哥,为什么另派人?”
“兄弟,你这一阵子最好少出去。”
李燕月笑了:“老哥哥,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怕这个,正好,让他们来吧,这在是我建功的机会!”
“兄弟,叛逆之中,很有几个好手,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暗箭难防。”
“老哥哥,放心,要是连这点自保的能耐都没有的话,往后我还怎么混呢,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迈步往外行去。
口 口 口
盏茶工夫之后。
李燕月又到了外城,背负着手到处闲逛,没事人儿似的。
可是逛着逛着。他觉出身后有人盯上了他。
他看也没往外看,他认定了如今盯他的,不是查缉营的人,就是满虏眼里的叛逆。
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 目的只有一个,暗算他,置他于死地。
李燕月愿意给对方机会。
因为,大街上对方不好下手。
他也不便拿对方怎么样!
刚一念及此,他突然觉出后头盯他的人不见了。
他藉着提鞋,往后扫了一眼。
路是人走的,后头自然有人,可是没一个扎眼的。
他虽然不知道刚盯他的是个什么样人,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不盯他了?
是临时有了事故,还是耐性不够,沉不住气,见老没机会走了?
他又往前走,脑海四盘旋着这些疑问走着,走着,他到了个胡同口。
“叭!”一颗小石子落在他脚前。
他一征,往胡同里看。
胡同里有个小贩打扮的人正往里走,只看见背影。
背影有点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哪儿见过。
分明,这是招呼他进胡同里。
这时候没工夫多想了,李燕月转身进了胡同。
跟在那人身后往里走,十来步,那人拐进了一条横着的窄胡同。
李燕月艺高人胆大,跟了过去,猛拐弯,那人紧贴着窄胡同而立,李燕月不容他先动,擦掌就抓。
只听那人低声急道:“李爷,是我!”
话声也耳熟。
李燕月一怔停手,这时候他看清了那人唇上虽然贴着两撇小胡子,但分明是洪门天地会外十旗里的那个弟子赵风。
李燕月脱口道:“赵风。”
赵风道:“是我,李爷。”
“你怎么一一你们上哪儿去了,旗里出了什么事?”
赵风脸上闪过抽搐:“李爷,先听我告诉您,从现在起、您要小心分辨敌友,九旗要对您下手。”
“我知道,是因为——”
“您不知道,九旗已经不是洪门大地会的第九旗了,他们成了查缉营的人了整个的卖身投靠了。”
李燕月一把抓住了赵风:“兄弟,怎么会——”
“李爷,您听我说,说来话长您在张家口碰见过一个郎少爷,是不是?”
“不错,怎么样?”
“他是查缉营渗进张家口卧底的-一”
李燕月心头一震:“原来是他-一”
“他是马大爷未来的女婿,误以为姑娘会跟您好又在您手底下栽了跟头,所以他赶来京里下令九旗主不准接待您。”
“原来如此。”
“后来姑娘也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用下九流的手法强占了姑娘,使得姑娘不得不跟着他-一”
李燕月手一紧:“兄弟,你怎么说?”
他五指如钢钩疼得起风哼了一声,道:“李爷,您何必要我再说。”
“该死的东西-一”
“后来,他威迫利诱,软硬兼施,也是九旗主意志不坚,就带一个旗卖身投靠了。”
李燕归手更紧了:“兄弟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赵凤疼得话声部发了抖:“李爷-一”
李燕月猛然发觉忙松手:“兄弟抱歉-一”
‘李爷,没有什么,我的心更疼。”
“兄弟,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爷,我没机会,今天终于让我溜出来了,我转了一天了,天可怜,终于让我碰上了您,要是碰不上您就让他们截了回去,那才冤呢,现在,就是死,我也心目情愿了。”
“兄弟,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这我知道,李爷。他们都说您进了神武营,我不信,就算是真的,也一定有您的道理-一”
“兄弟,你明白这一点就行了,说吧,他们在哪儿?”
“李爷——一”
“兄弟,为公为私,我都不能找他们,你听我一句话,能除了这个姓郎的-一”
赵风忙道:“李爷,您不能。”
“不能?兄弟,为什么?”
“李爷,姑娘-一”
李燕月心头一震,沉默了片刻才道:“兄弟,马姑娘现在怎么样?”
“您想日子会好过吗”可是姓郎的总是她丈夫啊。”
“张家口一点都不知道?”
“姑娘有信回去,可都是编瞎话,姑娘不敢提,她不能不为马大爷想,马大爷一旦知道一定会找上京里来,姓郎的人在京里在查缉营的身份又不低,明暗都不好办。”
李燕月道:“让我先见见马姑娘,是在哪儿?”
“不容易,李爷。”
“兄弟,我非见马姑娘不可。”
“您见她是害她。”
“有人看着她?”
“侍候她的人不少,等于是寸步不离。”
“让我试试,愿意,我救她出来,放不下,那就只有苦自己一辈子。”
“李爷——”
李燕月道:“兄弟,你说怎么办,我能不管么?我下相信马姑娘心甘情愿——”
“李爷,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也已经跟了他了。”
“是。不错,她已是他的人。,她也已经跟了他,但是,我相信马姑娘对他只有恨,绝没有大妻之情。”
“要是像您说的,马姑娘自己为什么不——”
“正如你所说,她不能不为远在张家口的马大爷着想。可是由我出手,那另当别论,那只是神武营跟查缉营之间的事,他们找不着马大爷。”
“可是,李爷——”
“兄弟那么你告诉我的目的何在?难道就是叫我袖手旁观,不闻不问,难道你就能眼睛睁着看她悲惨一辈子?”
赵风睑上闪过抽搐,低下了头。
李燕月跟着又是一句:“兄弟,我不瞒你,不管为哪一样,姓郎的我是非除掉不可,即使马姑娘不愿意,为了更大更重的利益,我也是要除掉姓郎的我可以告诉你,我原不知道那个人是他,也正在找那个人。”
赵风猛抬头:“好吧,李爷您跟我走。”
他转身要走。
李燕月一把拉住了他;“兄弟,你能去?”
“李爷,我豁出去了,我是为了马姑娘,其实,只能有人除掉他们,我死都甘心。”
“犯不着,兄弟,你还年轻,为什么不善保有用之身?匡复的力量,每一分都该珍惜,凡我义师中的热血男儿,每一个我都爱惜。”
“李爷,不跟您去,我又能上哪儿去?”
“这样好不,暂时我送你上一个地方去待待,等事过去后儿投奔张家口。”
赵风一点头:“我听您的,您打算送我上哪儿去?”
“你跟我走,咱们得找路走,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他们就会有防备了。”
李燕月带着赵风,专走僻静的小胡同,片刻之后,他把赵风送到了穷家帮‘北京分航”。
分舵里只有贺蒙一个人在,不用多说,只告诉贺蒙,赵风的来历,交待一句就行了。
可是一听说赵风的来历月蒙却忍不住问道:“赵兄弟,‘天地会’第九旗究竟哪儿去了,怎么连我们都找不着?”
赵风追:“说穿了不值一文钱,就在查缉营后头,跟查缉营只隔一堵墙。
李燕月、贺蒙听得都一怔。
贺蒙叫道:“怎么说,就在查缉营后头那难怪了谁会想到洪门天地会的第九旗会搬得离查缉营这么近?”
赵风道:“已经卖身投靠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燕月道:“马姑娘也就住在那儿?”
赵风点头道:“那是座民房,从外头着,根本就是户住家。”
“后头通不通查缉营?”
赵风道:“那堵墙上有扇门,有事他们就从那扇门到查缉营去,否则一概走前门,不过平素他们不轻易出去就是怕招人惹目。”
李燕月道:“好吧,那兄弟你就暂时在这儿待着吧,等事过了后你再走。”
话锋微顿,转向贺蒙:“就麻烦贵分舵上下了。”
贺蒙道:“少令主这么说。叫穷家帮的上下怎么敢当呢,掩护义师里的弟兄,本就是穷家帮应该的。”
赵风瞪大了眼:“少令主?”
贺蒙一怔:“怎么,少令主,赵兄弟还不知道?”
“洪门天地会里除了马大爷,任何人不知道。”
赵风叫道:“‘日月令’的少令主?”
贺蒙道:“赵兄弟,能让天下义师敬谨听命的,还有别的令主么?”
赵风猛激动:“这,这,少令主,您怎么不早说?”
随着这句话他曲膝便拜。
李燕月伸手扶起,被扶起的赵风却已是泪流满面:“少令主,这件事您一定要管,要不然整个天地会就会成为干古罪人。”
李燕月道:“兄弟放心我不告诉你了么,不论冲哪一样,姓郎的我都非除去不可。”
赵风道:“我知道我只是认为,您要先见马姑娘,这样进去不容易。”
李燕月道:“兄弟容易我得知见她不容易我也得先见她。”
贺蒙道:“少令主我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当然能。’
李燕月把从赵风嘴里听来的,以及为什么非除掉郎玉奇的原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贺蒙听得须发喷张,威态微现,道:“的郎的何止该杀,简直放万死,只是少令主,赵兄弟说得没有错,要照这情形,大白天您想进去先见马姑娘,的确不容易,而只一稍有动静就会马上惊动整个查缉营。”
李燕月道:“我知道,我也想到了,我先去看看,真不行晚上再去。”
他没容贺蒙跟赵风再多说什么,就告辞离开了穷家帮北京分舵。
对查缉营,李燕月算得识途老马了,他很快、很容易就到查缉营后。
查缉营前头临大街,后头却是条胡同。
挨着查缉营后头的这一边,共有几十户人家,一家挨一细的,李燕月虽没问明赵风是哪一家,但是只正对着查缉营后便不难找。
找到了,就在胡同中间,而且是正中间,离胡同两头一样远。
不显眼的一户民宅,两扇大门油漆都剥落了,一对门环也锈得差不多了,门关得紧紧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当然不能过去敲门。
大白天翻墙,也很容易被发现。
李燕月正在琢磨怎么进去,隔壁一家门开了,出来个老头儿,一付生意人打扮。
李燕月看得一怔。
这老头儿不正是大刀会在琉璃厂所经营的古玩店里的那个老帐房,也就是大刀会两名护法之一的刘天池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
正怔神间,刘天池也看见了李燕用,一怔,旋即冲李燕月点了点头,推开要关的门又进去里面。
进去是进去了,可是门没关虚掩着。
李燕月还能不明白,当即走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眼前两个人,除了刘天池,还有个矮胖老者,正是另一位护法欧阳奇。
李燕月道:“两位——?”
欧阳奇伸手关上了门,道:“阁下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
李燕月道:“你老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两位跟司徒姑娘住在这儿的,我也不是来找司徒姑娘的。”
刘天池道:“那阁下是从这儿路过,这倒是太巧了。”
“不,我也不是从这儿路过,我是来找——”
抬手往隔壁指了指。
刘天地想问。
欧阳奇道:“李朋友不能算外人,请见见姑娘,有话里头说。”
李燕月道:“既然碰见了两位,知道司徒姑娘住在这儿理应拜见。”
刘天池跟欧阳奇陪着李燕月往里行去。
许是步履声惊动了里头,还没到堂屋,司徒霜已出现在堂屋门,她,秀眉淡扫,一身素净打扮越发显得清丽脱俗,站在堂屋门里一脸惊讶的望着李燕月。
李燕月含笑抱拳,招呼声中进了堂屋。
司徒霜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
欧阳奇把话接了过去把李燕月在门口说的,告诉了司徒霜。
司徒霜略为释然,道:“我说呢,我认为我做的已经够秘密了,坐。”
她人还有点憔悴,可是无碍她那清丽的天香国色。
分宾主落了座,刘天池倒来一杯香茗跟欧阳奇侍立两旁,直到司徒霜举手让坐,两个人才落座。
李燕月道:“姑娘知道不知道,这座宅子正在查缉营后头?”
司徒霜道:“知道,所以我才要住在这儿,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燕月道:“洪门天地会第九旗恐怕也是这么想。”
洪门天地会第九旗!
司徒霜、欧阳奇、刘天池都为之一怔。
李燕月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来意,以及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司徒霜、欧阳奇、刘天池脸上都变了色。
刘天池道:“洪门天地会怎么会整个一个旗都卖身投靠了”’欧阳奇冷冷道:“咱们大刀会呢?”
刘天池砰然一声捶了桌子,咬牙切齿地道:“这帮满虏鹰犬全都该杀。”
司徒霜淡然道:“不要怪人家,要怪还是怪自己,要是自己人人心存汉室意志坚定,满虏再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无计可施的。”
司徒霜是一会之主,尤其她说的也是正理,刘天池不禁为之默然。
司徒霜转眼望李燕月:“原来你是洪门天地会的人?”
李燕月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
司徒霜微怔道:“你不是说,你跟张家口马大爷——”
“我只是跟马大爷家颇有源源而已,我并没有拜洪门,也不是天地会的人。”
司徒霜忍不住道:“那你究竟是——”o
李燕月道:“总有一天姑娘会知道的。”
司徒霜道:“我忘了,我说过,只要相信你是友非敌就行了,何必多问其他——”
顿了顿道:“照你所说的情形大白天里,你想进去而不被用们发现的确是不容易——”
“我也知道,我只是先来看看,如果不行,也只好等夜色降了,不过我没那么好的忍耐,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不愿意等到晚上。
司徒霜秀眉微扬道:“那个姓郎的的确该杀,可是一经被他们发现就会累及马姑娘,我劝你还是三思。”
“如果进去之后,一举捕杀姓郎的,带了那位马姑娘就好……”
欧阳奇做这个献议。
司徒霜道:“查缉营离得太近了,只李爷一个人,一定可以做得到,现在多个马姑娘就很难说了。”
李燕月道:“我是希望跟马姑娘谈过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姓郎的。”
司徒霜道:“要是那样的话,你不能带马姑娘走,马姑娘也不能跟你走。”
李燕月听得心头猛一震,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他懂司徒霜的意思,郎玉奇被杀,马姑娘失踪,任何人都会连想到马姑娘,也一定会累及在张家口的洪门天地会总坛。
司徒霜又道:“除非让他们明确地知道,是谁杀了姓郎的,要不然马姑娘无法脱离魔掌。”
李燕月沉默了一下:“姑娘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见马姑娘?”
司徒霜脸色微变:“想去听听她怎么说?”
“不错,姑娘以为,在这种情形下,马姑娘活下去的可能有几成,除非她已变了心意,心甘情愿但是,可能么?”
司徒霜道:“马姑娘自己可以死,但她绝不愿连累总坛及乃父,为此,她不能死,否则她不会忍辱偷生到现在!”
李燕月又默然了。
司徒霜道:“洪门天地会真有这么大的顾忌吗?”
李燕月道:“在他们自己来说,未必,相信他们也愿意为这件事雪报仇恨,付出代价,但是就外人看尽管天下义师为数不少,但比起满虏兵马以及鹰犬,实力却相去天壤,因而不能不为他洪门天地会着想,况且,为这么一个原因而以铁血男儿,义师精英作为何出的代价,似乎也有所不值。”
“如果照你这么说,你根本不能动姓郎的。”
“但是我必须除去他。”
“就为这一点原因?”
“还有更大的目的。”
“我想不出一个姓郎的关系有多大。”
“等到姓郎的一死,姑娘就会看出来了。”
司徒霜道:“我看得很清楚,以你对大刀会所做的事来看,你应该是已置身满虏某个衙门中,而这个衙门,很明显的是神武营,神武营归索尼,查缉营归苏克,你一旦除掉姓郎的,就会在索尼与苏克之间,造成更大的仇恨,因为你明里除掉大刀会,暗地对付查缉营,已经在他们二人之间造成误会挑起争端,再除了个姓郎的,甚至会造成他二人的决裂,进而势同水火,这应该就是你更大的目的。”
李燕月心神震动,由衷地佩服,道:“姑娘高明。”
“我所以不懂姓郎的关系多大,是指对匡复。”
“姑娘在大业来有所成就之前,应该先保我天下的族类啊!”
“这话”
“姑娘,假如索尼四个篡夺了清主王位,你以为天下百姓会如何?”
司徒霜神情一震,道:“我没看那么多,这一点我不如你!”
一顿,凝目紧接道:“我说的不错,你不是个平常人,照这看,你更应该是个肩负重责大任的人。”
李燕月淡然一笑,没说话。
司徒霜也没再问下去,道:“既是这样,做某种牺牲,应该值得的。”
“我也知道,但是我毕竟是个凡人,所以我一定要去见马姑娘。”
“万一,她不让你动姓郎的呢?”
李燕月只觉心里一阵刺痛,道:“真要是这样,我现在的顾虑反倒会小一些,将来的内疚,反倒会轻一点。”
司徒霜沉默了一下:“那么,你是等夜晚还是——”
李燕月道:“也许是苍天助我,他们现在有姑娘这么一位邻居,从姑娘这儿过去,也许容易一些,至少我可以从姑娘这儿看那边的情景,即使是等到夜晚再过去,多了解那边一些,我也有莫大帮助。”
“如果需要我帮忙——””不,我不打算也不能连累姑娘,如果让他们知道大刀会还有幸存者,尤其幸存者是大刀会的会主和两位护法,我的心血就白费了。”
司徒霜道:“我带你到一个既隐密,而又能把那边情景尽收眼底的地方去,总可以吧?”
李燕月道:“那可以,而且我至为感谢。”
司徒霜一笑而起,这嫣然一笑,灿烂如花。
李燕月心头为之微震,忙避开目光,跟着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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