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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拂晓搏杀

天快亮了。

快亮之前总是会有一阵之黑。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段时光会特别黑暗,但却能给予人一种掩护。

柴老二率领着三十个柴家赌坊的汉子,便是利用这时光从白虎镇以西绕到了福来客店门前。

于是,东头的大批如意楼兄弟们也在这时候赶来了。

福来客店里很静,显然里面的人全钻在热被窝未起来呢,从福来客店外隔着门缝往里看,许多凳子还堆在桌面上,门上贴的“整修内部,暂停营业”几个红纸黑字还未经人撕去呢!

白不凡光把柴老二召到面前,道:

“你同郝家兄弟可要留意那个端大夫,听说他的武功高不可测呢!”

柴老二点头,道:

“只一照上面,我同郝家兄弟专门对付他!”边疯狂的操着左掌上一对钢丸,一付迫不及待样子。

白不凡遂对身边的“马面书生”陶宏道:

“你率领五十名兄弟去福来客店后门堵住。”

陶宏大手一挥,提刀领了五十名兄弟绕道到福来客店后面去了。

于是,白不凡又对俞裂,道:

“听暗号,你率人自正门杀进去,柴家赌坊兄弟们就押后阵做为支援。”

柴老二忙道:

“大哥你呢?”

白不凡指指房子顶上,道:

“我这就同沙成山几人在房子上截杀,我知道龙虎营中有许多皆能高来高去。”

柴老二道:

“干脆我与郝家兄弟也跟到房上去,不定那端大夫会往上面冲呢!”

白不凡一想,点头,道:

“也好,我们上!”只见他双臂一振,“嗖”的一声,人已落在屋面上。

紧接着,柴老二,郝家兄弟,沙成山六人也相继腾身上到屋面上。

白虎镇的福来客栈有酒楼,房舍高大,十个人一路穿屋越脊,紧紧跟在白不凡身后,只是他们刚到得后院房脊,屋子里早有人喝叫,道:

“什么人?”

喝声中,只见两人相继跃出门外举头往上面看。

于是白不凡突的狂叫一声:

“杀!”

他在房上面的喝叫声,响应的却是福来客店前后大门,那里的叫声如滚雷,夹杂着撞门声,听之令人惊心动魄,胆颤不已!

就在这吼叫声中,住在客厢中的二十个龙虎营高手,一个个衣衫不整,只穿着单薄的内衣,握刀冲出来,正遇上从前后门杀过来的一众大汉。

从后面杀过来的“马面书生”陶宏,斜身扬刀,口中大喝道:

“兄弟们,杀光这批清廷鹰犬呀!”

“杀!”

另一面,俞裂更是率领如意楼另几十大汉也狂叫着冲杀而上。

院子的另一面,善百川见一下子挤了百多名大汉,只得忙把自己二十名龙虎营弟兄集中在院子中央,望向四周,黑鸦鸦被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间,一间房门开处,铁成刚走出院子来,叫道:

“喂!你们干什么?想行抢呀!”

房脊上,白不凡冷冷笑道:

“姓铁的,你这王八蛋,包藏祸心,原是潜伏在这白虎镇上的满洲鞑子鹰犬,阴谋想一举歼灭中原武林英豪,今日我白不凡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铁成刚叫喝道:

“姓白的,你胆敢明目张胆造反哪!”

白不凡冷笑道:

“即算造反,娘的老皮,也是你们逼的,更何况杀光你们这批兔崽子,有谁来证明是我白某人所为?”

铁成刚怒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见过纸能包得火?别忘了白虎镇你的基业大,却因你的一时冲动而将化为乌有了。”

白不凡沉声道:

“姓铁的,任你软硬兼施,白大爷已是铁了心,王八蛋,你等着挨宰吧!”

一旁,柴老二也高声道:

“我说老铁呀,你答应告诉我消息的,怎的竟是摆乌龙呀,还以为你因失信而一头撞死了呢!”

铁成刚一目望去,冷笑道:

“好啊!柴家赌坊的人也来了。”

善百川早沉声道:

“马大人就快到了,怎的会出这种事情来的?”

铁成刚摇头,道:

“不知道啊!”

另一面,戈连沉声叫道:

“柴老二,你不怕灭门大罪?”

仰天打个哈哈,柴老二道:

“即算是灭门,奶奶的,你也看不到了。”

白不凡大手一挥,当先自空中落下来,边大声叫道:

“杀!”

随在他身后的几人,也立刻飘身落入院子里。

便在这时候,围堵在四周的人也举刀冲杀而上。

一时间,这个大院子里,叮当之声不绝,惨叫声此赴彼落,由于院小人多,本事再大也难以施展得开,—上来,善百川的二十个龙虎营弟兄还真被放倒四个,伤了三个,虽然他们也连杀围上来的十几人,终还是被围在院子一角,拼命抵挡。

白不凡落在院子中,直逼戈连而上,因为他知道福来客店真正当家的就是这姓戈的。

“铁掌”白不凡双掌一错,嘿嘿连声,道:

“帐先生,如果你不是在柴家赌坊的地牢表明身份,白不凡到今日还被你小子蒙在鼓里呢。”

戈连怒形于色,沉声骂道:

“柴老二那王八蛋果然不是个人养的,他竟敢大胆的泄露本大人的身份来!”

白不凡又是一声冷笑,道:

“其实你这鹰犬又怎会知道的,柴非一本就是白某人的好兄弟,这种事别人他不说,对我又怎会不提的。”

戈连见满院子尽是刀光,福来客店的几个伙计也全被另外—大群人堵在一处暗角处群砍起来,这时候只怕谁也颐不了谁了。

这光景很明显只有硬拼了,再说话已是多余。

戈连咬牙双掌上下盘舞中宛似扇风拍浪,呼呼连声中欺身而上,白不凡沉声道:

“来得好!”话声中掌腿并举,他号称铁掌,一旦舞动起来,声势雄浑暴厉,踢腿摔掌毫不稍让,两人倏接倏闪,忽合忽分,交互拼斗,刹时已半斗了五十招!

白不凡功力沉稳老辣,招数奇奥,他动作疯狂,硬接硬踢,完全一副吃定对方模样!

戈连身法轻灵,忽掌忽拳,拍打拨挡,全都恰到好处,两人一交手便是一连串紧动与急快的相互击打,一时间只怕还真难以分出胜负来。

白不凡心中暗想,原来这姓戈的还真不含糊,以自己江湖上名声,竟然会同这姓戈的拼斗大天光,别人知道姓戈的是参将也还罢了,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同福来客店的一个管帐先生也打了个平手,这张老脸便没处搁了一一于是—一

白不凡厉吼一声双掌倏变,双肘稍收即推,一推又收,只见他双脚一步一个脚印,缓缓的向戈连腾跃的身上推去,口中发出“嗯”声不断一一

“隔室击牛”,戈连一看便知,心想这老小子在掏出他的压箱底玩意了!

有着一种令人发闷的感受,戈连立刻腾跃如飞,身形如穿花蝴蝶般,绕着白不凡疾旋不已—一

也许他的运气太差,就在白不凡的追击中,他竟闪在前厅的—二门口,那儿正守着三个人,柴老二与郝氏兄弟,因为白不凡的交待,由他三人专门对付端大夫的,不见端大夫,他们便死守在出口,绝不放一个鹰犬逃走。

现在——

戈连全力闪跃中,他落到了二门口,柴老二一看心中一喜,对于这种送上门而又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怎会轻易放过?

没有示惊没有声,柴老二抖手打出一粒钢丸,两下里尚不过两丈远,等到戈连发觉脑后生风,正要低头呢,就听得“砰”的一声,那粒钢丸正击中他的玉枕上,血浆进流中戈连“啃”的一声倒在地上。

白不凡一见,点头道:

“姓戈的是有两下子,大哥我小觑他了。”

弯腰拾起钢丸,柴老二指着远处对白不凡道:

“大哥,姓端的不在,我三人还是杀上前去吧!”

白不凡细看之下,摇头道:

“用不到,早晚姓端的会出现,你三人只要能收拾了他,便是大功—件。”说完直向善百川一批龙虎营高手那里扑过去。

别看如意楼这一百多人平日里在这白虎镇上不见仗阵,可是在白不凡的亲自督率下,个个还真的豁上命往上冲,从院子里已经抬出二十多个重伤的,可是余下的仍是越杀越起劲,个个竟是杀红了眼!

从后门进来的“马面书生”陶宏,他领的四五十人正把那福来客店的十来个伙计包括铁成刚在内,好一阵砍杀,陶宏可是认识铁成刚的,他若在平时那绝对不是铁成刚对手,只因铁成刚的脚伤未愈,行动不便,自然也就功力大减,一根铜杖只有招架之功,已缺还手之力,那范雄,符大炮与于七几人早被乱刀砍成血肉一滩,另一些也不知何时已死在地上。

铁成刚的铜手杖上下翻飞击打不断,与陶宏合力的六七把刀,直把铁成刚逼在山墙一角,只听得陶宏叫道:

“姓铁的已难成气候,死在眼前,快分出一批人去支援沙爷他们,务必得把那批鹰犬全摆平。”

铁成刚狂叫道:

“你们这群叛逆,果真是造反了。”

陶宏嘿嘿笑道:

“叛你娘的老蛋,老子们只认你是个开饭馆的。”骂声中,他身形一偏让过击来一杖,左手一拔右手横刀如天外寒芒—闪,快不可言的—刀砍在铁成刚的肩头上,狂嚎声中,铁成刚抛杖奋力拧身,就在血花喷溅中,他作个伸手扶伤的姿式骗过陶宏——

陶宏那一刀十分有份量,没砍下铁成刚的头,已令他十分惊异,不料一怔之间,铁成刚的血肩—横,右手突然快得如流电倒逝般抓向他的面门!

陶宏双肩一晃,正欲暴退,却见铁成刚的那个手掌五指形同铁钩,一撩一送间已扣住他的脖子。

于是铁成刚笑了——

笑声中他厉烈的沉声道:

“妈拉巴子,老子拿你垫棺材底儿!”

“呔!”铁成刚双目突出,张口吐出—大口鲜血—一

陶宏手中的刚刀已没到把手,整个刀身,一大半在铁成刚背后透出来,只是——

只是铁成刚的右手五指并未稍松,和着几声清脆的隐隐可听得见的声音中,那扣牢在陶宏脖子上的五指间已见鲜血崩流一——

有几个如意楼兄弟忙举刀在铁成刚身上乱砍,甚至连铁成刚的头已被劈落在地:但铁成刚的那个手,五指似已没入陶宏的脖子!

于是,陶宏那颗头无力的垂下来而宛似他背了个人头西瓜,“咚”的一声,二人合抱着倒在地上!

这光景立刻激起一众如意楼兄弟们的仇恨,有人高呼;

“为陶总管报仇呀!”

“杀!”

善百川所领的二十名龙虎营,论武功,能独立拼杀的,大概只有善百川鲍面子岳图门季先勇,而长河桂青二人已死在乱刀之中,其余的十四人早被冲成三批,分被如意楼与柴家赌坊的一众兄弟们围了起来,如今已所剩无几了。

天已大亮,院子内的情形已明,白不凡已与善百川二人接上手。

那善百川边战边叫,道:

“季先勇,岳图门,你们能冲出去就快迎上马大人,叫他快绕道,白虎镇不能来了。”

不料白不凡早高声道:

“兄弟们,千万守紧,一个也别放走。”

柴老二双手叉腰,郝氏兄弟似两座铁塔般分站在他的身后面,这时柴老二狂叫道:

“大哥呀,你只管放心杀,王八蛋们一个也别想逃得出去。”

一时间,连善百川四人也叫苦不迭,因为自己前后左右尽是刀光霍霍,就算能跃上屋脊,难保不被砍杀几刀,只有全力上下左右抵挡了。

“铁掌”白不凡这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弯月刀,善百川在龙虎营也是一派高手,一把大马刀舞得上下翻飞,与白不凡战在一起。

白不凡的弯月刀灵巧如蛇,盘旋中不时喷洒出片片星芒,善百川的大马刀与弯月刀只一碰上,弯月刀便突然向善百川的握刀手腕削去而逼得善百川忙抽刀回挡不迭!

善百川几人吃亏在毫无防备之下应战,更被人前后屋顶兜个正着,心理上已是输了一筹,气势上更是别提了,虽然也搏杀对方近三十多人,但对方仍然前扑后继的往上围杀,宛似命是别人般毫不珍惜!

就在善百川惊愣白不凡的弯月刀上造诣之时,突然身边不远处鲍面子狂叫一声仰面喷出鲜血成盆,而与鲍面子拼杀的正是柯八与文来。

柯八的一条臂推在文来手上,文来还不断的叫:

“快,扶柯老人退出去。”

再看柯八,人早已昏了过去。

鲍面子双手捧着破腹,疯狂的要把流出的花花肠子堵住,但他还是被人一刀又砍倒在地,压在他那一堆尚自蠕动的肠子上面,双目可睁得够大的。

善百川突然腾身而起,大马刀旋动在空中,厉喝声中他奋力往屋面上跃去,身后面白不凡冷笑连连的道:

“娘的,这时候你衣衫不整的还想逃啊!”

急旋身,善百川拼全力一刀往身后劈来,人已落在屋面上,却见白不凡人影一闪从他的头上翻过去,正拦住他的去路。

白不凡原是个大行家,他知道姓善在的落上屋面后必会回马一刀拦阻追兵,早已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跟头,连挡带躲,生把善百川逼在屋檐上方。

善百川好不容易脱离一堆人的围杀,如何愿意再被逼落,心一狠,咬牙腾空而起,“咔咔”声中,屋瓦被他踩碎几块,人已跃起三丈高——

不料善百川刚飞向空中,面前只见白不凡与自己不过一尺远,光景是如影随形的也腾空而起了。

空中挥刀连劈,却被白不凡挥掌**开,善百川便在这刹那间突觉下腹一凉又紧,紧接着全身力道尽失,双目昏暗一片,“砰”的一声夹在一片血雨中落下房来,正摔在鲍面子的尸体上。

白不凡刚刚落下院子来,又听得一连串的凄厉惨叫声,仰头望去,岳图门与季先勇二人缓缓的倒在六七个如意楼兄弟的尸体上。

二人失去战力,人头早被——边围杀的人砍下来!

搏杀终于在全胜之下结束了,白不凡喘了口大气,却突然见二门边柴老二郝家兄弟还站着,忙高声问:

“没见姓端的出现?”

柴老二双手一摊道:

“没有。”

白不凡突然一跺脚,道:

“糟了,姓端的老狐狸必是见这儿情况,赶着往姓马的那面报信去了。”

柴老二一听,也不答话,回头一挥手,道:

“追!”

于是他与郝氏双雄直奔出福来客店而去!

白不凡也不拦阻,命人把福来客店前后门锁起来,着人把死的掩埋伤的抬入如意楼,自己带着朱一科、沙成山几个未受伤的,急急来到回春堂,几个人在回春堂一阵搜找,哪里还有端大夫的人影,只得收兵回如意楼去了。

如果端大夫会在福来客店出现,那才叫糊涂蛋一个呢!他知道马鸣岐比之福来客店可重要多了,二者相权,他当然暗中往迎马鸣岐去了。

康王是天快亮时候就离开了白虎镇,因为回春堂本与福来客店没多远,那时候也是人正好睡,全镇最安静,福来客店搏杀的叫骂声也传的最远,端大夫在回春堂一听便知道是福来客店出事了,他稍做装备立刻便上了房脊,远远的他已见福来客店房子上也有人把守,再看后院黑呼呼尽是人,立刻他作了个决定,赶着去接应马鸣岐去了。

端大夫匆忙的出了白虎镇,他只是稍辨方向,立刻往西南方疾奔而去,天已经在露曙光了。

端大夫一口气绕过野狼谷口朝南奔了近二十里,前面有一条石桥,就在那高高的桥墩上,正坐了一个五十上下的灰髯大汉,他的双目鱼尾纹入鬓,颚骨奇大,只有上嘴唇留着短短一道胡子,细长的鼻子—抽又动的正在用—条红巾轻柔细腻的擦拭着一把奇形大刀。

那把刀的刀头特别宽又大,刀身却是细而厚,刀把上闪闪的镶着无数宝石,一件绿色长袍,前襟掖在腰带上而露出他那条半新也不旧的紫夹裤,皮靴子擦得闪又亮,一看就知道这人爱干净!

尤其是他手中正擦拭得闪闪芒毫毕现而又纤尘不染的奇形大刀,更是令人惊讶,怎么他会坐在这桥面上恁般的自在悠闲!

端大夫人才刚上桥,只见红巾一闪,大刀一横,桥上那人嘿嘿露出—对大虎牙,那个挑在刀尖上的红巾,神奇的自刀身上倏然平飞回这人手中!

“你……‘包头红巾’于柏天?!”

又是一声“嘿嘿”,大刀疾收,他人已站起身来,道:

“卓大哥说的不差,白虎镇上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果然是有,端大夫你回回头吧!”

端大夫一惊,道:

“你认识我?”

仰天一声哈哈,于柏天道:

“你认得于某,于某自也知道你这位窝藏在回春堂的康王爷了。”

不错,这位上宽下窄,看上去冷傲的大个子正是蓝旗社魁首,“包头红巾”于柏天。

包头红巾可绝非是用红巾包着头,蓝旗社的人全知道他们魁首的这个外号可着实的吓人,因为他的那块三尺见方的大红巾是来包敌人头颅的,那是他一刀切下对方人头刹那间,那块红巾宛如红云一现,早把落下的人头包在那块红巾中。

现在,端大夫愣然间,伸手腰间猛抽,“唰”的一声,一根十三节链子鞭已握在手上,他斜身一横,冷笑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叛逆,总以为朝廷不知那武林老爷子何人呢,其实他正是前朝思宗崇祯一脉,以孤臣孽子之心,总想暗中东山再起,江湖上暗中组合你们这些叛逆以为中流砥柱,岂知你们螳臂挡车,难起作用,姓于的,你该知识务方为俊杰,难道不怕朝廷兴大狱灭你九族?”

突的仰天哈哈狂笑,于柏天“嗖”的一声,大钢刀横在胸前,冷然道:

“我伟大的康王爷,你他娘敢情是在吓唬三岁孩童吧!”

端大夫沉声喝道:

“你应该知道本王不是在说大话。”

于柏天耸肩一声笑道:

“王爷,你省省力准备拼命吧,老子们的名讳全上了画册名谱,一旦被你们弄到手,只怕个个全被你们拉去砍头,你想老子们会不豁上干?”

端大夫道:

“眼前你若放下刀跟本王走,于柏天,本王担待你的身家性命安全,如何?”

“呸”的一声,于柏天怒吼道:

“老子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王爷呀,你就省省劲吧!”

半空中突然“哗啦啦”一阵链子暴响,十三节链子鞭宛如盘飞空,中的巨蛇般往于柏天的头上击去,端大夫口中厉喝道:

“本王砸死你这头不知好歹的疯狗!”

“包头红巾”于柏天仰天长啸如夜枭,足尖倏旋,身形平飞而起,空中曳转中,他的那把大头怪刀便似火山爆发般在他那左手红巾的闪跃中刃芒全现出血红赤霞,激**的刃芒,挟着无与伦比的罡劲,犹似无数把利刃直劈过去。

交响如裂帛碎石,双方的兵刃互撞互击于空中,空中更见二人指掌互拍互点于锋刃鞭影之中——

于柏天右手握刀,左手握着红巾尚且以食中二指点出一十八指对抗康王的“碎天罗汉掌”,这份功力令康王大吃一惊,觉得这蓝旗社魁首是个有两下子的角色。

双方倏合又分,于柏天狂吼一声,道:

“我的王爷,你能有这么一身好本事,只怕花了不少功夫也吃了不少苦才修为的吧!”

康王冷哼一声,道:

“于柏天,你不也是一样?何需多此一问?”

“包头红巾”嘿嘿笑着边把左手红巾以食指旋转,看去那红巾宛似有着生命,他缓而有力的道:

“绝非多此一问,因为于某在想,如果把王爷的魁首包在这块红巾之中,便有些令人多么的惋惜呀!”

康王双眉耸动,嘴角一撩,冷笑道:

“你是在痴人说梦话!”

于柏天道:

“是吗?于某倒觉得自己说的大实话。”

低沉一声哼,十三节链子鞭疾旋暴砸,康王力道便在掌心源源吐出,是吸力也是阻力!

于柏天的感受是手中大怪刀有着稍顿之感,于是他不得不惊异这位满洲王爷的功力深厚,卓大哥命自己在此守桥时便提醒自己,要多留意端大夫,看来果然不差。

如今虽只是怪刀稍有迟延,但高手过招掌握的便是那一瞬间,康王的手法奇诡,就在于柏天的刀稍滞中,疾快的翻腕抓住刀身,冷哼一声欲以十二成力道抓断怪刀。

于柏天见刀被抓,他却不慌不忙,左手红巾“咝”的一声往康王的面上罩去,且疾快的扣住半空击来的十三节链子鞭。

于是,就听得康王“呼”的一声张口吹出一口气要把面上的红巾吹开,不料那红巾忒也作怪,反倒变罩为平飞,怪异而加速度的击在康王面上。

别看—块红巾,击中面上康王已觉出隐隐作痛!

这时于柏天抛去链子鞭,伸指横身,疾点康王双目。

康王抓在刀身上的手正欲折断钢刀,见于柏天以双龙抢珠毒招袭来,不及细想,忙撒手腾身而起,空中他似是心犹不甘的连环踢出八腿,才落在三丈外。

于柏天伸手抓住即将落地的红巾,塌肩错步闪在一边,轻松的又以他那红巾在刀身上擦拭着,宛似康王污了他的那把怪刀,连正眼也不瞧康王一眼,一副傲视群伦,令康王惊怒交进!

二人不知僵持多久,那康王,突的凌空飞旋,空中连翻中,链子鞭幻化出千百条巨蛇,看似击向桥上的于柏天,实则是往桥的另一端冲过去!

原来康王发觉,如果尽在这桥上耗,只怕耗到天黑也难分胜负,何如冲过桥去,一走了之。

“包头红巾”于柏天怎会让康王如愿?就在康王身形已在空中旋翻中,怪刀抡起如陀螺,连带着他那高大身形直飞而上,空中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二人倏然落在桥面上相隔不过二尺距离。

可也真够手忙脚乱的,因为二人在这极短的距离内,刀鞭拦劈中,指掌双腿全不得闲的又是一阵连踢带打而各不稍退一步。

无形的旋流,震**在二人之间发出“呼呼”之声。

吐气开声,二人各尽全力施展。

旭日初升,已离山头一根竹竿高,便在这时候从白虎镇方向,三条人影疾若流失般奔来——

不错,柴老二与郝氏兄弟三人赶来了。

那柴老二刚绕过山角,早看到石桥上有两个人打得十分惨烈,忽的自桥一端打到另一端,再由另一端打回原处,宛似石桥争霸战。

柴老二示意郝家兄弟先掩藏起来,自己悄无声息的掩近石桥边,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叫:

“我的乖,‘包头红巾’于柏天没死呀,怎的这儿同端大夫干上去了!”

心念间,他紧握钢丸,移动身形到了石桥附近的一棵大柳树边:

可也真够巧,突听得石桥上的于柏天大喝一声,红巾抛向空中,就在红巾开始下落中,他双手握紧怪刀把,双臂高举中,怪刀宛似失去影踪般发出“咝”的一声!

那是于柏天杀头绝技,行走江湖他从未失过手,但这一次——

康王看出厉害,忙翻身倒纵,一招“龙跃大海”,跃退四丈,兀自觉着对方刃芒刮面。

他刚自庆幸躲过对方杀着,突然间耳后生风,猛回头,一团黑影已击来,再偏头去躲,那是万万不能,猛可里不及细想,张口就去咬。

于是,一声脆响中,康王甩头狂叫一声,哇哇吐出一口破碎不堪的牙齿,一只钢丸落在地上。

钢丸落地,康王极力摇头镇定自己,但他绝想不到便在一团红影闪晃中,但觉脖子根一凉,半声他也未叫出来,一颗人头已消失在那块再次飘来的红巾中。

柴老二心中一寒,因为于柏天的手法可真绝,就在康王人头刚要落下时候,于柏天的怪刀回撩,人头便被红巾所包,于柏天的怪头刀只一阵暴旋中,红巾已包着康王那颗五金魁首。

于柏天挑着红包,红包在滴血,血又滴落在没有头颅的尸身上,于柏天仰天一声狂笑……

柴非一忙招呼郝氏兄弟出来,三人到了于柏天面前。

于柏天望望三人,点头道:

“柴老二,可是白不凡着你赶来的?”

柴老二道:

“白楼主已解决了福来客店所有的人,我三人便是追这姓端的来的。”

点点头,于柏天道:

“如今康王已死,三位如何打算?”

于柏天绝不强人所难,因为这是去玩命的,虽然他心中着实愿意三人跟他去拦截马鸣岐—批鞑子。

柴非一望望郝氏兄弟,道:

“我们三人……”

郝元亮早沉声吼道:

“他娘的,半夜到如今,全看别人拚杀,我兄弟只是守在—边看热闹,连姓端的也不是死在我兄弟的板斧之下,真没有意思!”

郝元光也道:

“哥,我们成了无用武之地的人了。”

于柏天哈哈一笑,道:

“关洛道上的郝家兄弟,老夫早有耳闻,如果二位真想杀个痛快,那就跟我走,如何?”

郝元亮忙笑道:

“好!我兄弟便跟你走就是。”

于柏天对柴老二道:

“你呢?”

柴老二挺胸道:

“柴非一岂肯落在人后的,于爷你吩咐吧!”

于柏天仰天又是—声大笑,道:

“走,我们先去接田头陀去。”

柴非一听说接田寿,心中暗想,原来大刀寨那一仗,田头陀竟还是完整一个人,倒是令人吃惊于田寿的武功。

卓文君奉父命连夜赶回清风台,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清风楼下客室中,田寿还在呼呼大睡呢,卓文君连叫带拖的把田寿叫起来:

“端大夫你请来了?”

卓文君摇头,道:

“姓端的是个满洲王爷,他不会来了。”

田寿一惊,道:

“那你连夜赶回来何事?”

卓文君面有兴奋之色,道:

“我爹要田叔午时前赶到野狼谷口呢,田叔可要快!”

听说大哥卓清风有了消息,田寿双目见泪,却又骂道:

“什么玩意,他当的什么大哥,一走就是两年多,连个只字片语音讯都不说,娘的,还讲的哪门子义。”

卓文君忙笑道:

“别说是田叔了,连我娘也不知道呀!”

田寿更火的骂道:

“他什么东西,天塌啦,竟连老婆儿子孩子全抛下,这算什么嘛!”

卓文君又道:“决去吧,我爹有急事等田叔去呢!”

田寿突然跳起脚来叫道:

“我不去,两年多撇下我这个苦行头陀,有事才想起我呀,算啦,这种大哥我还是不要的好,小子呀,去对你爹说,叫他另请高明。”

涎着脸,卓文君道:

“好吧,我就长话短说,田叔要想知详情,见了我爹你再问。”他喘口气又道:

“武林老爷出事了,他有本画册名谱落在马鸣岐手中,上面全是当今武林中有头面的人,清廷有了它,田叔呀,便是你想八根清净也全免谈了。”

田寿大惊失色的道:

“武林老爷功力不凡,难道他……”

卓文君道:

“被马鸣岐押着正往京中解呢,这便是我爹要你去野狼谷的主要原因。”

田寿突然指着卓文君鼻尖道:

“好个糊涂蛋臭小子,恁般大的事何不早说!”

卓文君笑道:

“小侄来不及说呀!”

田寿立刻叫道:

“快弄些干食,替我备快马……”他突然又问:“你爹何时回来?”

卓文君道:

“爹没说。”

田寿正要再问,黄倩已匆匆下楼来,急急问:

“君哥,爹回来了?”

卓文君道:

“我见过爹了,只是他办完大事便会回来的。”

黄倩回身上楼,边笑道:

“我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妈去。”

老夫人才刚刚走下楼来,田寿已同卓文君二人拍马离开清风台赶着去往野狼谷口了。

这时候远在野狼谷口,山风“嗖”声凄厉,枯树野草倒向一面,地上快溶化的积雪显得有些雪泥难分,而山岭上面又见乌云出现,光景是今年的第三场大雪就要下了。

原本是日头高照,午时快到的时候已是天昏地暗,山坳里的野狼群又在凄厉的嗥叫,似是预感着天要塌下来了。

天没有塌,天怎会塌呢?

只是四个枯守在野狼谷口的人觉着天快要塌了。

“包头红巾”于柏天不时的站到一块大石头上还踮起脚来往谷中望,边口口声声骂道:

“田寿这死头陀,怎的恁般慢,我们在这儿焦急不安的等他呢,娘的老皮,他该不会迈动他那臭四方步在游山玩水吧!”

柴老二一旁笑道:

“真是来晚了那也是情有可原呀!”

于柏天怒道:

“我愿谅他个鸟,哪一点也不能原谅他。”

柴老二低声笑道:

“于爷只怕还不知道吧,两天多前他才同大刀寨在断肠谷拼杀了一夜呢!”

于柏天一怔,道:

“吆!有这种事?”接着他一顿脚又道:“我们这些武林中人,各自为政不说,还得你争我辱,相互拚杀,没听人说吗?‘兄弟相互杀,血被外人踏’,如今清廷正千方百计谋我,总想尽方法来消灭我们,大家不力图围结对抗,反倒是自相残杀,娘的老皮,多庸俗无知可怜啊!”

柴老二忙笑道:

“大丈夫忧众人之忧,于爷真英雄也,不过这事全是大刀寨那个常玉春野心想谋清风台所致。”

冷冷一笑,于柏天道:

“常玉春什么东西,跳梁小丑而已!”

柴老二道:

“所以呀,只田爷一出面,大刀寨便全完了,姓常的也应了那个断‘常’谷地名,死在那儿了。”

突然间,郝老大指着谷中叫道:

“你们看,来了,来了,哈……”

四人人踮脚仰面望向谷中,野狼谷内已隐隐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两匹快马,疯一般的弹起地上雪泥三丈高,直奔向野狼谷口。

来的当然是田寿与卓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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