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声色俱厉,管大仲虽说是今夜有恃无恐,但目注度小月那个煞气盈眉的样子,便不寒而栗……
倒退了一步。
管大仲冷声道:
“咱们是各为其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度小月,我不想与你为敌,可是洪二当家的容不下你,铁布衣和路中杰他们也身不由已,至于金少秋和沙门四僧都是洪二当家的生死朋友,今日你只怕很难逃的了公道……”
铁布衣摇头道:
“老管,我看不顺眼你这种做法,江湖上办事有江湖上的规矩,有独特的方式,用这种手段,用这种方式,嘿嘿!我铁布衣很难苟同……”
他和路中杰俱是铁铮铮的汉子,也是秉承侠义的热血男儿,一听管大仲要以多胜少,当然不耻这种行为……
管大仲怒声道:
“你敢背叛‘大洪门’,老铁,这是死罪……”
神相铁布衣朗声道:
“我‘大洪门’自洪展云老爷子创立以来,哪件事不是顶天立地,黑山白水各路英雄好汉,谁不说咱们‘大洪门’是正义之师,也因此而被江湖朋友所尊重,老门主一死,‘大洪门’的声誉和原则居然全不顾了,我铁布衣追随洪老爷子出生入死,上不愧天,下不怍地,哪件事都能在抬面上谈,如今,咱们要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人……”
他语声铿锵,神采飞扬,那股子豪情真可与日月争辉。
云盖天首先击掌,大笑道:
“好,铁布衣不愧有神相之称,仅这份豪情已足以令人激赏,我云盖天敬重的是江湖好汉,推崇的是侠义之士,铁兄,咱们的交情自今夜起建立起来了……”
他略略一停。
又继续道:
“度小月和我虽然相交不深,但我们肝胆相照,他的气度和风范,足以说明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路、铁二兄也是老江湖了,应该可以看出……”
那智陀听的不耐烦了。
喝道:
“他妈的,你云盖天只会在这里吹捧那向个下三滥么?有我们沙门四僧在这里,你和姓度的别想溜掉……”
沙门四僧俱晃身了一下,各自站一个方位,他们按着四家阵法守住东南西北四方,显然是不让他们有溜去的机会……
云盖天哼声道:
“你们这几个该死的东西,仗着有一身超绝的武功就恶向胆边生,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姓云的并不好惹……”
随着话声,他的剑已出鞘了,云盖天能被尊称为河洛神剑,当然在剑道上有着相当自负和自许,那四大僧人一见对方长剑出鞘,立刻挥起了手掌,俱面露凶光的瞪着云盖天。
金少秋嘿嘿地道:
“和尚,有这么热闹的事,我也加入一个……”
这个诡异阴损的金少秋最喜欢落井下石,他抓起一柄砍山刀在空中一震,叮叮作响,立刻寻找一个方位恶狠的盯着云盖天的身后,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度小月叱道:
“你给我站远点……”
金少秋也是江湖上的狂生之一,何曾被人这样喝叱过,他斜睨着那双目珠,冷森森的盯着度小月道:
“你是跟我说话?”
度小月不屑的道:
“这里除了你还会有谁?”
金少秋扬了扬手中的砍山刀,道:
“姓度的,你急着送死,少爷我就送你上路,嘿嘿,别认为你学会了洪展云的功夫,就可目空一切……”
度小月冷笑道:
“那你就试试看吧,光说不练是很难分高下……”
那身影如山岳样的那么—站,面上洋溢一股令人寒惧的杀意。
金少秋识货的很,度小月那种威凛的架势,顿时,他了解到自己今日遇上劲敌了,虽然自己手中握着大山刀,但在这种形势上,他还是很慎重的在等待出手机会,因为他不敢随便出手,他知道双方只要一动上手,生死便分。
金少秋是聪明人,他不愿随便冒险,更不愿以身试危
双方都在僵持着,互相凝视着……
蓦地——
智陀一掌劈了出去。
道:
“杀——”
他这一出手,立刻带动了场中的形势,沙门四僧各具功力,默契良好,互为呼应,这一动上手,刹时掌劲四散,顿时将云盖天困在掌影之中。
云盖天剑势运转。
叱道:
“好小子。”
他的长剑如星光闪烁,迅快的横切斜劈,在这四僧中间,有攻有守,但是沙门四僧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那浑厚的功夫,顿时使他压力沉重,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沙门四僧攻势凌厉,四道身影穿梭的抢尽先机……
管大仲嘿嘿地道:
“度小月,你朋友只怕支持不了多久……”
度小月长吸口气。
哼声道:
“那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金少秋可不是含糊的人,他乘度小月分神讲话的时分,大山刀倏地疾射而来,这一刀沉稳有劲,任谁都不易避过。
铁布衣睹状叫道:
“小心!”
度小月毕竟不同于一般人,一缕剑影随着他那柄血剑的银铃声,疾速的迎了上去,在铁器交击声中,他人已凌空射了出去,一片剑影当头罩下。
金少秋可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是快速,吓得大叫道:
“他妈的老管,你还在那里等死……”
管大仲陡地跨出,一拳捣出,道:
“我来助你。”
如果认为管大仲只不过是个生意人,那就错了,他功力深厚,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此刻他身如大鸟,那拳劲威猛,有开山裂石之力,一拳捣出,攻的是度小月的腹背,乃是致命之处——
度小月在半空疾忙一刹身形,叱道:
“好无赖的东西!”
他恨透了管大仲的阴狠,剑势斜转,反削管大仲击出的右拳,逼得管大仲不得不收拳,而度小月接着又一剑击出,却逼得金少秋无法乘机偷袭——
管大仲恨声道:
“老路、老铁,你们真不念兄弟之情……”
路中杰冷冷地道:
“你俩人对付他一个,还要我们帮忙么……”
管大仲冷笑道:
“这是二当家的命令,你敢违抗……”
路中杰冷沉的道:
“二当家的虽然传下了追杀令,但江湖上总有黑白是非之分,度朋友手掌令旗,我们也不能说那是假的……”
“砰”地一声,云盖天忽地挨了沙门四僧一掌,嘴角又渗出了血丝,他喘息一声,挥剑疾攻而上——
度小月朗声道:
“云兄先退下,这里交给我……”
云盖天早已支持不住,跃身过来。
喘声道:
“这四个僧陀武功很怪,你要当心……”
沙门四僧哪能容得盖天脱身,晃身追踪而上,度小月血剑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
道:
“你们给我停手——”
慧陀是沙门中的老二。
他嘿嘿地道:
“怎么啦,是不是畏惧了,度朋友,沙门四僧在江湖上虽没有博得什么善名,却都是很干脆的人,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我们也许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凌迟而死,毕竟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我们只要能给洪二当家的一个交待,嘿嘿,只要能交了差,咱们……”
幽幽地,仿佛来自地底九幽,那么令人寒悸,度小月用一种不屑轻蔑的口吻,道:
“你说的好轻松,好像我是鱼肉,你是刀俎一样,这可看出你们这四个恶僧陀在江湖上有多嚣张,有多跋扈,很遗憾,你们今天是走霉运,遇上我这个不买帐的倔强脾气,今天你们打了我朋友一掌,我会从你们身上整批的找回来,尤其那个动手打他的人……”
智陀嘿嘿地道:
“真他妈的比唱的好听,姓云的那一掌是佛爷度化的,你这泥娃子过河,自身不保,还敢在佛爷们面前逞能耍狠,嘿嘿,那你这是拿绳子上吊—死路一条……”
“很好。”
度小月指着智陀又道:
“是你伤我朋友的,你哪只手伤的,我就剁哪只手。”
慧陀怒叱道:
“姓度的,你把我沙门四僧也看得太不值钱了,好像我们在你的手掌心,任你玩弄一样,哼,沙门四僧可不是让人唬大的,你要先考虑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
金少秋不耐烦的道:
“他妈的我们还在等什么?谁有哪份闲功夫跟他闲磨菇,老管,你呆在那里不吭声,我们可等着你撂下话来……”
管大仲嗯声道:
“咱们照计划行事。”
度小月不屑的道:
“要全上干脆摆明了,别在那里逞英雄摆威风……”
弥陀排开众人道:
“不,我们沙门四僧要先剁了这熊样的,他刚刚说要砍下我们老三的手掌,我倒要看看他用什么办法……”
云盖天低声道:
“度兄,咱们拚了。”
度小月淡淡地道:
“别急,我先帮你讨回那一掌……”
血剑蓦地暴闪,仿佛如恶魔的诅咒,是一抹来自九天的寒光,像散落在穹空的冷焰,划破了空气,带着凄厉的啸叫,明颤的剑雨,那么快速的划过去——
他的目标是智陀,将他罩在不容闪避的空间……
慧陀失声颔道:
“老三,快躲……”
那语声还未了,血剑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沙门四僧连抢救的空隙都腾不出来,虽然四个人都挥出了手掌,但,那智陀却在一声悲惨的嚎叫中,人已翻了出去——
那只血淋淋的右掌抛向空中,“叭”地落在地面上。
一片血雨随着溅落,溅落在慧陀和弥陀的衣袍上,他已闻到一股子血腥,也听见那声惨嚎,智陀已痛得苍白了脸……
善陀叫道:
“娘的,他真是狠毒的贼子……”
智陀在痛苦中站起来,走到那掉在地上的断掌之前,用手抓起那只断手,扬在空中,大叫道:
“我的手,我的手。”
弥陀喝问道:
“老三,你没事吧?”
惨颤的一笑,凄厉的吼着。
智陀道:
“我没事,我哪会有事,一只手都给那狗养的杀坯砍了,还会有什么事,很好呀,咱们沙门四僧今天可真露脸呀,嘿嘿,姓度的,这是血债……”
善陀吼道:
“血债就要用血还……”
度小月冷冷地道:
“如果这只手还不能给你们教训,还不能警告你们,我只能这样说,沙门四僧便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那是决心和意志的组合,沙门四僧听了全身一颤,仿如一柄无情的匕刃那么冷酷而无情的穿进他们的心坎之中,顿时让他们惊觉到今日已没有回转的余地,而只有死命的一拼了……
管大仲嘿嘿地道:
“弥陀,可要大伙帮上一帮……”
弥陀怒叱道:
“这节骨眼上你还问我,老管,我可告诉你,洪天霸可交待的很清楚,这事全是由你策划的,如果搞砸了,嘿嘿,难交待的是你,不是我……”
金少秋挥起大刀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剁了这不是人揍的……”
此人最有心机,嘴上说的漂亮,却不立即出手。
管大仲心一横,道:
“咱们拼了。”
度小月呸声道:
“姓管的,今日我要以门主的身份制裁你,记住,你是‘大洪门’的弟子,‘大洪门’有‘大洪门’的规矩……”
路中杰叫道:
“欺上瞒下是五刀六眼……”(OCR者:不要看我,书上就是这样的。)
管大仲怒声道:
“放屁,老路,你和铁布衣才是叛徒,洪二当家的交待得那么清楚,你两个人居然临阵倒戈……”
铁布衣沉思道:
“度门主,可否展示你的令旗……”
度小月一怔道:
“为什么?”
铁布衣长吸口气道:
“‘大洪门’令旗一出,凡门中兄弟在令旗之下俱得遵从,我是‘大洪门’的兄弟,当然听从令旗的指示,这样我才不违背门中的规矩……”
度小月是聪明人。
淡淡一笑道:
“好,‘大洪门’弟子听令!”
那只令旗刹时展露出来,铁布衣和路中杰连忙恭身的道:
“属下听令——”
度小月正色的道:
“你二人今日守住大门,不准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任何人逃出去,如有违背当以门规处置……”
铁布衣施礼道:
“属下遵命—一”
他和路中杰立刻各选了个方位,凝视住场中,管大仲不禁气炸了肺。
他霍地跳了起来,骂道:
“他妈的老铁,你敢抗命!”
铁布衣没有好脸色。
道:
“‘大洪门’的掌符权威盖过任何人之上,就是二当家的见了都要俯首听命,我不过是门中的下属,自不能甘冒本门规……”
度小月已动了杀机,他奉洪展云的遗命,重振“大洪门”雄风,诛灭那几个叛逆。
管大仲便是叛逆之一,他斜斜运转起长剑,目中尽是冷厉之色,那种神情铁面冰冷。
四僧似乎已感觉到气氛凝结,弥陀收目示意,叫智陀站一边休息,饶是智陀凶狠冷酷,此刻那痛人心肺的创痛早已让他失了斗志,他苦丧着脸不停的诅咒……
由于度小月一剑砍下智陀的手掌,那一手剑道的确令屋中之人有点胆惊心颤,弥陀和善陀心里老不是味儿,慧陀比较冲动,他首先捺不住大喝一声,人已往度小月冲过去。
金少秋和管大仲自不怠慢,双双扑进,刹时,刀掌齐飞,五六个人围着度小月猛攻不已……
云盖天虽然受了重伤,毕竟他还能支持,拔起身上的长剑,将金少秋拦下,两个人顿时交手了数十回合。
度小月的剑如一道光,如闪现半空的浮游,飘忽而瞬逝的连着几点,逼得慧陀、弥陀、善陀各退了数步,这本是刹那间的事,但度小月却借这刹那间,猛地全身射向半空,忽然罩向扑来的管大仲……
魂胆俱裂。
管大仲颤声道:
“你,你……”
那“你”字音符还有余音,度小月的剑已穿过他的胸膛,一股殷红的血刹时飘散开来,溅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腥腥的味道,随风而散——
剑抽出来了,带着那割裂的肠肚……
躯体如没有弹性的败革,管大仲已栽倒地上,双目睁得像铜铃,一张嘴上下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满嘴鲜红,五腑六脏俱碎,“哇”一声而死……
慧陀目眦欲裂。
骂道:
“妈的,他好残酷的手法,咱们拼了。”
他们已忘了那惨绝的剑法,已忘了眼前的凄凉景象,那股勇气已被仇恨所蒙敝。
这时的沙门四僧已不知什么叫害怕,什么叫生死,三个人各出狠招,各施所学,尽往度小月的要命处招呼,那不是交手,是拼命的打法……
度小月顿感压力奇重,眼前虽然只剩下三个,可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居然能将他的剑招压制住。
俗语说一人拼命,万夫莫敌,在这种情况下,度小月唯有闪避,不愿和对方同归于尽——
慧陀连劈数掌。
骂道:
“娘操的,度小月,你变缩头乌龟了。”
度小月霍地挥出一剑道:
“我割了你舌头……”
哪知这时的善陀已欺进身来,他根本不要命了,猛然的向度小月扑下,度小月翻腕吐剑,斜里刺去,善陀竟然不闪不避,用手掌硬是往剑上抓去——
善陀的手不放,任血剑硬抽拉回去,十根手指和着掌肉飞射……
“砰”地一声大响。
善陀的两只手虽废了,可是这种拼命的打法,却让慧陀得了机会,硬是给度小月重重的一掌,击在他的背上,“哇”地一口鲜血吐出,度小月吐出了那口鲜血后,已扭转剑势,不容慧陀有抽身的机会,“唰”的一剑刺在慧陀的咽结上,连气都来不及吐出,慧陀已倒地报销。
弥陀惨叫道:
“兄弟……”
一个踉跄,度小月疾忙站稳了身子,那带着血迹的剑刃又扬在空中,不容弥陀冲过来,又一剑划出——
快速的令人目眩,弥陀已惨叫一声,剑已削过他的胫骨,让他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已步慧陀之后而亡……
智陀颤声道:
“妈的,你何不连我们一起杀了……”
冰冷的笑了笑。
度小月道:
“你是个废人,杀了你已无意义……”
善陀双目淌泪。
忍着痛苦吼道:
“度小月,你杀了我沙门子弟,这个仇不会就这样了结,我们沙门子弟恩怨分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度小月喘了两口气。
幽幽地道: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们快滚……”
金少秋哪想到会有这种结局,他霍地逼退云盖天,移身往门外闯去,道:
“姓度的,咱们后会有期——”
路中杰猛地挥出一刀,道:
“没有门主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
金少秋被逼的停了下来。
有点胆寒的道:
“你们要赶尽杀绝……”
铁布衣呸声道:
“如果今日是你姓金的占了上风又怎么样?你会轻易放人走路么?金少秋,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我铁布衣太清楚了,你是最会打落水狗,专做欺善怕恶之事,今日如无度门主的口谕,你甭想离开这里—步……”
金少秋的脸色苍白,被数说得顿时语结,他可见识了度小月的功夫,自己那点微末之技,实难与其抗敌,虽然度小月受了伤,目前也不容自己力拼,权衡利害。
他一收大山刀,双手一摆道:
“好吧,我站在这里,你们看着办吧——”
善陀和智陀目露凶光,两人再不吭声,抱起弥陀和慧陀的尸体,二话不说,抹抹泪水大步前去。
度小月长叹口气道:
“这结局不是我希望的……”
铁布衣关心的道:
“门主,你伤得如何?”
摇摇头。
度小月坚强的道:
“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我痛心的是洪天霸为了我一个人,竟然邀请这么多的高手追杀我,看来要重振‘大洪门’,不知要死多少人……”
路中杰高声道:
“门主何须忧伤,这也是不得已,江湖岁月中,哪个不是在打打杀杀中过去,唉,人在江湖……”
蓦地——
在那飘起的风啸里,传来一串急促的蹄声,这阵蹄声来的突然,铁布衣目光从黄家祠里往外望去,只见数十条人影已朝这里接近,那鲜明的刀影霍霍发光,显然这群人不存善意的向这里逼近。
路中杰道:
“这是何方人马……”
此刻金少秋却幸灾乐祸的一笑道:
“他妈的,他们现在才来……”
云盖天一瞪眼。
问道:
“你知道是哪里来的……”
金少秋淡漠的斜睨了他一眼。
冷冷地道,
“你自己不会去问……”
度小月对眼前之事视若无睹,他疾忙盘膝坐在地上调息起来,他知道又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随之而来,他已陷于江湖,杀戮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手段,但人性总有良善的一面,他实在不愿在这样永无息止的杀杀打打中过日子,可是江湖恩仇,眼下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空中响起一阵话声,道:
“老金,你还在这里么?”
金少秋高声道:
“他妈的,你们这群龟儿子,咱们的朋友躺下了好几个,你们他娘的现在才来,难道非要兄弟全死光了,你们才披麻带孝,抢天呼地的叫爹娘……”
远处响起一声大笑,道:
“你嚷嚷个什么劲,咱们不是说好的,由你们先耗掉度的几分体力,嘿嘿,你们他老娘的挺不住,让人给挺了尸,哪能怪我们来晚了,嘿嘿,老金,别哭丧着脸像死儿子一样,眼前就是咱们将本求利的大好时光……”
这阵话声苍劲有力,远远传来还是那么清晰,神相铁布衣眉宇紧紧锁着,他冷声道:
“这是老莫……”
路中杰嗯了一声道:
“不错,‘煞星堡’老莫,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这老东西也来凑热闹,咱们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度门主已伤,眼下只有苦守在这里了……”
金少秋哼哈地道:
“如果我是你门,咱们合力乘度小月受伤的时候,将他毙了,嘿嘿,那时候不但洪天霸不会怪你们,连‘煞星堡’都会感激不尽,嘿嘿,这可是机会哟……”
铁布衣叱道:
“放屁!你那些话简直是放屁,也只有你这种不讲道义,不知廉耻的人会说这种话,金少秋,我先警告你,如果你再在这里满嘴胡说,我就先毙了你。”
金少秋大声道:
“动手呀,难道不成你们这些自命清高,自许侠客的大英雄也会以多胜少,嘿嘿,我金少秋如果含糊你,嘿嘿,我就不是娘养的……”
铁布衣真恨不得给金少秋一拳,但大敌当前,他唯有忍下了这口气,这时黄家祠附近似乎已有人隐伏在那里,他们正试着往这里接近,先要过来探探虚实……
云盖天望着黄家祠的屋顶。
沉思道:
“眼下我们必须守住这里,度门主还在调息中,二位负责门户,我暂时替度门主守护,这姓金的这里很讨厌,最好能将他……”
金少秋闻言吓了一跳,道:
“好呀,姓云的,你是怕庙小容不下我,嘿嘿,你没听过一猫九命么,我老金有外面这帮子朋友,今天死不了了,只怕你们这几块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路中杰“唰”的一刀挥出,道:
“好,我先砍了你。”
这个人是热血沸腾的汉子,个性耿直,剽悍勇猛,那一刀蓄势而发,金少秋急忙举刀相格,两人都是用刀的高手,双刀交击在一起,空中进出了火星,两人身形同时一震,双双退了一步,铁布衣却乘这两人身形一退的刹那手指微曲,弹出一缕光影,射向金少秋的身上一—
金少秋何曾料到铁布衣有此一着,因他只全神贯注在路中杰的身上,等他发觉已来不及,“呀”的一声,人已萎顿在地上,那手中的长刀也一并掉了下来。
金少秋身子一麻,道:
“你好无耻!”
铁布衣没好气的道:
“这节骨眼上让你搅局,会破坏我们的大事,点你的穴道,是让你安静一点,如果你那张嘴再嚼舌根子,哼哼,你就会尝到割舌剜喉的味道……”
金少秋怒声道:
“好卑鄙的东西,居然暗算我……”
路中杰的刀猛地贴在他脸上,怒声道:
“砍了你又怎么样……”
金少秋顿时被路中杰那燃眉的杀机所震慑,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少秋能曲能伸最懂得这个道理了,他嘿嘿两声冷笑,当真闭口不语,再也不说话了。
忽地—一—
屋外有人叫道:
“娘操的,度小月,你给我们出来!”
路中杰立刻还以颜色,道:
“有种你们进来。”
祠外俱是“煞星堡”的高手,他们已将这祠堂重重包围,刀剑的冷光使这里罩上一层寒意,无尽的杀机已从每个人的脸上显现出来,那蓄势待发的沉闷,令人喘不过气来……。
“叮”的一声,是那么轻细而微弱,微弱的几乎使人听不出来,但盘膝坐在那里的度小月忽然双目一睁,手中的剑倏地射向屋顶——
一道白光穿射而去,快速的令人目眩—一
“哎呀—一”
那剑光在余影中,屋顶上已传来一声惨嚎,一个黑衣人捂着刺入胸中的长剑而“唏哩哗啦”的由屋顶上摔进祠堂里,在那人落地的刹那,度小月已收回他的血剑,那么快速,他发剑,伤人,收剑一气呵成,依旧是双目低垂,依旧是坐在原地,令人怀疑他的武功是怎么练的……
那黑衣人死尸随着瓦砾跌在大圆桌上,将那残菜剩肴击得满地,而血却沿着桌面流下……
路中杰咋舌道:
“我的爷,你这手剑可真不含糊……”
黄家祠外却因为这一变化,而响起了沸腾的叫吼:
“妈的,老李给他们摆平了……”
“咱们冲进去跟他们干……”
这时双方剑拔弩张,空中弥漫着无尽的杀气,屋外已七嘴八舌的嚷嚷着,“煞星堡”的人耐不住持久的等待,已有三条黑影向这里摸过来,他们分自三个方向,人未至已先放出无数的暗器,射进大厅中,屋中三人俱是一等一的高手,哪会让这些暗器射中,人—闪,三个劲装汉子随着暗器之后,扑了进来。
铁布衣一拳捣出,道:
“这种伎俩我小时候就玩过了……”
他不容那三个人闯进来,那捣出的一拳,拳劲威烈,力可碎石,那三个人“哎”地一声,被逼出门外。
只听一声怒叱道:
“没用的东西——”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冲了过来,铁布衣已蓄势待发,双掌齐弹,连着劈出七八掌。
“砰、砰、砰”声中,铁布衣居然被震退了好几步,人影陡然涌现,老莫已冷冷地出现在门口,在他身后紧跟着七八条健硕的壮汉,个个雄昂健阔,持剑而立。
老莫哼声道:
“铁布衣,你也与老夫为敌……”
铁布衣冷冷地道:
“何惧之有?老莫,别在这里耀武扬威,此地可不是‘煞星堡’你那一亩三分地,今日你带领你那些虾将的孙子们,向爷爷们偷袭,到底是何居心……”
老莫瞄了闭目养神的度小月一眼,道:
“‘煞星堡’不是愣头葱,我们不会随便找麻烦,不过,这里有两位朋友,却是我们‘煞星堡’极力结交的……”
金少秋此刻已看准了机会,道:
“老莫,那个坐着的就是度小月,至于姓云的……”
云盖天冷冷地道:
“不用你来介绍,我云盖天在此——”
老莫目中精光一闪,道:
“好汉子,好样的,在我老莫面前,你河洛神剑云盖天就算不上那根葱了,如果你没有姓度的给你撑腰,嘿嘿,谅你也不敢伤我少主……”
云盖天大笑道:
“你们那个宝贝少主——鼻涕拉面——提不起来,我只削了他两只耳朵,那已经很客气了……”
老莫哼哼两声,跨出两步,怒道:
“你们真是恶向胆边生,伤了周少主毁了老沙,这笔血淋淋的债,今夜你们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此时——
盘膝运功的度小月忽然睁开了双目,适时的站了起来,他满面冷肃,望着老莫道:
“仅凭‘煞星堡’那点家当,要想讨出数倍的代价,老莫,不是你高估了自己,就是太倚重‘煞星堡’了,虽然‘大洪门’只有这几个人,你也未必能讨了便宜……”
老莫是何等高傲狂妄之人,他一见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个三十郎当的年青人,面上不禁泛出了一丝冷笑,他高声笑道:
“在老夫面前你只能算是娃儿,我真不明白老沙何以会栽在你手上,更让老夫不明白的,凭沙门四僧的武功,他们居然会死的死,伤的伤……”
度小月闻言不禁大笑一声道:
“这不是侥幸,更不是运气,我有这份实力,他们当然是不死即伤,老沙的武功是不错,只因为他是遇上了我,连你也是一样,你的运气不会比老沙强多少……”
这一番话把老莫气得几乎吐血,他一向自视甚高,在武林中,大伙也相当推崇他的武学,何曾想到眼下的年轻人居然将他看得一文不值,他自觉自尊受到损伤颇深,一股子怒气登时涌了出来,喝道:
“好个尖嘴利牙的小子,今夜要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煞星堡’是块豆腐,爱切爱煮全由你了,呸,度小月,老夫就先剜了你。”
他如一只掠空的大鸟,双掌化作一摊掌影,由屋外直扑入内,手法轻功俱是一流,铁布衣和路中杰离老莫最近,一见他朝度小月攻来,双双挥着刀掌迎了上去。
老莫的确有着浑厚的功夫,先闪过路中杰的那一刀,右掌骈指如刃,霍地抓向铁布衣的肩胛之处,铁布衣挥掌落空,已知不妙,移身卸肩,堪堪避过这一抓之厄,饶是他退得快,肩胛上还是火辣辣的,还好路中杰又一刀斩出,老莫只得舍弃铁布衣而改应付路中杰这斩来的刀势——
刀影如光,而掌影如电……
路中杰那一刀,虽斩的正是时候,但老莫应变能力太高了,他不容对方的冷刃斩势下落,已一翻身子,踢出那幻化的一脚,路中杰闷哼了一声,一连几个踉跄的翻倒在地上,好在他很硬朗,否则,那一脚不要了他的命……
铁布衣神色一变,道:“老路——”
路中杰喘声道:
“没什么,老铁,你护住门主。”
度小月缓缓迎了上来,道:
“果然有二把刷子,怪不得你敢这样嚣张呢。”
老莫哼声道:
“这只是一点小教训,好戏还在后头呢!”
嗯了一声,度小月冷冷地道:
“老莫,凭你一个人再加上‘煞星堡’那点微弱的势力,只怕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搬石头砸脚,如果我料的不差,你还有八个帮手,尚在外面乘凉呢!何不请他们出来一并的解决,也省的弄个三锅四灶,那多麻烦……”
嘿嘿两声,老莫大声道:
“好个度小月,你真有的狂,我们‘煞星堡’除了老夫之外,有十大剑手九位护院,今夜可全冲着你来的,如果你还嫌不够,嘿嘿‘鬼见愁’梁羽,‘玫瑰红’李雪红也来插上一脚,不过这两人的目的与老夫略有不同……”
“哦”了一声,度小月道: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看我血溅黄家祠,与你‘煞星堡’想像中的结果几乎毫无二致……”
空中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道:
“那可很难说,度朋友也许揣测离谱了……”
说着,一个身着红衫红裤的美艳少妇带着满脸的笑容,轻移着莲步,晃晃他妈的*的走进来,这美艳妇人,薄施脂粉,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幽香,那双眸珠子像在说话一样,黑乌乌地满屋子溜转,当她看清楚了屋中每个人后,她的笑容愈来愈明显了,那是一种难解而令人迷惑的笑容……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大概就是那位玫瑰带刺,一年四季都是红衫红裤的李雪红了……”
“哟!”玫瑰红格格两声道:
“你真是我的心肝,连姑娘我的一身打扮都摸的一清二楚,就凭你这份心,姑娘我可要和你亲热亲热……”
她是徐娘半老,居然自称是姑娘,那语调跟口气,听了都觉呕心,嘴里说着,身子已如蛇形一样的扭动着浑圆的屁股直往度小月的怀里撞过来。
在她倒向度小月的刹那,那洁白圆润的手指已点向度小月的胸前,指风如刃,可真快到了极点……
度小月只若未觉的哼了一声,任那手指点在胸前,玫瑰红李雪红可没想到那一指这么顺利的能点住对方健硕的胸上,不禁道:
“怎么样?姑娘的手还很嫩……”
她的脸面忽然变了,一阵剧烈的刺痛已使她急忙缩回了手,那一指恍如点在厚厚的钢板上,令她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的望着度小月……
度小月不屑的道:
“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那样对你并没有好处……”
“玫瑰红”李雪红勉强挤出一声笑容,道:
“虽然你弄痛了我,姑娘还是蛮喜欢你的……”
蓦地——
自那窗外穿进一道人影,这人连人带剑,卷起一道光幕,对着度小月的身上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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