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客栈是伊犁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他的设备当然不能跟内地那些大客栈相比,但是在边陲之地,有这么一家略微像样的客栈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罗奇歇脚在这儿,他也算是此地的常客了,一年总要来个两三回的,客栈里上上下下都跟他很熟,他们一行五个人,要了三间雅房,刚好占了一个小小的偏院,他单人住一间,他的助手沙老五和郝方住一间,还有一间则是他在路上新收的两个维吾尔侍女琴娜和天娜住的。
他跟哈伦泰小王爷比武打赢了,哈伦泰把两个妹妹送给了他,做侍女,做老婆,做妾侍都可以,维吾尔的女孩子有时像是财产一样,可以被送来送去的。
罗奇接收了这两个女孩子,也没说明她们算是什么?可是她们已经算是罗奇的女人了。
虽然,她们有着自己的屋子,但那仅仅是用来换换衣服和洗澡之用,大部份时间,她们都逗留在罗奇的屋中,晚上睡觉时也没有离开。
店中的小二小马对罗奇很熟,罗奇每次住店都是他侍候的,罗奇在他面前也没架子,常跟他开玩笑。这天他送茶水进来,看见天娜在为罗奇捶背,笑着道:“罗爷,您从那儿弄来的这两个杨姑子(维语中的少女),长得像两朵花似的,您肯不肯割爱,店里新住进来一位京中的钦差,带着家眷,他的少爷看见了,十分中意,愿意出五十两金子一个,叫我来问一问!”
在塞外,维吾尔的杨姑子既没地位,也不受尊敬,有些汉子手中养着几个,专做客人的生意,所以小马也没当回事,信口问了一句。当然,他也知道,罗奇的女人是不会卖的。
那知道罗奇居然一笑道:“人是我赢来的,价钱合适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
“是真的,罗爷,五十两金子可不算低了。在伊犁,一个黄花大闺女儿也不过十两金子。”
“可是我姓罗的手中没有贱货,五十两金子,只够陪他睡一夜的,你去问他干不干。”
小马只有无奈苦笑,他知道罗奇是在开玩笑;五十两黄金陪一次宿,走遍天下也没这么高的行情。客栈中的伙计原是兼任皮条掮客的,作成一笔交易,他可以抽一成,但这笔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
可是过不了半个时辰,他又兴冲冲地跑了来。
“罗爷,您开的那个价钱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当真还有人要?”
“是的,那位少爷说了,他只是出来玩儿,原也没想带两个维吾尔回去,本来就是打算住一夜。”
“这家伙是钱多得发贱,他老子是干什么的?”
“是京里来的钦差大人,听说是在兵部当侍郎的,这次是奉旨出来巡视边境防务。”
“那一定是作孽钱赚多了,所以花起来不心疼,他要那一个?”
“他说两个都要,一百两金子都叫我带来了。”
他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解开了,里面是黄澄澄的十个金元宝,笑着道:“这是京中常厚号的官宝,九九成色,是最受欢迎的一种。”
罗奇却淡淡地道:“好吧!就放在桌上,照规矩你拿一锭去,一会儿就过来把人带过去。”
小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发了这么一笔横财,事买上为了促成这笔生意,人家已先赏了他十两金子了,里外各一成。他在这儿干上十年,也未必能攒上二十两黄金的。
等他出了门,琴娜才笑笑地问道:“主人,您当真要我们去陪那个大少爷?”
罗奇也笑道:“金子都收下了,我还能后悔吗?”
“主人!您也不是贪财的人呀!”
“总算你还明白,不过我也搞不懂,居然有人肯出一百两金子来要你们姐妹去陪宿一夜,这种事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
“但是人家的金子已经付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罗奇一笑道:“他只是要你们去陪他一夜,这也不算是什么大损失,你们就将就一下好了!”
天娜急了道:“主人……。”
“天娜!别急,我不会叫你们太受委曲的,你们最多在那儿陪他喝喝酒而已。”
“那有这么简单的。”
“就是这么简单,别忘了你们是我浪子的女人,陪人过夜有很多方式,你们只不过接受最轻松的一项。”
“可是人家未必肯答应!”
罗奇一笑道:“我看过你们的身手,可以对付十来个大汉呢,揍一个纨裤公子应该没问题,假如他有什么过份的要求,你们就放开手去揍人。”
“我们可以动手打人?”
“当然可以,必要时你们拔刀杀人都行。”
“那行得通吗?人家可是钦差大人的少爷。”
“你们别太轻视自己了。你们的父亲是王公,你们还是郡主呢!你们的哥哥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身份比对方高出很多呢!”
琴娜笑笑道:“主人,你好像在故意生事!”
“不是我故意生事,是人家找上了我,整个事情透着蹊跷,我浪子罗奇在塞上不是个没名没姓的人,现在居然有人要来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倒要瞧瞧他是什么用意。”
天娜隐约也感到有点不妥地道:“主人,也许对方真是个纨裤子弟,不知道你的名气。”
“他就算不知道,那个小马也会告诉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他居然还敢叫小马来跟我谈价钱,可见事态不寻常,我故意漫天讨价,他也接受了,这就更有意思了,所以我才要你们去试探一下。”
天娜点点头道:“主人,我们懂得如何应付的。”
“看情形应付,天大的事也有我顶起来,浪子罗奇不会惹事,可也不怕事,在这大漠上,别说只是一个钦差,就是皇帝来了,我也敢把他拖下马来揍上一顿。”
“主人,这儿是伊犁,有伊梨将军屯兵在此,你要跟官方作对,总是不智之举。”
“天娜!你又犯老毛病了,草原上的女人是不会和男人争辩的,她们只是顺从男人,而不是教男人要做什么?把伤脑筋的事留给我这个男人吧!”
他深知草原上的习惯,也知道如何使喋喋不休的女人住口,而且采取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更有效的法子是打她一顿屁股,不过琴娜她们自己很识相,似乎用不到这么激烈的手段;因为她们是出身贵族的女子,贵族妇女的身份略为高贵一点,而她们也懂得更多的服从与尊敬男人。
晚上掌灯的时候,小马来带她们了,两个女郎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了。
小马心中有点发毛,也是因为她们的盛装,打扮得虽然漂亮,但每人的腰际却插着一把短刀,他知道那不是用来作装饰的,而是真正能杀人,并且这些蛮婆子都还是使刀的能手,杀人时手不会发软的。
二十两金子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为此吃上人命官司,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到了另一间大屋子里,灯火点得雪亮,桌上放着丰富的菜肴和塞上最好的葡萄酒。一个穿着干净的公子哥儿,长得很秀气,带点脂粉味的样子坐在桌前。
小马恭身道:“这位就是祁公子,祁少爷,这是您要的两位姑娘,她们叫……”
琴娜立刻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哈伦琴娜,这是我妹妹哈伦天娜,我们的父亲是哈伦廷王公,大漠第一勇士哈伦泰是我哥哥。”
听她这一介绍,小马的脸都吓绿了。他再也没想到这两个妞儿会是维吾尔中第一大族哈伦王族的郡主,而哈伦泰更是大漠上最难惹的一个人;他最痛恨汉人把他们的族人诱良为娼,自己怎么会拉上这个皮条呢?如果给哈伦泰知道了,自己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立刻苦着脸道:“祁少爷,小的事先没弄清楚。哈伦老王爷是大漠上的领袖……”
他不敢说得太明白,希望祁少爷能明白他的暗示。
但祁少爷却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要求一见,哈伦老王爷和哈伦小王爷的盛名在大漠上无人不知,对两位郡主,我自然知道尊敬,不敢冒犯的。”
他向两个女郎拱了拱手道:“两位郡主,敝人祁明山,家父祁光汉奉旨而巡,在下跟着出来游历,有幸得见两位郡主花容月貌,在下十分倾慕,这才冒昧求见。”
琴娜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认识我们的。”
祁明山道:“是的,在下知道哈伦老王爷有十一位掌珠,个个都是天姿国色,二位是最小的,尤为出色。”
他的人十分谦恭有礼,脸上一直带着可爱的笑容,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早就会为他的风采所迷,只是这次却弄错了,维吾尔的女郎崇拜勇武,欣赏的是雄壮魁伟的男子汉,罗奇那种**不羁的模样,才是她们心目中的良人偶像,祁明山这一副娘娘腔,只有令她们十分讨厌。
不过琴娜没有发作,因为祁明山已经知道了她们,还是要找上她们,显然内情不简单,于是她笑着道:“祁公子,你既然知道我们姐妹的身份,还要叫人拿了一百两金子来召我们陪酒,是你太瞧得起我们了。”
祁明山连忙道:“那里!那里,郡主误会了,在下怎敢如此唐突佳人?只是因为心慕二位仙姿,遐思一近芳仪,那些金子,只是作为赘见的微仪。”
天娜一瞪眼道:“可是这伙计却不是这么说的。”
小马一听吓黄了睑,连忙道:“祁公子,小的……”
祁明山笑道:“你别急,当然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我是怕你笨嘴笨舌的,无法把我这番诚意说明的,想等见面之后,再当面自己相告的,现在二位郡主已经来了,就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小马如逢大赦,连忙答应一声,告退出去。
祁明山道:“二位郡主请坐,敝人不敢明白相邀,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家父是朝中派出来的钦差,二位则是外藩的郡主,朝律是禁止交往的,事情传出去,对我们双方都不好,想必二位能够见谅的。”
天娜道:“我们没那些禁忌,维吾尔人不懂得虚伪,只晓得合得来的就是朋友,否则根本就不必来往。”
祁明山道:“是,是,二位郡主肯拆节赐莅,证明我们至少可以成个朋友。请坐,请坐,喝一杯如何?这酒是伊犁将军送的,据说是来自波斯的佳品。”
他亲手为二人各斟满一杯,天娜和琴娜对看了一眼,也不客气的相对坐下,琴娜道:
“喝酒可以,你花了代价召我们前来,我们的主人接受了你的代价,我们应该奉陪的,至于交朋友的话则不必提了。”
祁明山这:“在下可是一片诚意。”
天娜笑道:“祁公子,你对塞外的习俗还不了解,维吾尔的女人是没有自主的,我们的哥哥把我们送给了我们的主人,我们就身属主人,你跟我们说这些没有用。”
“哦!不知道二位的主人是那一位王公?”
“他不是王公,是塞上的游侠浪子罗奇。”
“原来是个江湖人—;二位郡主乃金枝玉叶之身,怎么会身属一个江湖人呢?”
“江湖人有什么不好?他竞技打败了我哥哥,我们认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祁明山的脸色变了一变道:“是,是,请恕在下失言,我们不谈那些了,来,喝酒。”
他又斟满了杯子,两个女郎一饮而尽,琴娜放下了杯子道:“祁公子,喝酒我们可奉陪,不过你也别动歪脑筋,想把我们灌醉了,我们的量可大得很。”
祁明山哈哈一笑道:“郡主言重了,在下完全是一片敬意,怎敢有其他存心?来!再喝一杯。”
他斟上了第三杯,两个女的仍是一饮而尽。
天娜道:“姐姐,我怎么有点头昏昏的呢?”
琴娜道:“是啊!我也有点这个感觉,这种酒我就是灌上个十来杯也不该醉的。祁明山,你在酒中捣了鬼。”
祁明山一笑道:“不过是一点迷药,吃下去后能叫人身体发软,四肢无力而已,神智却一直能保持清醒!二位不必担心。”
琴娜变色道:“祁明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明山不怀好意地笑道:“没什么意思,在下只是觉得二位这么漂亮,跟着个江湖人,岂非是明珠暗投?所以才略施小计,为二位找个美好的归宿而已。”
说着放下杯子,上前了两步,琴娜要站起来打他,可是双腿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祁明山哈哈大笑,上前抱住了她道:“郡主,我父亲是朝中的二品侍郎,又拜在中堂和大人门下,和中堂权倾天下,等我父亲立功回去,马上就可以拜上兵部尚书,当朝一品,你们跟着我,总比跟一个江湖人强多了。”
琴娜伸拳直打,可是那拳头软绵绵的,一点劲都没有,她挣扎地喊道:“祁明山,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祁明山笑道:“你们别指望罗奇了,他此刻自身难保,红灯会的二当家会对付他的。”
琴娜一震道:“红灯会的二当家是谁?”
“无尾龙洪大全。”
“他只是个副会主,上面有总会主白一忠当家,而且我家主人刚保了前任会主白荫九的女儿白素娟持了九龙玉佩来到伊犁,接任总会主之职……”
祁明山笑道:“那有个屁用!红灯会是一批前明遗孽组成,和中堂早就对付他们了,这次我父亲就是专门奉令来消除他们的,红灯会副总会主洪大全已经投入和大人门下,在中堂大人的协助下,接收红灯会。罗奇似乎有意插手其间,帮姓白的忙,洪大全自然会对付他的。”
天娜道:“那你扯到我们身上来干吗?”
祁明山笑道:“事情本来与你们无关,可是你们却跟了罗奇,洪大全不愿意跟你们哈伦族起冲突,所以才央求我把你们调开,好对罗奇下手。”
琴娜道:“他们现在已在对主人下手?”
祁明山一笑道:“应该是吧?我们约好了,你们俩一离开,他们那边就动手的。”
“我主人威震大漠,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祁明山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他的武功了得,可是我父亲这次出来,带了中堂府中十名高手同行,每一个人都不比姓罗的差,姓罗的这次是死定了。”
琴娜咬着牙道:“你杀了主人,我哥哥会替他报仇的,他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朋友不比亲戚好,我娶了你们姐妹俩人,你哥哥就是我的舅老爷了,他总不会跟我捣蛋吧!”
“什么!你要娶我们姐妹?”
祁明山道:“我这次随家父出来,本来就想向哈伦泰老王爷求婚的,只是没有碰上,被罗奇占了先,不过没关系,我们先成了亲,再到哈伦族去求婚也不迟。”
“我们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别急,小宝贝,等我们亲热过后,你就会改变心意了,那时候你们才知道我比罗奇可爱多少倍。”
“祁明山,你要弄清楚,我们维吾尔人重视的是心贞,你别以为沾污了我们的身子就会嫁给你了……”
“我可没那么想,我也知道你们维吾尔的女人并不重视身体的贞操,只要不变心,一个已婚妇人可以陪别的男人睡觉,不但大家可以谅解,连她的丈夫也不会在意!”
“你明白这一点就行了。”
“可是我有把握,你们跟了我之后,心里面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琴娜冷笑一声道:“那你就等着瞧吧!祁明山,你是个官家子弟,平白无事我们也不愿惹你,可是你若欺到我们头上,总有你后悔的。”
祁明山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在京师有个外号,叫花间太岁,我家中有着十来个女人呢,其中一半来的时候心中不情不愿,现在连赶都赶不走。”
“是吗?那你的那些女人可能会很伤心了。”
祁明山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可惜他没有多想想,那是因为他太得意了。
把两个女孩子都抱进了内间,然后伸手解脱她们的衣服,露出了两具美如羊脂般的。
维吾尔的女孩子不事束缚,胸前两颗肉球玲珑透圆,充满了弹性,这是中原女子所难及的,而且她们常常运动,所以小腹平坦,腰肢纤细,更因为她们的风气使然,女子在男人前**较为自然,不会遮遮掩掩。更使得祁明山的兽性全露了出来,那种温文尔雅的伪装全失去了,变得像一头饿狼,他嘿嘿地**笑着道:“你叫琴娜,是姐姐对不对?我先摆布你,然后再摆布你妹妹,准会叫你们乐不可支,把那个浪子忘到九宵云外去。”
他飞快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扑向了**的琴娜,不知怎的,琴娜的劲力突然地恢复了,飞起一脚,踢向了他的胯间;祁明山怪叫着仰天跌倒在地上,身子蜷起像一头大虾米,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天娜也飞快地过来,在他的额角上又是一脚,把他踢昏了过去,琴娜恨恨地道:“这头畜生,他把我们当作什么样的女人了。”
天娜也恨恨地道:“姐姐,我早就想出手对付他了,你为什么要一再地压着我?”
“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看出这家伙练过武功,他的手掌皮肤很粗,那是久握刀剑的原故,我知道他的功夫不错,我们俩单打独斗,恐怕不是对手,所以我要你忍耐,利用他最难防备的时候下手。”
“怕什么?单打独斗不是敌手,我们可以用袖箭摆平他,我不信他躲得过去。”
“他老子是什么钦差大人,我们不能杀人,否则事情会闹大了。”
“不能杀他,我们难道还怕了他?”
“话不是这么说,能不杀人就别杀人。”
“那就要放过他,再让他欺负别的女孩子去?”
琴娜想了一下道:“那当然不行,我们可以阉了他,免得他再作怪,废了他的四肢,叫他不能再以武功害人,毁了他这张睑,免得他以为自己是美男子,天下的女孩子都会爱上他似的。”
这两个塞上的女孩子手下是很狠的,尤其是整起一个人来时,更是毫不留情。
祁明山先是感到脸上一阵阵的剧痛,想要跳起来时,手足处又是一阵剧痛,她们先浅浅地划破他的脸,又挑断他四肢的筋络,最后在**一刀,割掉了他的是非根。
两人离开时,还把那个小马叫过来吩咐道:“你赶快找个大夫来瞧瞧那位祁少爷,他好像不太对劲。”
小马看见她们一脸的杀气,吓得全身直抖。两个女的也没有再跟他多谈,一脚奔回自己的院子里,触鼻已闻到一股血腥气,连忙大叫道:“主人,你在那儿?”
屋子里还好有人回答:“是琴娜吗?快来帮帮忙,老沙跟郝方都受了伤。”
虽然这消息使她们很震惊,但是浪子无恙,没来由的使她们放了心,连忙奔进了屋里,只见地下还倒了一堆尸体,沙老五躺在**,身上已包上了白布,郝方则正在接受治疗,背上一条长伤口,肉都翻了起来,罗奇正用金创药倒上去。
琴娜立刻上前接手去,天娜则接住郝方,不叫他挣动,而且问道:“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罗奇哼了一声道:“能够保住命已经不错了,我倒没想到点子会这么扎手,对方一共来了七个人,三个是红灯会的,倒是好对付,另外四个却都是硬把子,我一个人应付两个,老沙和老郝各应付一个……”
郝方哼声道:“大哥,还是你行,我一对一,还是靠你帮忙才摆平了对方,还被他砍了一刀!”
罗奇道:“你就是性急,不肯多等一下,拚得挨一刀去换人家一剑,差点没把命给送掉。”
“我是看对方太扎手,怕大哥应付不下来,想快点解决了帮大哥的忙,你是以一敌二。”
罗奇道:“要是真的抵敌不了,我早就发出招呼叫你们飘了,你就是对我没信心,以后再有这种事,不妨跟沙老五学学,他那个对手比你的还强,他却能咬牙撑住,只在腿上挨了两下轻吻。像你背上这一刀,再深半分,就把你的心肝五脏给翻出来了。”
郝方只有咬咬牙苦笑道:“没关系,我还受过更重的伤呢,只要不死,三五天就好了。”
“老郝!那是当年,别忘了你已经四十了,筋骨身手都不是当年了。妈的!红灯会里从那儿搬来时这些狠角色,我还是头一回遇上呢!”
天娜道:“我知道,是什么和中堂府里的人。”
“和中堂,和坤,他怎么又扯上了红灯会了?”
天娜把她们在祁明山房里的情形一说,罗奇这才咬牙道:“我说洪大全怎么敢在红灯会中如此嚣张呢!原来是找到硬靠山了,其实他不该惹我……”
沙老五这才哼声道:“大哥,假如是和坤插手进了红灯会的事,咱们是不能再管了。和中堂的势力煊天,可以动用到官方的力量,胳臂再硬,也拗不过大腿去。”
罗奇冷笑道:“沙老五,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现在不是我去惹他们,是他们在惹我,我们放倒的七个人中,有四个是和坤的走狗,你想他会放过我们吗?”
沙老五想想道:“惹不起咱们可以躲,沙漠这么大,他们想找咱们还没那么容易。”
罗奇哼了一声道:“我可以躲,你的腿上只受了点轻伤,也还可以撑着躲,老郝呢?他背上的伤能骑马吗?那不是明摆着要他的老命呀!”
郝方连忙道:“大哥,别管我好了。”
“不管你,丢下一个受伤的人叫我躲开去,我做不出这种事,老沙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果然沙老五那边也开不了口,琴娜这时才道:“主人,那个什么和中堂时势力很大吗?”
“很大,中堂就是丞相,和坤这个中堂又比别的丞相权力大,他真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琴娜笑道:“不管他的本事有多大,但总伸不到大漠上来,我们找我哥哥去。”
罗奇笑道:“不能找你哥哥,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帮忙,为我们的事,挑起朝廷跟维吾尔人的战争,这件事的牵连太大。”
“会有这么严重吗?”
罗奇道:“很难说的,如果你哥哥硬要插一脚进来,说不定真会引起战争的。”
“我想他们不敢,那个姓祁的把我们姐妹调开去,就是怕把我们的族人给牵进来。”
罗奇一笑道:“你们走后,我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们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主要的是想把你们分开,也表示他们不想招惹你们族人,分开你们,自然是想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也作了准备,他们一上来就被放倒了三个,否则我们的损失还要重一点。”
沙老五轻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既然豁上了,自然不再考虑那么多了,可是我跟老郝都受了伤,一两天内可帮不了你的忙,你一个人行吗?”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行事方法,我也给他来个暗的,躲在暗中,一个个地摸掉,当然,得先把你们藏起来。”
“大哥,在伊犁城中,能藏到那儿去?”
“这个你别操心了,我自然有地方,你腿上的伤还能支撑一下子吧!”
“没问题,穿房越脊是不行了,走路还勉强。”
“这就好,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行动。”
他自己背起了郝方,沙老五跟着,两个女孩子在后,悄悄地出了客栈。好在这是深夜,没惊动什么人。
也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所大宅子前面,他先放下郝方,跳墙进去;没多久,就开门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中年妇人,把他们引进去,来到一所空的小院子里,有四五间空屋子,陈设得都很齐全。
他介绍道:“这位是陈大娘,以后她会招呼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琴娜、天娜,麻烦你们在这儿招呼一下老沙和老郝。”
老沙低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安全吗?”
“伊犁城中,再也没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此地是伊犁将军塔其布的私宅。”
“什么?是伊梨将军的住宅。”
“是的,他在上任的时候,家眷在天山南路曾遇盗贼,被我经过救了下来,他对我十分感激,这点子小事找他帮忙,他一定会答应的。”
“大哥见过他了?”
“见过了,这所院子是他辟出来给我们的,那位陈大娘是他的管家,也受过我的救命之恩,对我们的事她会十分尽心的,只是你们别出屋子去乱跑,宅里还有其他人。”
“我们杀人的事呢?”
“他也知道了,他是朝中瑞亲王的门生,瑞亲王跟和中堂一向不合,祁侍郎是以钦差的身份,又带着老和的手书前来,要插手红灯会的事,他内心反对,但不能不敷衍一下,所以一口答应给我们掩护。”
沙老五钦佩地道:“大哥,你到处都有关系。”
罗奇一笑道:“常做好事,多帮助人总是好的。不过塔其布也只能站在私人的立场上帮我们的忙,大家行动还是小心点,别给他添麻烦。”
他把人安排好了,自己又开了药方,交给陈大娘去抓药煎好了送来,让郝方喝下去,吩咐两个女孩子小心侍候着,自己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就离开了。
他一脚来到一所小酒馆中,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叫马如龙,可是瞧他的样儿,倒是像头猪。
这家酒楼兼茶馆,大清早就会有客人上门的,所以店中四个人都在忙着准备了,但马如龙看见了他,立刻就迎了上来道:“罗爷,今儿怎么来得早?”
罗奇笑道:“昨夜出了点事,我一宵没阖眼,借你的地方歇口气,同时也要听点消息,两个时辰后来告诉我。”
马如龙似乎跟他很熟,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带到一间小屋中道:“罗爷,请歇着吧!
准不会误事。”
被子褥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使用过的样子,敢情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客房。
这家小酒馆兼茶楼,却不是客栈。马如龙干嘛要常时留出一间客房呢?罗奇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有罗奇要他去打听消息,也没告诉他是什么消息,他就拍下胸脯来说没问题了,这个胖掌柜的真有如此神通吗?
可是这胖子还真不含糊,两个时辰后,他又回到小屋中,端了一壶酒和几样精致的小菜,罗奇已精神奕奕的在等着他了。
“罗爷,请用点酒菜,这是小的浑家自己下厨弄的。”
罗奇看看笑道:“那可不容易。胖嫂是有名的女厨子,能得她亲手下厨,这份面子不小。”
“那还不是为了您罗爷,两个时辰她就在厨房里张罗这些东西。”
“谢谢她了,这回我弄到了一批极品珍珠,回头送两颗给她做副耳环。”
“那她一定乐死了,这娘们儿就是爱这些玩意儿。”
“胖子,人家千手观音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陪你窝在这个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已经够委曲了,你别还不知足。”
马如龙笑笑,罗奇一面斟酒自饮自食,也没叫马如龙坐下,他也就那么规规矩矩的站着,看样子他对罗奇十分恭敬,像是下属对上司的态度。
“胖子,你可以开始报告消息了。”
“是的,奉旨西巡的钦差大臣祁光汉大发雷霆,他的独子祁明山昨夜被两个维吾尔女子杀成重伤,他带来的随员中有四个人被杀死在高升客栈中。”
罗奇一笑:“还有三个红灯会中的人,他不敢报出来,难道那三条人命就匿下了不成?”
“这就不知道了,是他自己带了亲兵去收的尸,然后吵到将军衙门,要塔其布缉凶。”
“伊梨将军怎么表示?”
“塔其布根本不理他,说将军职责是守土御外,缉凶是地方的事。”
“不错,这应该是伊犁县衙门的事。”
“当时伊犁县治也在座,他说得更好,钦差的随员在县城中醉酒滋事,调戏民女。知县曾经具文禀告钦差要求惩治他们,结果钦差批了说他的人他自己会管,不劳地方多事,所以他们被杀,县衙也无法受理。”
“回答得好,这个知县很有胆子。”
“伊梨县虽是地方官,但是情形特殊,奖惩概由将军衙门决定,只要伊犁将军支持他,大可不理什么钦差。”
“事情不就是没结果了?”
“杀人的事就此不了了之,可能钦差大人自己心里也有鬼,不敢在这个题目上做文章,不过为了他儿子被杀伤,他要求缉捕那两个维吾尔女子,但也被塔其布批驳了,他说这是种族之间的纠纷,必须慎重处理,要把他儿子提来鞠讯,间明理屈在那一方,然后秉公向维吾尔人提出告诉,假如是他儿的错,不但不能惩罚对方,还要把他儿子交给对方去处置。”
“那不是把祁光汉气翻了。”
“可不是!他要拿钦差的身份来压塔其布,塔其布也光了火,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将军守土有责,不能听一个朝中来的文臣胡乱摆布,当场就端茶送客,把他给赶了出来。”
“好了,这方面的消息够了,红灯会方面如何?”
“还在僵持中,总堂主白一忠只是摄任,已经期满。前任总堂主的遗女白素娟持了九龙玉佩前来,要求接掌总会主,但是只有四个堂主支持她,有三个堂主支持无尾龙洪大全,两个堂主却未表明态度。”
“这么说来,洪大全并未能全部控制红灯会了。”
“看来是如此,但是白素娟既然持有九龙玉佩,又是前任总会主的遗孤,理应获得一致的拥护才对。洪大全居然敢公然分庭抗礼,这已经是个不合理的现象,而且总堂的人事似乎也受到洪大全的控制。”
“嗯!他们有没有说在什么时候可以作成决定呢?”
“今天晚上,他们将举行最后一次会议,如果再得不到结果,红灯会就将面临解散的命运,各自为政了。”
“可能吗?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无尾龙分明是打着慢慢磨的主意,慢慢地整个抓到手中来。”
“大家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手中有实力。”
“好了,我总算明白了。胖子,你在这儿工作没什么问题吧?”
“回罗爷!没问题,我一共收了十二个小弟兄,搜集一切的消息,每个地方都插上了一脚,他们的掩护身份也都做得很好。”
罗奇取出一堆金子和从白素娟那儿拿来的珠宝道:“这是今年的经费,你变卖了按月分给大家,别忘了两颗珠子是给胖嫂的,你可别昧下了拿去贴别的娘们儿。”
“罗爷,我那儿敢,她不剐了我的一身肥肉才怪。”
“算了,胖子,我还不清楚你?你不是个吃素的。”
“罗爷,自从娶了这个婆娘后,我的毛病全改了。她的方法还真绝,我找一个娘们儿,她就偷一个汉子,既不吵,也不闹,我怕戴绿帽子,只好乖乖的了。”
罗奇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就整住你了!你不妨找他十七八个娘们儿,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也养上十七八个小白脸,跟她别别劲儿看!”
“罗爷,我可不干这个事儿,一顶帽子我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十七八顶了。再说我在此地开个小酒馆儿,可不是开着一间大银楼,我也养不起那么多的娘们儿。”
两人说笑了一阵,罗奇用完了酒菜,他就走了。又到将军府,看看郝方和沙老五,他们都还好,郝方吃了药睡下了,伤口不再流血,也没有发烧;这个汉子的身子倒像是铁打的,这么重的伤,他都顶得住。
罗奇吩咐了一番,然后又悄然地离开了。对于伊梨城,他十分熟悉,大街小巷转一阵后,他居然来到了红灯会总坛的后面,巧妙地翻墙进去了。
他似乎对红灯会的内部也很熟,一路都没有惊动人,他摸进了一座小院子。
听见一间屋子里有水响,他在门缝中张了一张,然后轻轻地托开了门,闪身进去,又关上了门。
最后,他以最快的身法冲了过去,一个美好的女子背影刚从浴盆中站起来,他伸手先掩上了那女子的嘴。
陶静静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又掩住了嘴,慌急挣扎中,一个肘锤就击了出来,打得罗奇闷哼了一声,低声道:“黑妞儿,别声张,是我罗奇。”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陶静静倒是不惶急了,而且还惊喜地道:“罗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正想去找你呢!”
罗奇已经放开了她,用手揉着肋前苦笑道:“黑妞儿,你的手可真狠,差点没要了我半条命去。”
“对不起,罗大哥,我不知道是你……”
她忽然想起自己此刻是全身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心中不觉又慌了起来;但是很快就从容了,她的身子已经不是初次在罗奇面前**了,在到伊梨的路上,她也是因为浴身而跟哈伦泰王子闹了一场趣剧。
身上什么都让人看过了,此刻又何必那么别别扭扭地使大家都尴尬呢?所以她干脆大大方方的拿起一边的白布,擦干身子,再慢慢地穿上衣服。
这当然也因为她心中对罗奇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否则陶大小姐此刻一定是拉剑杀人了。
罗奇等她穿好了衣服,才低声道:“黑妞儿,我是悄悄地进来的,没一个人发现,我在门外也知道了你正在洗澡,但我还是闯了进来,我要跟你谈谈,最好也别让人知道我来过,白妞儿呢?”
“在前面吧?跟她的族叔白一忠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付今晚的事。我本来也打算下午出去找你一趟的,事情很紧急了……”
“你们前一两天怎么不来找我呢?”
“我们不敢,表姐说局势很危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着。假如我们去找你,可能会连累你。”
“你们不找我,红灯会也没放过我,杀手已然临门,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反而被我摆平了。”
“什么?他们的胆子这么大……”
“黑妞儿,别大惊小怪了,洪大全这会儿投入了奸相和坤的门下,还有什么不敢的?”
陶静静瞪大了眼叫道:“什么……”
“别叫,你们恐怕对大局的了解还没有我清楚,所以你最好先静静的听我说。”
陶静静只有听他说,从红灯会的内情到和坤势力的干预,那都是陶静静她们所不知道的。
听完了,她才问道:“罗大哥,这有些是绝对机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有朋友,到处都有朋友,会供给我各种消息。”
“和坤他要插手红灯会干嘛呢?”
“他虽然在朝中红得发紫,但是反对他的人也不少,许多亲王都跟他不合,他当然要充实一下私人的势力。最主要的是他太贪,任何一条弄钱的路子都不放过,塞上有很多财路,他怎能不动心呢?”
“假如和坤插手进来,他有官方的势力做后盾,我们还争得过吗?”
“怎么争不过?他的势力再大也无法调动一支大军开到大漠上来吧!”
“何必还要开大军过来,伊犁将军府有七万大军,惠远将军府有八万大军,塞外就有十五万大军。”
“这两处大军主要是防御罗刹人入侵的,其次为镇压维吾尔作乱生事,不会替和坤扩充私人势力而生事,伊梨将军塔其布是瑞亲王的门生,惠远将军傅宁的后台是恭亲王,他们都跟和坤不合,不会支持他的。”
“可是目前洪大全的实力,我们已抵不过。”
罗奇道:“那要看你们的决心了,如果你们存心妥协,自然就不去考虑了,只要你们不为威屈,不怕牺牲,不惜流血中庭,相信总不会输给人的。”
“支持表姐的几个堂主倒是力主一拚的,可是表姐的心肠太软弱了,不忍心见到同室操戈,她是打算在今晚宣布分割,大家各管各的,人各有志,她也不能勉强别人。”
“红灯会的组成守员不是驱除鞑虏,光复明室吗?”
“那是前人时的口号,现在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清人势力太盛,现在去反抗他们,无异以卵击石,徒然牺牲,冤枉送命而已。”
“白妞儿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呀!”
“她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她认为现在不是光复的时机,目前我们的工作该是守时待机,善养元气,延续我华夏国魂,唤醒人心不死。”
“好见识,冲着这一点,我也会尽力帮助她。”
“她知道你肯帮助她,一定高兴死了,我去叫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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