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候愤怒之极,但是想到对方总是自己的长辈,虽然她不承认,自己总不应该太无礼的,乃哼了一声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会发现的!”
晏美莲冷笑道:“你可是想去刨黑旋风的坟墓?”
向飞点点头道:“不错!黑旋风虽然也跟我是朋友,可是为了李老弟的身世,我只好做个罪人,吵得他的遗骨不安,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帮他一个忙呢!再说你跟黑旋风夫妇一场,也不愿意他死后还受到扰乱吧!”
晏美莲哈哈大笑道:“不劳你们费事,黑旋风的坟墓只剩下了一座空穴,我早在十年前把他挫骨扬灰了……”
向飞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晏美莲厉声道:“因为我恨他!而且他的墓中有着一部份关于这小子身世的秘密,我要澈底毁灭它!”
李平候急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晏美莲怒声道:“为什么?为了对我那个不要脸的妹妹的报复,她自己有男人,却专门抢我的男人,我一辈子都受她的气,我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只好把这股怨气出在她儿子身上,她的儿子就是你……”
李平候怔了一怔才道:“你想怎么样?”
晏美莲怒笑道:“不怎么样!自从黑旋风死了之后,我一直就在找你想在你身上报复,因为听说你在李圣扬那里,我找到了李圣扬,结果慢了一步,阴魂不散先把你带走了,我改嫁给李圣扬,希望他跟我合作把你从阴魂不散那儿弄回来,谁知李圣扬没有种,他怕阴魂不散,也许他还在暗恋你母亲,居然不肯同意,我只好离开了他……”
李平候连忙道:“你找我有什么用呢?”
晏美莲嘿嘿一笑道:“你的母亲人尽可夫,杀死她的男人她不会在意而她只有一个儿子,杀了你可以使她伤心一辈子!”
李平候神色忽然一动道:“照你这么说来,我母亲还在人世了!”
晏美莲寒着脸道:“不错她要是死了!我就是天下最开心的人了!”
李平候虽然生气,但仍耐着性子道:“我真正的父亲是不是那个叫做阴魂不散的人?”
晏美莲摇头道:“不是!”
李平候不禁一愕,他利用自己慎密的思考,从已知的蛛丝马迹,以为把事情多少已想出一个头绪了!
却为了晏美莲的一句话推翻了!
那个—脚秘的人!起初把他当作黑旋风,后来知道他也是黑煞神龙,但是听了向飞的叙述后,这两个假设都推翻了。
黑旋风与黑煞神龙都另有其人,好不容易得知他叫阴魂不散,也好容易对自己的身世有一点了解。
现在又混淆了!
想了半天,他才问出另一个问题:“阴魂不散与我母亲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母亲是个**妇,可是受了晏美莲言词的影响,多少有点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他的想像中,阴魂不散纵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也必然是她的情人之一,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如此关怀!
然而晏美莲的答案又大出他的意料:“阴魂不散是你母亲的朋友!”
这个答覆使他感到惊诧的是那朋友两字!
假如阴魂不散与自己母亲有着暖昧的情事,以晏美莲对母亲的痛恨情绪来说,绝不会有所保留!
那他们之间倒是真正的朋友了!
怔了半天他才问道:“那么谁是我的父亲呢?”
晏美莲冷笑一声道:“就是这一点我不告诉你!”
李平候知道再问也没有用了,而且黑旋风的墓地也不必去了,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去问阴魂不散!
向飞也弄糊涂了,怔怔地道:“莲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从前你多善良……”
晏美莲冷笑道:“就是因为我从前太善良,所以才受尽欺骗与侮辱!”
向飞想想又问道:“令兄还在吗?”
晏美莲冷冷地道:“当然在!他实在不配称什么黑煞神龙,像一条醉蛇,整天泡在酒里,躲在深山不敢见人……”
向飞微笑道:“不敢见别人,该敢见老朋友吧!”
晏美莲斜了他一眼道:“你想去见他?”
向飞点点头。
晏美莲又冷笑道:“你大概是在我这儿得不到消息,想去问他吧!”
向飞一笑道:“我没有想到在你们身上还有着那么多的秘密……”
晏美莲脸色一沉道:“向老儿!看在我们是多年旧交,我劝你少管些闲事,这些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又何必要自惹麻烦呢?”向飞哈哈一笑道:“跟我没关系,跟李老弟可大有关系,而李老弟最近跟我也搭上了关系,这件事我也就有关系了!”
晏美莲脸色深沉地道:“向老儿!你什么时候跟这小子搭上关系的?”
向飞笑着道:“两三个月以前……”
晏美莲又厉声道:“那你还来得及退出,免得我对你不起,你要知道凡是跟那小子有关的人,我都不能放过……”
一句话未完,花珍已抢着道:“我们都是李大侠的妻子,你大概更不能放过了……”
晏美莲微怔道:“你们都是?”
花珍冷笑道:“不错!我们都是虽然现在都不是,将来必是……”
晏美莲突然格格厉笑起来道:“好哇!臭小子!你倒真能传你娘的代,她是个**妇,你是个色魔居然一个人娶六个老婆……”
李平候又愤又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花珍冷笑一声道:“你准备对我们怎么样?”
晏美莲沉声道:“很简单的一个字杀!”
花珍哈哈一笑道:“巧极了!我也正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呢!”
李平候连忙道:“珍姑娘!她是我的……”
花珍笑笑道:“我知道她是你的亲戚,可是她自己并不承认!”
李平候呆了一下才道:“那是她的事,至少我不能对她……”
花珍冷笑一声道:“那我们只好乖乖地等着她来杀了……”
李平候语为之塞。
花珍脸色忽地一整道:“李大侠!妇人出嫁从夫,我们还没有真正嫁给你,因此我们还有着行使自己规矩的自由吧!”
李平候一呆道:“你们有着什么规矩?”
花珍笑笑道:“浣花六女只有一条规矩,就是绝不轻受欺负,犯我者杀无赦,她用暗器打伤了二妹……”
李平候连忙道:“珠姑娘已经还过手了!”
花珍微笑道:“花家姊妹中我算老大,这件事该由我来决定……”
向飞也帮着李平候相求道:“阿珍!莲姑是我的故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
花珍想了一下道:“好吧!老爷子!这是您第一次向我讨情,我不能不卖您一个面子,不过您能担保对方不再侵犯我们吗?”
向飞目注着晏美莲道:“莲姑!你……”
晏美莲厉声道:“滚你的!老偷儿!我放过你一个人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用不着你替我求情,我也不相信这些浪蹄子能……”
花珍不待她说完,脸色一沉喝道:“二妹!上!先打烂她这张臭嘴!”
花珠不敢违拗,身子一晃,向晏美莲扑过去,双臂挥动,化为无数掌影向她的身上击去晏美莲冷笑一声,一掌斜推,从她密密的掌影中攻了进去,但闻拍的一响,花珠的身子已被弹了回来!
花珍冷笑一声道:“二妹!你的功夫越来越长进了!”
花珠的脸色苍白,显然已为对方的掌力所震伤,可是她在花珍的逼迫下,只得再度咬牙攻上。
这一次她不再施用花式掌招,单手直取,把全身的劲力都用了出来,晏美莲口含冷笑,也迎上一掌!
两掌交接后,声音比上一次更响,掌风激起的波动使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到一震,连立脚处都轻轻一动!
晏美莲退了一步,花珠受创更重身不由主地坐了下来,嘴角渗出鲜血,花璎花珞见状欲待出手。
花珍已叫道:“不许动,等她死了你们再替她报仇还来得及!”
花珠在地上撑着起来,擦擦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地过去准备作第三次的进攻,李平候已抢着出去拉住她道:“珠姑娘!你不能再动手了!”
花珍脸色一变,向飞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阿珍!要争取一个男人,绝不是你这种方法,你再这样下去,便永远失去他了……”
花珍的脸色动了一动,口气转为温和道:“二妹!你歇下来吧!我没有想到这个婆娘如此扎手!”
晏美莲傲然一笑道:“老娘若不是先被这鬼丫头利用狡计打了一钉,第一掌就叫她送命了,你们这些浪蹄子一起上吧!”
花珍哼了一声,手臂一挥道:“三妹!四妹!你们俩上,三招之内把她收拾下来!”
花璎花珞双双而出,两人身若轻蝶四只白臂,如四支飞舞的玉杵,围着晏美莲直转,却不直接进攻!
晏美莲举手作势,几次要拍出去又停止了,因为那两人的身法快到极点,忽东忽西,忽前忽后。
晏美莲的掌力还没有玫出,她们已变更了位置。
于是晏美莲一方面要防备她们偷空进袭,一方面又要找准机会发出攻击,相持片刻即己眼花撩乱!
她心中暗自心惊,知道再拖下去一定会被对方所乘,忽地双掌朝外一分,劲力随之而发两团白影一晃,掌力击向虚无,而前后各有两股劲风击倒,她的身子忽地向斜里一冲,身后微闻拍拍两响!她是利用多年的阅历,心知对方的身法太过灵活,力击定然不中,只好使出以进为退的方法!
那推出的双掌,只用了一半劲力,余力全用在那一下斜冲,果然脱出了重围还令那两个女孩子自相对了一掌。
花璎与花珞发觉敌人突然失了踪,虽是无法收势,大家都把力道减轻了不少,轻轻一触后,立刻准备追上去!
晏美莲上过当,不容她们再逼近身了,双手突扬,发出两道白光,那是两枚天狼钉!是她在突出包围时,即已扣在手中。
花璎与花珞见白光袭来,同时伸指向外一弹,将两枚铁钉向上弹开了,然后再回追过去!
李平候却突然闪身出来喝道:“站住!”
两个女孩子不知道什么事,不过倒是很听话,果然止身不动。
李平候的宝刀呛然出鞘,金光猛闪。
花璎与花珞只听见身前叮叮一阵轻响,地上堕下四截亮钉,都是被宝刀削成两段的天狼钉!。
晏美莲脸色一变喝道:“好小子!你从那儿学来的破解手法?”
李平候按刀微笑道:“破解这种微末伎俩,何必还要学呢!”
晏美莲怒声叫道:“放屁!我们晏家的天狼钉手法为举世无二的绝学,从来没有人能躲过的,一定是阴魂不散那老鬼教你的!”
李平候摇头笑道:“阴魂不散也会这种手法吗?”
晏美莲怔了一怔才道:“他们自然不会,任凭他的武功多么高强,在我天狼钉下仍是讨不了好去,二十年前我就打过他一钉……”
李平候笑着道:“这就是了,连他自己都破不了,又怎么能够教我!”
晏美莲呆了半天才道:“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定有人教过你,否则就是你能看出我虚实两攻的手法,也不会懂得用那一式刀法来破解!”
李平候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件事,刚想开口动问。
晏美莲已脸色惨厉地道:“臭小子?你别神气,今天算你走运,天狼钉虽然治不了你,可是还有许多别的方法可以对付你……”
说完身躯猛朝后扳,如一支急箭般地退去。
李平候连忙叫道:“喂!你不要走,我还有话问你……”
晏美莲根本不理会,花珍也轻叱一声,飞身急迫,她的速度虽然比晏美莲快,可是这一片岩石的范围太小了!
眼看着快要追及,晏美莲已到达了岩崖,飞身一纵,投入了汹涌的激流,再也不上来了!
李平候与向飞等人追到岩边时,只看到她投身入水,等了半天,仍是不见她浮上来,向飞轻轻一叹道:“真想不到莲姑就这么死了!”
花珍冷笑道:“您怎么知道她是死了?”
向飞摇摇头道:“在这汹涌的急流中,人跳下去,那有不死之理!”
花珍又是一声冷笑道:“您听她临走时的口气,那有一点想死的意思?”
向飞不禁一怔。
李平候也点点头道:“珍姑娘说得不错,假如不是这水底下十分平稳,便是另有脱身的安排,否则她怎会冒然地跳下去!”
向飞仍是不信道:“也许是你们追得太紧了……”
花珍轻轻一笑道:“老爷子!您真是老糊涂了,那婆娘的天狼钉虽然被李大侠所破,可是她一身的武功犹不容轻视,假如您处在她的地位,肯轻易就死吗?而且我还有一个根据,这一片岩石四无通路,她是怎么来的?”
向飞怔住了!
花珍笑着道:“她既不会二妹那种凌空飞渡的身法,又不是像我们一样利用坠绳下降,唯一的道路只有在水里……”
李平候一拍手道:“珍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我下去看看!”
花珍摇摇头道:“不!李大侠!你不可以轻易冒险……”
说着又向花珠走去。
李平候急了道:“珍姑娘!你不能再叫她去涉险了……”
花珍突然站住身子,回头幽幽地问道:“李大侠!你始终认为我是个阴险的人吗?”
李平候一怔,无以为答。花珍一声不响,从花珠的肩上撕下两只衣袖,又回头走到他替花珠疗伤的地方!
花珠身上原带着十多丈的丝索,解下放在地上,她捡了起来,把两只衣袖也搓成绳索连起来又有四十丈长了。
她把丝索捆在自己的腰上,将另一头交给李平候道:“你拿好,假如我在底下碰到危险,就扯一下绳子,你如果不想我死,就拉我起来,否则你就装做不知道……”
李平候一怔道:“珍姑娘你自己下去?”
花珍苦笑一下道:“我不管叫谁下去,你都会认为我另有居心,当然只有自己下去了,李大侠,我把命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李平候反应如何,迳直向岩边走去。
李平候连忙把绳子一抽,将她拉住道:“珍姑娘!还是我下去吧!你没有理由要冒这个险!”
花珍笑了一下道:“我死了!你还有五个妻子,你死了世上将多出六个寡妇,算算这本帐,你没有下去的道理!”
李平候不觉一怔。
花璎赶上来道:“大姊!我去好了!”
花珍沉下脸道:“我死了有二姊,她死了才轮到你呢!我是大姊,你记住了,今后有好事,你们不妨占先,送命的事,你们不许跟我争!”
说时声色俱厉,花璎也不敢响了。
花珍走到岩边,耸身一跳,也在晏美莲入水的地方投进了激流!
李平候手握着丝索,不禁有些发抖,其他人也十分紧张注视着那根丝索,先有二十丈左右的余绳,被激流冲成了弧形,又慢慢地扯直,大家知道是花珍在水下前进的原故,才放了一点心!
当丝绳扯得快要成为直线时,李平候的手中微微觉得一动,那是遇险的信号,他心中一急用力朝后猛拽!
花珍美丽的飞出水面,一直朝峰上扑来。
李平候也不管她身上是的,一把将她接住了急问道:“珍姑娘!你怎么样了?”
花珍把藕臂轻抬,握住自己滴水的青丝长发笑道:“好极了!底下有一条铁索,直通到对峰!”
李平候急道:“我是问你怎么样?你刚才不是扯了一下绳子吗?”
花珍轻轻一叹道:“我是试验一下的!”
李平候微愠道:“试验一下,你认为我……”
花珍微笑道:“不错!我不知道你究竟对我们如何,所以才作了,一个小试验,不过你只要拉得慢一点,我此刻已经粉身碎骨了!”
说着从李平候的怀中挣扎着跳下来,指指腰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试验的工具,那水下乱石如刀,碰上去必死无疑!”
李平候见她的腰间团着一圈丝绳,不过已经断了,丝绳的一头还留在水中只是在慌乱中大家都没有注意!
花珍苦笑一声道:“由于我对二妹严厉,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极不满意,所以我把自己的生命与你的心作了一个试验,绳子被我-断了,只留下很细的一股,只要你拉得慢一点,或是力量轻一点,我就无法再回到峰上……”
李平候轻叹一声道:“珍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花珍神色一整道:“我以为这是值得的,假如我得不到你如此情急及关切,活着也没有意思,现在我很感激你,为你作再大的牺牲我也愿意……”
李平候默然无语。
向飞打破僵局道:“底下真有一条铁索?”
花珍一点头道:“不错!那条铁索粗如人臂,从连通的方向看来,刚好可以到达对峰,铁索还很新,装上不会超过一个月!”
向飞一怔道:“奇怪了!这是谁装上去的呢?”
花珍微笑道:“当然是那个婆娘了!”
向飞摇头道:“不可能吧,那么长的一条铁索有多重,从对峰到此地,还要通过这汹涌的急流任何人都没有这份本事!”
李平候也道:“假如她能在水中将那条铁索运过来,那她就不必利用铁索作为来往的交通工具了……”
花珍一笑道:“你们的脑筋真死,当然是先装好铁索,再把这座孤峰炸沉下来,这峰上不是有桥连通两岸吗?从桥上运过来……”
向飞一怔道:“你说这座孤峰是炸沉下来的?”
花珍点头道:“峰下的树干上还有着灼焦的痕迹,当然是利用炸药才能做到这种移山沉峰的神迹,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向飞奇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平候忽然道:“那一定为了阻止别人到对岸去,假如这炸峰沉山的人是晏美莲,则一定是防止我到那里去!”
向飞怔道:“黑旋风的坟已经被她挖开了,坟中的秘密也被湮灭了,她何必那样做呢?”
花珍微笑道:“您相信她的话吗?”
李平候略作沉思,忽然兴奋地道:“对了!她什么话都可信,就是刨墓之说不可信,假如墓中没有秘密,她就用不着如此费事了……”
说着第一个投身入水,花珍是第二个,紧接着水花连溅,连花珠也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去了!
江水寒且冽,山涛急而狂,虽然每一个人的水性都相当精绝,可是当一个个攀着铁索到达对岸时,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花珠,她拚着最后的一口气力,把头伸出到水面时,已是脸孔铁青,嘴唇乌紫……
在水中,她只仗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持着她撑下去,脚下踏到实地,头上现出了天光。
神志中她意识到已经渡过来了,心中但觉热血上涌,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热血猛喷而出!
水势还是很急,只比中央的澎湃奔腾和缓一点,所以她一失神松手昏绝,立刻就顺水流去!
李平候等人都上了岸,就是在等她一个人,见她突然出了意外,李平候与花珍先后地窜入了水中。
分波拍浪,像两条箭似的射向逐而流的花珠,李平候先赶上了她,将她的下颚托住,露出水外。
可是他想带着她游回岸上时,才觉得事情不如想像中那么轻松了,在湍动的激流中,他空手一个人都很困难回去,何况还带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呢,因此尽管他手舞足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而越冲越远了……
就在心急神乱之际,忽地斜里穿过一条白影,轻而易举地接去了他手中的花珠,逆流溯浪向岸边泅去!
李平候看出那是花珍,但见她带着一个人,只靠着一只手与两条腿,居然能泅行得很迅速!
一半是兴奋,一半也是惭愧,他手脚一起施力,居然也能抗过激流,向岸边移动了,好容易游回岸上。
他只感到身心交疲,手脚松软,一下子仆倒在沙滩上大口直喘气,而花珍却在替花珠作吐水与按摩的急救工作。
李平候喘息一阵,才回过气来。
在花珍微带讥嘲的眼光逼视下,他感到一阵脸红!
这时花珠已悠悠醒转,看见大家都围在四周。
当然她是明白的,苦笑一声,软软地道:“又是我误事,大姊,谢谢您救了我……”
花珍自己也相当累,因为她上岸之后,也没有停过,推宫过穴时,耗力尤巨,因此他伸出的手臂还在颤动着!
颤动的手指着李平候,轻轻地道:“别谢我,还是感谢他吧,是他救了你!”
李平候更形惭愧,夹耳根都红了,叹息着道:“珍姑娘,你何苦这样说呢,我知道自己差劲,做事又不加考虑,负已累人,我正惭愧得不知说什么好……”
花珍却轻轻一笑道:“我不是存心在挖苦你,的确是你救了她!”
李平候脸色显得不太好看了,他觉得花珍太尖刻了。
然而花珍却笑笑道:“在这种激流中,一个人游回来已是费尽力气了,要说救一个人,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平候愠然道:“可是你刚才带珠姑娘回来时我轻松嘛……”
花珍收起笑容,庄然地道:“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以我的体能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李平候见她不像说谎或是开玩笑,倒是为之一怔。
向飞笑着道:“人在危急的时候,体内往往会产生一种力量,发挥出最大的潜能,一切的奇迹都是那样创造出来的!”
花珍闭上眼睛,柔媚地一笑道:“可能就是这个原故吧,可是为了救二妹,我绝对不会这样拚命的,这并不是说我们姊妹的情谊不够深……”
李平候以为她又在使性子,直到听见她复而那句话,才流露出不解的神色,莫明其妙地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花珍略带幽怨地瞟了他一眼道:“为你!”
“为我?”李平候诧然低叫。
花珍苦笑一下道:“是的!为你!当你跳下去时,我是下来接应你的,及至你救到二妹,那又回不来的时候,我才过来替你的手,因为我知道救不回二妹,你大既也不肯回来的,你可以为一人轻生,我还有四个妹妹,她们的一生全在你身上……”
李平候倒是怔然住了。
向飞连忙道:“别的话都不必说了,且喜你们六姊妹都无恙……”
花珍轻叹道:“我认为还是说说清楚的好,我不知道我们姊妹在李大侠心中占什么地位,不过我是个大姊,五个妹妹在我心中是一视同仁的,她们都不懂事,我要是不带着她们,她们不一定懂得如何追求自己的生活……”
花珠感动地抱住她道:“大姊!我明白你的苦心……”
花珍苦笑道:“为了你一个人,我不能轻易涉险,因为我还要照顾其他四个妹妹,为了李大侠就不同了,他是我们……”
花珠流泪道:“我知道,他是我们全体生命之所寄”
花珍搂住她的脖子,紧贴了一下,颤声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个狠心的姊姊就行了,假如有一天我无法照顾你们时,四个妹妹就是你的责任了,那时你也许会更明白我一点……不管怎么说,救你回来的功劳,仍不是我应居的……”
花珠若有所悟地点头道:“是的!大姊,我不为这一点感谢你,可是对你的用心与做法,我有着更多的尊敬与感激……”
姊妹俩扶持着站起来,竟是十分亲匿,不禁把李平候看得呆了,花珠袅袅地对他深施一礼道:“李大侠!我心感盛德,却不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我知道你救我完全是出于义侠的本性……”
李平候不知说什么来回答她。
花珠又道:“假如你所救的是别人,我们绝对支持你的作法,假如我们姊妹中再有谁单身涉险时,我们希望你不要管……”
李平候不禁有点愠色道:“以后不论是谁我都不管了!”
花珠轻轻一笑道:“在我们自私的想法中,倒是真心希望你能这样,不过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你克制不了自己的……”
向飞哈哈一笑道:“这是当然了,见危岂能不救,此侠之所以为侠也,李老弟要不是这一付天生的侠义心肠,怎会使你们倾心!”
李平候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了,连忙岔开话头道:“向老!刚才我在水中也出尽力气了,怎么不像你所说的会有那股意外的力量来支援呢……”
向飞笑笑道:“我相信还是有的,不过你用不对方法,阿珍的水中工夫并不会高于你,可是她的长处在于拳掌……”
花珍也笑道:“老爷子倒底是见识多,剖事明白,李大侠的功夫长于兵刃,同样的力量用在手脚上就要差一点了!”
李平候心中一动,开始领略到武学上的一个高深的理论,对于修罗双扇上的心法又多了一层新的了解!
倒是向飞笑笑又道:“河也渡过来了,尽站在这里可不是办法,黑旋风的墓地就在上面,莲姑一定先去了,我们也得快点去。”
李平候急道:“对啊!也许她现在真的会去毁墓了……”
说着领先向山上翻去,手脚并用,攀着岩壁上突出的小石与树根,像猿猴一般地猱升上去。
花珍跟在他后面,却被向飞拉了一把,她怔了一怔,然而向飞呶呶嘴,她立刻会意了。
一面指示着其余人追随着李平候上去,她却与向飞斜里另朝一个方向上去,那里好走多了,然而向飞却故意走得慢慢的,直等李平候快要到达峰缘时,他才加快了速度,急急地登上!
李平候一心急于登峰,完全不顾上面可能会有什么危险,直到离峰仅有丈许时,上面突然探出晏美莲的脸!
那张脸上带着一股砭人的寒意,阴沉沉地一笑道:“小子你才来呀!”
李平候大惊失色,幸好这时立脚处有一棵小树,他赶紧将身子站稳,仰脸向上大声叫道:“你又想怎么样?”
晏美莲冷笑道:“我要你的命!”
说完又缩了回去。
李平候以为她去作什么厉害的布置,急忙想追上去阻止她,却见头上滚下一块磨盘大的落石。
李平候一看落石的势子,自己倒可以贴紧石壁躲过,底下故人可要糟了,情急之下,口中大叫道:“下面留神!”
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肩头宝刀,集中劲力,对准落石横拍出去,砰然轻响中,总算被推了出去。
峰上响起一声冷笑道:“你以为这就躲得过了……”
继笑之后,峰顶响起如雷般的声晋,接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落石,如雨点似的滚落下来!
李平候幸好刚才地下面听到了向飞的谈话,悟澈了修罗双扇上一种新的刀法,宝刀连连挥动。
在霍霍的刀光中,那些石块还没有接触到刀身,即已被刀上所发的劲气推远,或是为刀上的光-裂为碎石。
花家姊妹们也不弱,花珠原来落在最后,这时居然冒着石雨,展开轻灵的身法,向上急升。
较幼的璎珞珥铛四人则各自选准一块地方立稳身形,然后空出双手来,拍出掌风,将那些袭来的碎石击开。
花珠潜行到最前花璎附近急声道:“三妹!托我一把!”
花璎有点犹疑道:“二姊!你体力恢复了没有?大姊呢?”
花珠却迭声催促道:“别多问了,快……”
花璎不敢违拗,屈肘作好姿势,花珠飞身而起,在她的掌上一点,利用她的上推之力,采取弧线向上飞去!
李平候只见人影一晃,虽然已辨出是花珠,却不敢再冒险逞勇上去接应她了,因为峰上的落石更急。
他不知道底下的人是否能挡得住,只好把刀舞得更急,漏眼往上看去,花珠已像一只蝴蝶般地飘上峰。
峰上传出一声冷哼道:“好家伙,你终于上来了,来得好,你刚才打了我一钉,现在我要你尝尝万钉穿身的滋味……”
听声音就知道晏美莲,李平候不免又着急起来了,幸好这时落石已止,连忙揉升上去了。
刚抵达峰口,但见花珠抵着一块大石,挡住了后面滚滚而下的落石,已经排成了一条石线!
原来这峰口是一道斜坡,袭击的人还在上面,利用坡势把石块推下来,花珠把落石挡住了,却不见第二个人影。
李平候连忙问道:“珠姑娘,人呢?”
花珠急叫道:“李大侠!快下去……”
言犹未毕,一边闪出晏美莲的身形冷笑道:“在这里呢!小子,我就是等你上来好一起收拾你们!”
说着将手一扬,撒出满天白光,迳奔二人而来!
李平候舞动宝刀,把自己与花珠都护住了,可是晏美莲的天狼钉手法很特别,并不是碰飞了就算了。
那一支支的天狼钉好似成了有灵性的东西,稍微受到一点外力,立刻就换了方向,兜个圈子又飞了回来!
光是挥之不去还好办,妙在那些天狼钉的势子越来越强,片刻工夫后,它们在未近身前即有了迫人的劲气。
李平候急得一身大汗。
花珠也叫道:“李大侠!不能再用力去碰它们了,它们本身并没有多强的劲道,完全是引用了您发出的力量……”
李平候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听过这种手法叫做“万生不息”,那是他的师父那个神秘的阴魂不散说的!
阴魂不散曾经告诫他说举世之间,只有一个女人会这种手法,万一遇上了,叫他特别小心。
这个女人是晏美莲不会再错了,可是阴魂不散也没有告诉他要如何才能破解这种手法,虽然有一个躲避的方法,现在也用不上。
当然他又不能不加挡拦,听任这些暗器袭向身上,因为钉尖泛着星星蓝光,明显地表示它们是喂了毒的!
因此他只好急得对花珠道:“珠姑娘,你先离开这个地方!”
花珠摇头道:“不行,上面的压力越来越重了,那是落石数量增加的原故,我只要一松手,四个妹妹就糟了……”
李平候一怔道:“四个妹妹?珍姑娘与向老呢?”
花珠道:“他们从别的地方来了!”
李平候奇道:“他们为什么不同一条路……”
正说着,忽然向飞肩着一根树干从另一个方向扑了过来,一面向他们移近,一面笑道:
“要是走同一条路,大家都完蛋了,对不起,李老弟,只有利用你去闯死路,我们才能找到活路……”
晏美莲咬牙猛扑过来,想要阻挡他厉吼道:“三只手,你敢跟我作对……”
向飞哈哈一笑道:“莲姑,李老弟还是你的亲外甥,你都不能放过他,我们那点故旧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晏美莲挥掌迳击,斜坡上又钻出了花珍,轻妙地断住了晏美莲,两人交上手就展开搏战!
向飞则一迳走过来,举起手中的树干,穿进那飞蝗似的钉群中,唯闻一片的笃之声……
那根树干已成了狼牙棒似的聚满了银色的亮钉。
花家其余四个姊妹也上来了,花珠见威胁已除,向大家打了个招呼,飞身撒手离开了原地!
石块带着如雷的轰声,向山下落去!
晏美莲见他们都已安然上了峰顶,脸色一阵激变,攻势更厉,一面朝向飞咬牙切齿地叫道:“姓向的!我跟你永远没完……”
向飞哈哈一笑道:“莲姑,年轻时我曾经为你动过心,只可惜你已经成了人家的老婆,听说你自杀时,我还掉过几滴眼泪……曾经沧海,除却巫山,所以才打了一辈子的光棍,难得你老了反而对我发生兴趣,我们很可以过一段好日子呢?”
晏美莲厉哼一声,目绽凶光道:“姓向的!你好……”
说着略一疏神,被花珍一掌击中肩头,打得她翻身滚倒在地上,当花珍进一步想去伤害她时。
向飞忙又叫道:“阿珍,手下留情……”
花珍闻声止步。
晏美莲又跳起来,向上急逸而去。
李平候连忙过去道:“珍姑娘,你们怎么上来的?”
花珍微笑道:“老爷子带我走的捷径,比你们要快得多了。”
李平候一怔道:“向老,既然有捷径,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向飞笑道:“那捷径虽近,却是凶险之途,假如大家都走那条路,光是一片落石,就可以把我们送上西天。”
花珍忙加以补充道:“老爷子说得不错,那条捷径必须爬过一片平坡,滑不留脚,人家在上面施暗袭的话,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向飞一笑道:“我算准莲姑必然会阻碍我们登峰的,所以由得你们去走偏路,那些石块移到这边来,已经减少许多威胁,同时你们把莲姑吸引住了,我们才可以无阻无碍地上来,替你们解除天狼钉的威胁。”
李平候那才明白他们的用意,想起刚才的危境,心中犹有余悸,不禁摇头轻叹一声道:“那手‘万生不息’真是厉害……”
向飞微怔道:“原来你也知道……”
李平候摇头道:“我只是听说过,师父告诉我说万一碰上这么一个女人,应该特别注意,最好是向后面滚避……”
花珠连忙道:“那你为什么不避开呢?”
李平候苦笑道;“后面就是悬岩,滚下去也活不成,就算我能捞到一点东西稳住身子,你势必无幸……”
花珠一皱眉道:“李大侠,我不是说过万一遇上这种情形……”
李平候笑笑道:“这次我不是只为了你着想,你中了暗算后,一大串落石失了控制滚下来,不仅我活不了,下面的人也完了!”
向飞轻叹道:“莲姑的天狼钉手法的确可称一绝,这个以木代身的方法还是她自己教给我的,想起来真有点对不起她……”
花珍忽而一笑道:“老爷子,你们从前真有一段交情吗?”
向飞笑笑道:“交情自然是有的……不过你想问的自然不是普通的交情,所以我只能说是在若有若无之间……”
花珍想想笑道:“我知道了,你很迷恋她……”
向飞摇头道:“大错而特错,是她对我有点意思,那是在黑旋风最初身死的时候,我怕她过份伤心,对她略致慰意,她却会错了意,吓得我赶快离开她,我这个人一生中是与女子无缘,所以才能在百花庄中坚拒靳好疾的诱惑……”
花珍怔了一怔才道:“老爷子,你也太狠心了,尤其是你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你不爱她就算了,何苦又去伤害她呢?”
向飞笑了笑道:“没有伤害她呀,我不是还叫你手下留情的吗?”
花珠也轻叹道:“老爷子,她因为发现丈夫对她不忠,才迁怨到李大侠身上,要是当年你能对他好一点,今天她……”
向飞大笑道:“你们把今天的事也归罪到我头上来了,这个说法不是太自私了吗,老偷儿生来就是怕女人……”
花珍扬眉道:“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向飞怔了一怔,脸上泛起了一个极其奇特的表情,像是神往,又像是惆怅,口中轻轻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是他第二次念两句诗了,不过这次的表情极为严肃,与方才打趣晏美莲的嬉笑全然不同……
花珍略异道:“老爷子,莫非你爱过一个女人而又受了打击……”
向飞轻轻一叹道:“我只见过她一面,她也许根本就没看到我,就这一面的印象,使我永远不再为第二个女人动心了……”
花珍忙问道:“世上会有这样的女子?她一定很美?”
向飞点点头道:“是的!美!美极了,就像天上的仙女,月中的嫦娥,不带一点尘世的俗气,唉!四十年了,我十七岁的时候在洛水之畔偶然一瞥,几乎疑惑她是洛神的现身,四十年来,她的影子居然在我脑中还是那样深刻……”
这番话只有李平候是深深了解的,因为他的心中也经常飘**着一个魂梦牵萦的倩影,所不同的是他从未见到这个影子的本人因此他痴痴地问道:“向老!她是谁?”
向飞轻叹道:“不知道,我就看了那一眼,就已经魂飞神散,等我清醒过来,她已经不见了,四十年来,我心中就像是一个神龛,供奉着这一尊不知名的女神,听来似乎很好笑吧!”
为着一个只见过一眼的女子,怀着千古无法排遣的惆怅与思恋,这种心情的确是浣花六女无法了解的!
可是她们见到李平候也陷入相似的悠然神往中时,不禁对着那个女子起了一种莫知所由的嫉妒!
花珍尖刻地一笑道:“老爷子!看你在百花庄中的表现,连靳好疾也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却不想你是个情中之圣……”
向飞未作表示,李平候却忍不住道:“珍姑娘,不要这么说,你不了解……”
花珍冷笑一声道:“我是不了解,我也不希望了解,否则我就会一剑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不想再活下去了!”
李平候怔然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花珍脸色深重地道:“因为我不能给你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不仅是我,我们姊妹六人以及你所见过的女子都没有这份魅力,所以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不然的话,我们六个人把一生都交给你实在太没有价值了……”
李平候心中一沉,不敢再说什么了,他深恐自己在不注意的时候,会把那个神秘的影子说出来!
那很可能会铸下无以收拾的悲剧……
幸好这时峰上传来一阵争吵的喧哗,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女的是晏美莲,男的则十分陌生!
向飞脸色一动忙道:“莲姑兄妹两人在吵些什么?”
李平候这才知道那男的是黑煞神龙,来不及多作考虑,将身一耸,直往上面冲去,其余的人也忙着追去。
冲上斜坡,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晏美莲就是利用这些石块来暗算他们的!
石块的滚向原是对着另一个缺口的,那个缺口自然是向飞所走的捷径,李平候这时才明白其中的厉害了!
假如他们由捷径上来,晏美莲只须拔去几根木桩,就可以使这些石块整个地倒下来,那威力绝非人力所能当!
可是他无暇多作浏览,因为那争吵声更为激烈了!
绕过平台,在几级石阶上又是一个小平台,那是从整块的山石上开凿出来的,台上一个石冢,一间茅屋。
晏美莲手中拿着一个火把,硬想冲到石冢前面去,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拦着她不许她过去!
那男子满脸麻瘢,正是向飞所说的黑煞神龙的形相!
晏美莲见李平候上来了,怒声叫道:“大哥!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黑煞神龙仍是坚决地道:“不行!我绝不容许你毁坟,黑旋风的尸骨炸成了灰都不关我事,美芝的画像绝不能毁坏。”
晏美莲厉声叫道:“美芝!美芝!你们都被美芝迷昏了头,别人对她着迷还可说,她是你的妹妹。”
黑煞神龙的麻脸上泛起了怒意叫道:“就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必须保护她的一切!”
晏美莲嘿嘿冷笑道:“你别说得好听了,这小子是美芝的儿子,你怎么会帮着我推石头,想杀死他的呢……”
黑煞神龙闻言怔了一怔。
晏美莲就趁他疏神之际,脱手又发出两枚天狼钉,然后又将手中的火把丢过去!
黑煞神龙疏不及防,刚伸手接住天狼钉,那支火炬已擦过他的身边,落在石冢前面,立刻爆起一溜火花!
黑煞神龙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压在那蓬火花上,总算将火压熄了,可是他早年身上所受的毒,却因火引而发作了。
晏美莲惊叫一声,飞快地向后退去,黑煞神龙摇摇晃晃地想去追她,只走了几步,就摔倒下来!
李平候大惊失色,抢着要扶他,却被一个从背后拉住了,那是赶上来的向飞,急声叫道:“不要碰他……”
黑煞神龙努力地翻过身来,软弱地道:“老偷儿!你又赶上送我的终……”
向飞也黯然地道:“老……朋友!莲姑怎么对你也这样地狠……”
黑煞神龙困难地道:“不……怪她!她也是够惨的……这……这是美芝的儿子吗?长得还不错,可是……不像美芝……”
向飞叹道:“我也弄不清楚,你从来没告诉我还有一个叫美芝的妹妹,不过莲姑说他是你的外甥,大概不会错吧……”
黑煞神龙的麻脸开始泛成蓝色,低低地道:“不错的,他像煞那个人,那个把美芝夺去的混蛋!”
李平候怔住了,他知道黑煞神龙说的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在他的语气中好像很恨自己的父亲。
向飞连忙道:“老朋友!你们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黑煞神龙已不能答覆他的话了,指着李平候,口一张一张,地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向飞顿了一顿才道:“李老弟,你舅舅叫你过去,也许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只是你千万别碰到他,他身上染满了毒。”
李平候急忙想问出自己的身世,忙走前一步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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