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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入云海,公孙殇就感到自己像块秤砣般不住地向下沉。虽有心测量一翻云海的深度,但为了防止突然掉落到地面这种荒唐事的发生,他赶紧提气,将身形稳定下来。
四面全是白晃晃的云层,和置身水中的感觉截然不同,柔软而细腻。而且双手浮动时,云层所带来的阻力及其微弱,这让自己更加的如鱼得水。但稍稍有点不足的是,单靠两眼的视力,其可见度低得可怜。公孙殇不得不释放出部分灵识,像雷达扫射般四下扩展着,以捕捉四下的生灵。
整个云海望上去浩瀚无边,可里面的生命却极为稀少。大多都是那种类似泥鳅的怪鱼,而且很多都属于虾米级别,和玉玲钓起来的那条都有很大差距。这自然不能让一心想大干一票的公孙殇满意。
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搜索了一大圈,终于发现不远处的一团强大气息,公孙殇立刻满怀激动地游了过去。而同样的,在距离他一百米开外的距离,那条浑身漆黑两米多长的怪鱼一路吞食虾米而来,蓦地发现自己前方有顿丰盛的美食,也慌忙屁颠屁颠地窜了过来。两者激动之余,完全没考虑到对方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威胁。
玉玲伫立在那块不大的青石平台上,呆呆地望着一片寂静的云海。原本打算安心等下去的,但时间都过了半个时辰,仍然没看到公孙殇的影子。在小丫头心中渐渐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初是怕回家挨骂,但现在的情形下,小丫头觉得自己也顾不得那些了。若再不回家搬救兵,说不定公孙殇真的会完蛋。如此犹豫了一翻,拔腿就准备往紫竹峰跑去。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远处的云海“哗啦”一声窜起大片水花,一白一黑的两条身影高高地蹦出了海面,但又迅速地跌了下去。
果然——!小丫头小嘴立刻一噘,气恼地蹬了蹬俩脚。
此时的公孙殇一手死死搂着怪鱼的脖子,呃,确切来讲,应该是疑似脖子的部位。怪鱼浑身密布的鳞甲看起来光滑无比,没想到摸上去却如砂纸般粗糙。这让公孙殇在一人一鱼的较量中占了不少的便宜。另一只手则透过怪鱼两颗断掉的门牙伸入口中,紧紧抓着一颗拇指般粗细,如同匕首一般的利齿。
正与公孙殇死磕的怪鱼,一见对方拉着自己就往岸边靠去,心中顿时一慌,挣扎得更加卖力起来。它大概知道自己在云海中都拿公孙殇毫无办法,那上了岸过后,命运就更悲惨了。
而同样的,公孙殇内心也是在叫苦不已。他在用力压制怪鱼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怕失手再弄断一颗牙齿,那自己又得前功尽弃。两条身影就这样纠缠着在云海表面上下跳动着,谁也不肯轻易放手。
终于,在距离平台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公孙殇突然冲玉玲大叫一声接着,双手一发力,硬生生地把怪鱼向抛岸上抛去。
小丫头一见黑影飞近,慌忙跳开。等到她的身形刚刚稳定下来,那只体形庞大的变种泥鳅“啪”的一声摔在了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着地力量之大,连身下的青石都被拍出了条条细小的裂纹。而怪鱼似乎也被公孙殇的这么一着给摔得一声哼哼,估计现在大脑中满是闪耀的星星。
“你娘的!我叫你拽!”公孙殇刚上岸冲着躺在地面回神的怪鱼立马就是一记飞腿,“来啊!继续带着我在海中游啊!啊——我呸!你还翻天了!”叫骂声中,又是无数的拳脚落下。
“好了大哥哥!”玉玲虽然很想先和公孙殇探讨一翻对方刚才那近乎**裸的谋杀举动,但眼见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很理智的先制止了他虐待动物的不良举动。
公孙殇又骂骂咧咧了一翻,自然没忘记体罚这不长眼的家伙。想当初在海里,这混账可是威风得很啊。两者一碰面,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当时公孙殇乍然看到一条修长的黑影,还误以为是同道中人下海捞鱼来了,正想向对方问候一声的,没想到对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张口就把自己的脑袋给吞进了口中。自己后来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掰断当中的两颗门牙,这怪鱼才痛得松了口。
一想到这点,公孙殇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又拳打脚踢了一阵,终于小丫头在一旁发飙了。才忿忿的呸了一声,一脚把头昏眼花的怪鱼踢进了渔网。接着俩手一手,将渔网打个死结,一股脑地塞进了手镯之中。
回到紫竹峰时,灵梅已经恭候多时了。
公孙殇此刻的内心刚由对怪鱼的忿恨转化成捕获成功的欣喜(当玉玲告诉他这黑鱼的身份之后),完全忘记了自己对灵梅说过的话。所以看到对方一步不离的紧跟在自己身后时还觉得特别的奇怪。直到他迈步回到住房,见灵梅依旧毫不避嫌地跟了进来,才蓦地回想起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拿来。”公孙殇站定身形望着灵梅,直接伸出了右手。
灵梅慌忙从身上掏出张空白的玉简递了过来。看来一切早有准备。
公孙殇低头想了想,将给玉玲的心法完全复制了一份,不过去掉了中间的禁制,然后递还给灵梅。
“记住,择人而传!”公孙殇简单叮嘱道。
毕竟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用不着像对小丫头那般啰嗦。不过灵梅却并没伸手接下玉简。
“你又有什么问题?!”公孙殇皱皱眉,不耐烦地抱怨着。
“不是的——,我没!”灵梅慌忙否定着,“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和你交换。”
“得了吧!算我送你的!”公孙殇噘了噘嘴角。
“这怎么行?!”灵梅却是一声惊呼,“我灵梅从来都不白白接受别人的东西的!”一席话说得义正言辞的,某人似乎忘记了前一天才从公孙殇那得到了什么。
“呃……,昨天的那事,你也说了,算是救命报酬的。”灵梅的记性看来还不是很差,不过这明显是为自己找借口的托词,让她自己都粉脸一红,“虽然那样,不过,我还是占了你的便宜。所以这次不能再这样了。”说着,脑袋渐渐低垂下去。
“哦?那你能给我什么?”公孙殇饶有兴致地盯着灵梅,嬉笑着问道。
“这个——,我确实,好像没什么你需要的。”灵梅实话实说。
“呵呵,那就算了。”公孙殇再次把玉简递了过去,“等以后想到了再给也不迟。”
“不行……这样不行。”还在拒绝。
“唉,也对哦。”公孙殇本来是一把拉下脸的,但大脑一转,蓦地换上戏谑的笑容,“嘿嘿,我也想到了,这样的确不行!如果白送你东西,你心中就会怀有感激,如果成为执念的话,反而会影响到你的修行,是不是?”
“恩。”灵梅轻点着脑袋,依旧埋着头。
“那我再想想!恩……”公孙殇一手托着下巴,猛地冲灵梅低声叫道,“灵梅道友也太不懂礼貌了吧,和别人说话一直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吗?!”
“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虽然不清楚公孙殇为何突然不满,但灵梅还是慌忙解释着,并扬起了头。
但这么一来,灵梅一下发现了公孙殇的俩眼不住在自己身上扫啊扫的,还有那笑容——作为高素质的修真人才,灵梅不得不用一个很龌龊的词来形容对方:他妈的*!
“那不如以身相许吧!”公孙殇显得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果然——!灵梅心中咯噔一声,一张脸立马苦了下来。
“那个,能不能换个条件?这个我,确实不能……至少现在不能答应。”
“没关系。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公孙殇嘿嘿一笑,但转眼用凝重的眼神望了过去,“我想不通你会为对修行如此执着。你所付出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修真的目的又是什么?”
灵梅完全被公孙殇搞糊涂了,不知道对方为何话题和脸色,甚至连性格都变换得如此之快。但一听到公孙殇问出这问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出来:“灵梅修真,自然是追求天道。”
“天道是什么?”公孙殇继续追问着。
“荣登仙界,位列仙班。”
“成仙就是天道?这是谁说的?既便如此,那进入仙界后呢?你的目标达成,剩下的时日如何维持?”公孙殇步步紧逼。
“这——,我确实还没想过。”灵梅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不定,“那公孙道友,你修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修行当然是——”公孙殇戛然而止,突然改口,“这个请恕在下不愿讲出!”
公孙殇一口拒绝,直接将玉简往灵梅怀中一放,接着掉头往外而去。
这——灵梅愣愣地抱着怀中的玉简,脸颊一片潮红。
啧啧!手感真不错!有弹性!公孙殇嘿嘿笑望着趁机在灵梅胸口揩油的那只爪子,心中乐呵呵的。不过自己怎么越来越色了?难道——靠!肯定是受了黑衣人的影响!
夜风从海面吹过,竹林左右摇曳着,发出沙沙的轻叫声。公孙殇口中咬着一跟细竹枝,端坐在树梢上,俯瞰着暗淡的海面。
明天就是蜀山的大会,对于公孙殇而言,他知道自己有两件必须要做的事。
一是同蜀山商议赔偿问题,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蜀山不会对几天前的事不闻不问的地步。而第二件,结盟之事虽然机会渺茫,但自己也得尽力啊。
不过现在最困扰公孙殇的却是另一件事。一声轻叹,身影平躺而下。
自己修行是为了什么呢?或者,活着的目标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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