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几人离开时,大概是两点左右,等到三人从车内钻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公孙殇看着一旁情绪明显不高的冷若霜,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对方耐力的良好,但此时此刻,任何带刺激性的话都不能说,就算是开玩笑。
公孙殇走上前去搂着她的肩头拍了拍,冷若霜回望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了勉强的微笑。
“怎么样?在城里转了圈,感觉如何啊?”公孙殇笑嘻嘻地问唐敖。
“又小,又脏,又乱!”唐敖极不给面子地否定着公孙殇的家乡,但却是一语中的,让后者无法反驳。
“是啊!小县城嘛!怎么能和成都比?”公孙殇不会如此就放弃,死撑着道,“再说成都也很脏很乱嘛!”
“好了!我承认说得过了点,我们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唐敖赶紧妥协,“要不一会说起来没完。”
“对了,妞妞,回家的感觉怎样啊。”公孙殇嘿嘿一笑,把注意力转移到小丫头身上。
但小丫头的情绪看起来并不高。
“大哥哥,我回家看了。我家的房子被别人住了!”小丫头说着说着整张脸就跨了下来,“而且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了!还有爷爷,他都不在了!”
房子被别人住了,这是自然的。已经卖别人了嘛!爷爷不在了?呸呸,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他都成仙了,当然不会呆在这了!
“好了!我知道的。”公孙殇蹲下身子轻声安慰道,“人都是要长大的,妞妞也长大了。很多事也就跟着变了,你现在不是有哥哥和姐姐吗?乖乖的,别难过。”
“恩。”小丫头抹了把眼睛,“那我们现在去哪?上去吗还是先去吃饭?”
公孙殇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正要开口说先去吃饭,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周小兰。而这丫头的情绪,看起来比妞妞更低落。
“怎么了?”公孙殇伸手挽住对方,轻声笑道。
“我想先回家。”周小兰声音轻得就像哼哼一般。
公孙殇顿时明白了。
周小兰离家一年多,上次是违背家里人的意愿留在成都等自己,而这次回去,却挺着个大肚子。任谁的家长见了都要暴跳如雷。
“没关系,有我们的。”公孙殇握着周小兰的手轻轻紧了紧,一侧的冷若霜也紧紧握住了两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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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周长发和老伴端了把木椅到楼下乘凉。家里没装空调,一到这时候就热得像蒸笼,即使把电扇开得再大也没用。因为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还好的是,自己家只在二楼。来楼下院子里很方便,要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还不知怎么熬呢。
慢慢的,周围的老邻居们也陆续来到了这里。大家乘凉之余便闲聊起各自家常。
“周婶啊,你家小兰去深圳那边快一年了吧?怎么一直没回来过啊?是不是已经在那边给你们找了个好女婿啊,都不给大家看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手中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扭头问身旁一看起来五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要多假有多假。
“哪会呢!”中年妇女有些尴尬地回应道,“她一个丫头片子在那边打工,那里都是有钱人,哪会那么容易找到呢!”
而他身旁的周长发则是轻轻哼了声,没有言语。
对于自己的女儿,他是又爱又气。自己三十多岁才有这么个独生女儿,不用说,肯定疼爱有嘉。但这丫头自小到大就不让自己省心,以前吧,让她读高中念大学,却非得闹着去学什么职中卫校。当护士也好,勉强算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后来又突然辞职不干了!真是气得自己想好好骂她一顿。
接下来吧,自己厚着老脸托亲戚在沿海那边寻了个工作,待遇还不错。而且自己的一个远方子侄辈在那边混的还是风生水起的,自己要她去那边,就是想撮合俩小辈,亲上加亲不说,以后女儿的日子也好过些。但这丫头却瞒着自己老两口,在成都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这里离成都那么近,春节都不回家看看,只是打个电话报平安。自己每次问她在成都到底做什么,她都支支吾吾地不回答。若不是自己为了养这个家,到现在五十多了还在一个小工厂里当着会计,恐怕早跑去把她拉回来了!
不过拉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女儿都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一直呆在家中啊!又没读书,和她相同状况的邻居小孩都结婚了,到是闲话都说得一家人抬不起头来。
不仅如此,为了避开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自己一家连女儿真正在成都都没说出去。
唉!还真是伤脑筋!周长发想到这些,忍不住掐了掐太阳穴。
“怎会呢!小兰妹人才那么好,肯定很多小伙子追的,你们就等着她领好女婿回来吧。”妇人似乎并没发现中年妇女的不自在,依旧不屈不挠地继续着。
“哎,年轻人的事,还是他们自己看着办吧。”中年妇女陪笑着应道,“现在世道和我们那时不同了,父母只能提点建议。”
“周嫂你这话就不对了!”一旁另一个和两老口年龄相差无几的妇女插进话来,“这孩子就由不得他!女儿家更是这样,等年纪大了,以后嫁人都不好选。就象一栋刘姐那孩子吧。”说道这,妇女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着众人皆知的事情,“那个孩子吧,我看长得也不错的,就是一开始嫌这嫌那的,后来上了年纪,只得随便找个农村的嫁掉了。”
妇女话一落,一旁的周长发不高兴了:“我家小兰才多大!21岁,难道就非得急着嫁出去吗?!”
“哎!周家大哥,看你说的!”妇女也没料到这平日里一言不发的老头会插话,有些讪讪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啊。你家小兰肯定不同的,人才又好,打小又听话,我这个做婶婶的可是一直打心里喜欢啊,希望这孩子嫁个好婆家。”
“哼。那不劳你费心了!”周长发鼻孔中挤出一丝轻哼,不再言语。身旁的老伴赶紧轻轻拉了他一把。
妇女吃了个憋,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茶余饭后的话题,对这些人来讲,永远是不会少的。
就在一帮妇人聊得火热之时,小区转角处传来一阵汽车的低鸣声,接着两辆黑色汽车从转角处转出,向着一帮人的方向而去。
闲拉家常的众人都挺了下来,目光惊讶地盯着由远而近的汽车。那车头前圆环内的三菱锥形标志晃花了一干人的眼睛。
众人所在的这个小区,只是当初县城规划时修的安置小区。年代久了,稍微有点钱的,都早搬出去了。现在留下来的,不是说都没钱,但舍得花上百万买车的,肯定就没了。
两辆奔驰在一群乘凉的人身边的草坪上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从里面鱼贯钻出几条身影,人群惊讶地发现,其中的一条身影,自己似乎还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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