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太爷的屋子,公孙殇的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还好的一点是,这种失落之中却也夹杂着一丝解脱。
老太爷明白事理,没有挽留自己。恐怕他也知道,即使挽留也没有用吧,所以还不如平静的放手。
不过若是换成老爸,估计又是直接一句“白眼狼”甩过来吧。的确,自己还真是一白眼狼呢。公孙殇自嘲的笑笑,长长吸了口气。
半空中欢闹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阴沉的味道。他抬眼望了再次陷入众多亲戚包围圈里的二女一眼,扭头向外而去。
走出院子大门,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碧绿稻田。沿着稻田的小径向右,那里有一座低矮的山丘。公孙殇扯下跟狗尾巴草衔在口中,径直爬山了山头。
在山丘的山顶有几块不大的土地。这些土地连带着这座山丘,其实都属于公孙殇家。很小的时候,自己就爱和一帮小孩来这里玩耍。现在看起来,山头的景色并没多大变化,但儿时的玩伴却早已各奔东西。
在土地里,栽种着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挂须得玉米,微红的青椒,紫红的茄子,等等,诸如此类。还有,那几株青色的柑橘树。
时值七月,橘子树上挂着颗颗乒乓球大小的嫩绿果子,在炙热阳光的烧烤下,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公孙殇伸出右手,用指甲在青灰色的树干上划拉着。一条条褶皱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层层堆积。
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时,就在这里采摘果子。十多年过去,你们却全都老去。
“谁在那里?”公孙殇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质问,是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公孙殇转过身,冲不远处的年轻少妇微微一笑:“是我,姐。”
“哎呀,是小殇啊。我一时没认出来!看看你,变了好多,和那些城里人没什么区别了。”年轻少妇展颜一笑,“对了,马上快吃午饭了,你跑这来做什么?”
“我随便来看看的。”
“呵呵,这地方印象很深啊。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来这玩耍,你和和二妹她――”年轻少妇突然打住,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勉强,“还是你好啊,读了大学,现在又要娶城里姑娘为媳妇。听爸说你已经在城里买房了。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呵呵。”
“哪会呢。”公孙殇显得有些窘迫。看看眼前的女子,其相貌和体态不知比那些用化妆品堆起来的美女好了多少倍,若是生在大城市里,一定不缺乏优秀的追求者,但现在嫁在山村,整天与农务为伴,外面那些世界,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经历。
“姐,你怎么不等下午再来?现在正热啊!”公孙殇看到少妇肩上的背篼,就知道对方是来这里割猪草的。
“哪有时间啊。下午要忙的事多呢!本来是姥爷过生,现在你们结婚,要来的亲戚恐怕还会增加呢。”
“呵呵,那颗真麻烦你们了。”
“没办法呢!谁让我们十几姊妹就你一个男人呢!以后家族的重担还不是落在你头上的。”少妇一边快速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抽空对公孙殇笑着说道,“结婚那天,可不能少了你侄女的红包哦,呵呵。”
“那时自然。”公孙殇脸窘得发热,“露露的红包我一定封个大的。嘿嘿,对了,姐,我问你件事。”公孙殇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说吧,咱姐弟还有什么不能问的。”年轻少妇连头也没抬一下,满口应承了下来。
“二妹,二妹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年轻少妇忙碌的身影蓦地一顿,挥动着的镰刀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你也知道了?”少妇直起腰,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苦涩,“二妹她,真是可怜啊。”
“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公孙殇继续追问。
“这个,”少妇显得吞吞吐吐的,“我不敢说,姥爷说过,谁都不准提这事!”
“哦。”公孙殇听到少妇如此说,也就没再继续,他知道,在家族里,族长的命令好比圣旨,是不能违背的。
“那你告诉我,二妹葬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年轻少妇抬手直了个大致方向:“就在那面山坡上。姥爷说了,二妹还没嫁出门,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公孙殇点点头,拔步准备离开。
“小殇。”少妇却突然叫住了他,“其实二妹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估计只有姥爷和爸他们才知道。不过前几个月二妹回来时就变得比以前更不爱说话,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偷偷看过,她那段时间一直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但出事后,爸就把那个本子给收了起来。也不知道扔掉没。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毕竟从小到大,姥爷最疼爱的人就是你。”
“恩,我会试试的。”公孙殇点点头,转身离去。
“记得早些回家。快吃午饭了!”少妇还在背后呼喊着。
公孙殇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分割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坟前已经长满了杂草。
公孙殇眼望着这座孤零零的土包,儿时的一幕幕不住地再眼前闪过。
就在刚进大学时,二妹几乎和自己一同来到了成都。不过她只是在外面打工,挣着那微薄的薪水还时常塞给自己一些。每次公孙殇不愿接受,她都故意把脸板着,训到,是不是嫌少了。然后两人就相视而笑。
到了后来,她来的次数渐渐少了,说是换了份工作,隔得远了。但毕竟也还偶尔电话联系。但等到公孙殇去年回r县,身份恢复后,就再没和对方联系过。没想到此次回家,竟已阴阳相隔。
公孙殇蹲下身子,将坟前的杂草清理了一番,接着在一旁树下的草丛里坐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会自言自语般滔滔不绝的回忆以往的日子,但坐下来后,却什么也不想说。就那么安静的靠着身后的树木,透过那枝叶的缝隙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睡梦之中,仿佛又回到那孩提的时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奔跑着追赶前面比自己大的孩子。女孩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男孩蹲下身子轻声安慰。两人互相望着,开怀而笑,浑然不觉鼻下挂着的两行鼻涕。
“公孙――”
公孙殇睁开朦胧的两眼,两张清丽的面孔映入眼中。他慌忙扭头抹了把眼角的水痕,伸了个懒腰慢慢站起身来。
“我没事的。”公孙殇扭头冲身前的几人一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一位表姐说的。”冷若霜轻声说道,“吃饭时,大家都在找你。后来那表姐说了,爸说让你一个人呆会,不要等你,我们就先吃了午饭。结果你现在都没回来,我们几人就出来了。”
“哦。”公孙殇随手掏出电话,没想到自己竟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走吧。”公孙殇将电话放回裤兜,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却见唐敖皱起鼻子,像某种天生与大运有关的家禽一般,围着孤坟呼呼地吸了半天,脸上露出惊讶地神色。
“你这是做什么?!”公孙殇的脸拉了下来。毕竟在一个人的坟墓前做出这种举动,对死者是很不尊敬的。
唐敖也意识到自己举动失态了,冲公孙殇歉然一笑,接着惊疑道:“我明明听说这姑娘死得听冤的,怎么一脸怨气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改行了!”公孙殇没好气道,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听谁说的?”
“就你的几名长辈啊。”
“快说,我表妹为什么会自杀?!”公孙殇急切地追问着,脸上的表情大为动容。
“这个,其实也不清楚。”唐敖有些尴尬道,“他们说给我介绍女朋友,就提到了你这个表妹。说好像是在城里交了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你表妹想不开,就……”
“不可能!”公孙殇立刻否定,“我二妹绝对不会这样就轻易自杀!还有呢?!”
“没了。”唐敖摇摇头,“那位大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赶紧把话题转移开了。”
“那好,你们不说!”公孙殇这个你们自然不包含眼前几人,“我自己去问姥爷!”说罢,气呼呼地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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