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怎么会变成……乞丐一般的人?
“爸……”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嗓音都开始颤抖。
见楚晴还认他,楚父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也不顾自己手有多脏,一直祈求着说,“晴晴!救救爸爸吧!求求你了!”
嘶哑的嗓音,嘴唇的干裂了。
“你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他望着不远处的早餐摊位都咽了咽口水,许是好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吧。
垂眸,她也没嫌弃他身上的脏乱,拉着他一路走到摊位旁边,“你在这儿等我。”
“好。”
除了等她,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楚晴在煎饼摊前,摸出了钱,“来俩煎饼,稍微快点儿。”
“好嘞!”卖煎饼的阿姨动作倒是利索,没两下就做好了,哪怕人多,楚晴拿到煎饼也没用几分钟。
她拿着煎饼,把其中一个递给楚父。
楚父看了一眼,就咽了口水,然后一把抢过,也不顾刚出来的煎饼有多烫,直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没两分钟就啃完了,楚晴又把手里那个没动过的塞给他。
“够吗?”楚晴问。
楚父不住地点头,一边吃,一边流泪,一边还称赞着好吃。以前,他可不会因为一个煎饼就觉得好吃。
已经饿到了极点,再难吃的东西他都会说好吃,只要有吃的就行。
人往往都是这样,失去之后才想起来珍惜。
吃完,楚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皮子,然后看着楚晴,眼里闪着泪光,哽咽着说,“晴晴,我……”
“别说了,你去洗个澡吧,我去给你买身衣服”楚晴带他回了酒店,带楚父到了浴室,让他自己清洗。
他总一身酸腐的味道也不是事儿,刚进酒店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她这边儿看。虽然她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但谁都会避着这样的人。
她下楼在附近给楚父买了一套衣服,放在浴室门外,然后敲了敲门,“爸,衣服我给你放门外了。”
说完,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不久楚父就出来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干净了,留长了的头发还滴着水,随手拿了一根毛巾擦着,他好像还不太习惯。
“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楚晴问。
“我……”
楚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之后,楚父真的没有再来找过她。当然,后来她和楚母一起去美国了,楚父连找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原来,虽然楚晴帮他还清了之前的赌债,可是,后来他屡教不改,又忍不住去赌了。好在他还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钱了,所以去的是小赌场,赌得也不大。
后来输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想着回家里拿点儿,才发现,楚晴和楚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家了。
听邻居说,还是搬到国外了。
他彻底找不到人了。
如果他再输,就只有被剁手的份儿了,所以他没有去赌场。但是,赌和毒是一样的,都有瘾。
他偶尔还是会去,偶尔能赚点儿小钱,不过很快又输出去了。
直到后来,他连赌场都不敢进了。因为饿,他根本没精力与别人赌。
再后来,他就一直在找饭吃。想去找工作,可
他什么都干不了,就连吃苦耐劳的身子都被他几年给赌没了,做不了两天就被人赶出来。
之后就一直流浪,运气好有人施舍,或者在别人丢弃的东西里能找到过期的食物。
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方式他都想过了,可身上的衣服之类,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任其这样。
一直到遇见了楚晴。
说完,他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打量起这家酒店来。
“你……现在过得不错吧?”
看见他略带贪婪的目光,原本心态平和的楚晴又冷讽地勾起唇来,“当然,没你的拖累,我可以过上好日子。”
楚父尴尬一笑,没有接下她的话。
“你、你妈呢?”楚父张望了一会儿问,“没回来吗?”
闻言,楚晴喉头一酸,“回来了。”
“在哪儿呢?”楚父脸上突然有了兴奋的表情,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见楚母。
“在南山墓园。”
“什么?”楚父吃惊,瞪圆了眼珠子,“她……”
“前几天刚去世,我回来,就是为了安葬我妈。”楚晴平淡地说,脑海里又想到了楚母去世前的那一刻,她含笑的眸子盯着自己,充满了慈爱和满足。
“我……这……”楚父乱得不知所云。
他是个粗人,可对楚母也是有感情的。
如果当初没有感情,也不会结婚了。
可自从他爱上了赌博,就没怎么再回过家。回家也只是为了拿钱,家里的钱早就被掏得一点儿不剩,他更不会回去了。
每天都窝在赌场里,他觉得逍遥,也不曾觉得楚母的病是个什么大病。
只有现在人真没了,他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知道楚母的病竟然是个能要人命的病。
倪佳人和傅司臣过来了,可楚晴没办法就这么抛下楚父一个人走,只好取消了航班。
倪佳人没有异议,她恨不得楚晴能一直留下来。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楚父却让她有些担忧。
曾经,楚晴为了给他还赌债,自己明明有赚钱的能力,却过得那么艰辛。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如果这个楚父的出现,又是来打破她的生活的话,她倪佳人第一个不同意。
可她的不同意也只是个意见罢了,愿不愿意受拖累,还是得看楚晴自己的意愿。
苏泽修在飞机起飞的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机场,可他在机场外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楚晴的身影。
只能看着飞机慢慢地腾空,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她是没走还是早就到了?
不知道,他垂下目光,最终没有勇气下车。
没有选择去追回她,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留下的,至少不会为他留下。
他在她的心里早已没了位置,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她不厌其烦了,她恼羞成怒了。明明受伤害的是他,为什么到最后他却要觉得愧疚?
不知道在机场等了许久,看着飞机的起起落落,从天亮等到天黑……
下班的时候,陈助理打来电话,说所有今天的工作都已经放到办公室了,他轻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
楚晴没有离开,她要带楚父去南山墓园,看望去世的楚母。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说了想去,楚晴还是带他去了。
傅司臣要去上班,倪佳人已经把小硬币送到傅母那里了,所以没
什么事。
她干脆叫了司机来送,陪着楚晴和楚父一起去看望楚母。
上一次见到楚晴太过于惊讶,中心也都放在安慰她上了,也没怎么好好地祭拜一下楚母,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她也不太放心楚父和楚晴独处。
楚父一见到楚母的名字就扑了上去,哭着说她怎么那么狠心,一个人走得那么早。
“早知如此,当初做什么去了?”楚晴冷哼一声,原本还趴在墓碑上哭的楚父背脊一僵,不知该说什么了。
所有酝酿好要对楚母说的话瞬间也都收了回去。
“晴晴,以前是爸不好,是爸糊涂!”他演足了全套,楚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你能改,我还认你是我爸。如果不改,哪怕你再一次露宿街头,我也不会再管你,你好自为之。”
一个当女儿的,要跟爸爸说出这句话,甚至用到了“好自为之”这样的词,
“好好好,一定一定不会再犯了!”楚父保证地点头。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楚父,他没办法跟她去美国,护照都办不了,因为他经历的事情。
将楚父安顿在酒店里,倪佳人单独拉着楚晴出来,面色也很沉重。
“晴晴,你打算怎么办?你也要回美国,但是,伯父……应该连护照都没办法办吧?”倪佳人担心地问。
楚晴不可能放下所有的事,为了楚父这个不确定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先走着看吧。如果他真的诚心改过,我不可能放下他不管。”
“如果他诚心改过了,你也带不走他。”
“我知道。”
“晴晴,你想清楚。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前途,你要把伯父的事情处理好。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知道吗?”倪佳人劝道。
“放心吧。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嗯。”
楚晴突然想到住宿的问题,说,“佳人,要不你帮我找一下房子吧?不管我走不走,总要给我爸一个安身之所,买或者租都可以。”
“那我名下的公寓你选一套先进去住吧,我不管租房还是新房都给你注意一下,如果浮石有适合你的房子,我第一个给你挪出来。”
“嗯,好。”她没有拒绝,这点儿事对倪佳人来说确实是小事。
只是,公寓还需要收拾,今天把所有的东西布置完,再打扫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今天肯定没办法住进去。
楚晴另外开了一间房,就在楚父房间的旁边,两人暂且住着。
晚上,她躺在**也很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他有心改过,她也没有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感觉。反而多了几分惆怅。
不是她没良心,是所有的耐心和毅力都在之前漫长的几年里消失殆尽了。
不知道楚父经历了近一年的流浪生活,到底有没有真的醒悟。如果真的醒悟了,他们父女俩能一起生活……也未必不好。
她也曾奢求过父爱,现在还残留有一点儿希望,所以,她想试一试。
倪佳人回家还是很担心,哄完小硬币回到主卧,她苦着一张脸说,“我以为晴晴过上好的生活了,她摆脱了这里的一切,可我发现,那些事情一直缠着她。”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爸爸的债务控制,结果伯母又离她而去,现在伯父回来,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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