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袍袖已被真气填满,如风鼓**,房门被掌风弹开,门外一人青衣落落,如一篷飘尘般凌空飞跃,方躲过那霸道一击。
“果然是阁下。”巫夜辰看着段霆,眉间笼了一层寒霜,二话不说,骈指一划,剑气纵横激**,向段霆合围过来。
阳光一丝丝穿过叶隙,雾气渐渐混浊激**起来。一片枯叶离开了树顶,打着旋儿,缓缓的漂浮在树林上方,久久不能坠地。
段霆未料到他上来就是杀招,仓惶间折了一根树枝,使出复杂的剑招,一忽儿如蛱蝶穿花,空灵巧黠,一忽儿如高峡泉出,淋漓飞逸。剑光星星点点,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然而剑气所过之处,招招扫向对手,精妙轻盈,分毫不差,旁的连一片落叶、半茎小草也没有扫下。
然而巫夜辰的武功却是稳重刚猛一道的,他算定段霆绝不会使出杀招,并不能真的伤他,双掌护在胸前,只以微小的步履一点一点闪过短剑的攻势。
瞳看着他二人纠缠片刻,方待出言阻止,怎料巫夜辰高声呼喝,特意引来傀儡门的人,就连容云鹤也匆匆忙忙从房里跑了出来,他昨晚一夜未睡,此刻只着了件白色睡衣,外罩一件棉质轻袍,倒似刚刚被打斗声惊醒。
巫夜辰喊道:“容门主,此人擅闯贵宝地,巫某人越俎代庖,出手教训,莫要见怪。”
容云鹤闻言勃然大怒,在傀儡门的地盘,他哪里容得段霆放肆,从腰间拔出佩剑,挽出一连串耀眼剑芒,霎时火光四射,宛如蛟龙出匣,已在九天之上。
段霆却毫不畏惧,扔掉手中树枝,以指代剑,徒手幻出异彩剑芒,若白刃于掌中旋舞,割碎浮世流光,便有铜山之火一蹴而泻,豁然万众臣服……
剑道的最高境界便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段霆与巫夜辰俱是此中高手,相较而言,容云鹤未免落了下乘。
这一剑虽算不上惊天动地,却已将容云鹤的剑意尽数扑灭,仅仅那宛如星云流转一般的剑光,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意乱神摇。
容云鹤手中长剑早已断作数截,段霆的剑气却余势未歇,霸道刚猛的力道似凝为实质,毫不留情地刺向容云鹤胸口。
段霆本不意伤他
,然而事发突然,方才那一招他全力施为,此刻待要收招为时已晚。
容云鹤为剑气所摄,一时不知所措,不防从一旁窜出一个人影,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剑光打在那人胸前,碎成一地流光,那人踉跄着后退几步,捂住胸口,单膝跪地,呕出一大口血,染红一幅衣襟。
陡见满地落叶上几点刺目的血红,容云鹤蓦然惊醒,见殷赋之受伤委顿在地,将他扶起,扣住他肩膀,给他渡了一道真气。
好在段霆那一剑余力已如强弩之末,其势衰微,殷赋之得以性命无碍,否则还真是罪过。
瞳这般想着,抬眸瞧去,竟发现容云鹤满脸关切之色,他伸手搭上殷赋之手腕脉搏,见殷赋之无碍,一双紧蹙的眉才渐渐舒展。
“庄主没事吧。”殷赋之显然未曾练过武功,根骨羸弱,不足以承受那一剑之威,此刻脸色苍白,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容云鹤摇摇头:“我没事,若不是你挺身相救,受伤的就该是我了。”他语声微沉,听来有几分哽咽,该是受惊之故。
瞳知道容云鹤与燕翠慈之间只是一对挂名夫妻,更知道他醉心机关术,除此之外更是鲜少与人接触,只怕已经忘了该如何与人打交道。
此刻他扶住殷赋之的姿势也尤为别扭,一只手扶住那苍白的脸颊,任枕于膝上的人将鲜血染红他的衣袂,他却出奇地安静,那深邃而专注的目光停留在殷赋之清秀的脸上,仿佛他怀中之人只是一个人偶。
“让容门主受惊了,是在下的过错。”巫夜辰上前抱拳一礼,以示歉意。
容云鹤摇摇头,正巧燕翠慈带着门中侍女赶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呆了呆。
“翠慈,有外人闯了进来,你让门人加紧巡查,务必要找到闯入者。”容云鹤冷冷地吩咐,随即将殷赋之打横抱起。
“赋之受伤了?伤得可重?”燕翠慈欲上前探寻,刚刚迈出的步子却陡然止住,强忍下眼中那抹殷殷关切之色。
“该无大碍,我替赋之疗伤,你先去忙吧。”容云鹤似不愿与妻子多言,抱着殷赋之走回室内。
冰柔好奇地看着,良久才拽了拽瞳的衣袖,踮起脚尖在她耳畔说道:“容云鹤似忽也
不是个冷血之人,至少还感念殷赋之的救命之恩。不过我却没想到他竟如此愚忠,在傀儡门呆得久了,只怕他早就变成了傀儡,为了他的主人,可以连命都不要。”
瞳只是静静瞧着燕翠慈,见她默然立在原地,望着地上斑驳血迹,眼底渐渐有雾气浮现。
乌云叠聚,星月无光,一整片泼墨般的夜。
瞳的手心里攥着那枚冷冰冰的钥匙,站在宝墨轩门口,原本的守卫已经不见踪影,只见几根斑枝竹在墙角轻轻摇曳。
未及,竹影深处闪出赫连珏的身影。
“公主,为何不叫上巫总管?”
“夜辰被容云鹤绊住了,况且我原本就不打算叫他。他最近似乎愈加放肆了。”白日里巫夜不顾自己反对辰擅做主张暴露段霆行踪,他如此做,早已超越了执事的权限。
不知从何时起,她发觉他跟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不再单纯,并且慢慢变得难以驾驭。
他本就是恶魔一样的人,委屈留在自己身边只不过是贪图她的一身功力。如今他已将段霆视作威胁,想来也可笑,她其实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他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赫连珏不知何事能令公主大动肝火,一时怔住,不过他向来机敏,忽闻院子里似有异动,抬起头,果见一道人影子屋顶蹿落。
“兄台莫惊,是我。”眼前一人身形矫健,如惊鸿掠影,青衣上沾了几片竹叶。
当看到段霆的一瞬,瞳已猜到他白日里听到了关于宝墨轩之事,于是如夜之后一人摸索而来,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赫连珏按剑上前,却被瞳拦住。
“段公子是我相邀,他陪我走这一趟,赫连,你跟在我们身后,以策万全。”
“可是……公主!”赫连珏看段霆一眼,眼中大有反对之态,却终究无法违逆瞳的意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垂首称是。
瞳用钥匙打开墨宝轩的大门,发现此处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书斋,然而段霆却在墙壁上敲敲打打,一番功夫下来,竟让他发现墙后有一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两人旁若无人地走入密室,段霆好奇问道:“公主适才为何说是主动相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