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我定会将傀儡门搅得天翻地覆,将你们母子做的那些好事都传出去,让全江湖人都知道你暗中与魔门交易,还有你儿子做得那些好事。”
“你不会的……”容老夫人摇头:“在用水银封印了你的肢体后,我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便是用金针封住你的脑,如此一来,你便能达到无心之境界,不再有任何思想、情感,彻彻底底变成一尊精致的人偶。”
“只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小丫头吗?”冰柔柔顺地抬起头,微笑着说出最恶毒的话:“尝惯了掌控他人的滋味,你想不想也尝一尝做宠物的感觉?不过你这么老了,估计世上也只有我一个人肯收留你这只苟延残喘的宠物了。”
容老夫人依旧微笑:“我知道你入了幽灵山庄,只是你家公主都要步你的后尘,做我的人偶,你再怎样反抗也是徒然。对待不听话的人偶,我通常会将其攥在掌心,一点点捏碎,直至化为齑粉,连灵魂的渣滓也一点不剩。”
冰柔用更加灿烂的笑容答道:“你很快就会体味到各种滋味,到时可要好好享受,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我家公主是何人,又岂容你染指。”
此刻燕翠慈与容云鹤斗到了极处,只见半空之上两道人影宛若不断交错的虹光,倏忽来去,惊得满树梧桐叶簌簌飘落。
断续秋风绕过二人剑锋,激**起珑璁轻音,如泣如诉,呜咽低回。
容云鹤腾跃而起,宛如来自天外,衣袂猎猎展动,仿若身后张开一双死亡之翼。
他力贯五指,一招穿心直刺,人已从高处跃下。
彼时燕翠慈刚刚落地,身形未稳,转身之际陡见一道寒芒凝成点点冰魄,那样的冰冷寒意直入心髓,将她堪堪钉在原地。
忽而殷赋之张开双臂,挡在燕翠慈身前,容云鹤那一剑刺入他胸口,骨骼碎裂之声响起,容云鹤急忙拔剑,剑尖挑起一串血色弧度,在夜色中扬起一篷嫣红的花雨。
鲜血之花也只有一瞬的生命,花谢之时,殷赋之已委顿在地,生命之色从他脸上以可以预见的速度褪去。
容云鹤神色大变,俯身揽过殷赋之颤抖的身体,眉间纠结着一团火烧般的痛苦。
“门主,求您放过少夫人……”殷赋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容云鹤衣袖,
道:“这许多年来,我眼见老夫人灭绝人性,不知以傀儡之术害了多少无辜的人,须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日这些罪孽势必要回归到少门主身上,我只盼门主趁早罢手……”
容云鹤见他身上伤口甚深,血流如注,知道他必死无疑,面上终现动容之色。
“你可以为了她死,却又叫我情何以堪!”
殷赋之攥着他衣襟的手片刻也不曾松开,他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我何尝不想和门主在一起,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生一世……我知道我们之间,你不能给我什么,因此我也并不奢求,我唯一的期盼便是门主今后可以平安喜乐。”
听他道明心中的情意,容云鹤颇为动容,再看他脸上渐渐虚晃的微笑,用力抱紧他,却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冷透,那抹微笑也随之永远定格在年轻俊秀的脸上。
燕翠慈站在树下,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眶,她对殷赋之有情,无奈这却是他们之间的风花雪月、生离死别,与她半点关系也无。
此刻她当真恨毒了容云鹤,从前他夺走了她的自由和幸福,现在又夺走了殷赋之的心。
燕翠慈眉目如霜,银牙紧咬,飞身而起,说一句“拿命来”,袖中短剑已势如破竹,利剑一般钉向容云鹤胸口。
容云鹤将全副心思放在死去的殷赋之身上,未做提防,猛然遇袭,却已无能为力,眼见剑尖穿透锁骨,那点痛楚与失去殷赋之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容老夫人见儿子受伤,早已按捺不住,指尖那青碧色的光芒忽然一盛,半空中鬼火粼粼,那些埋伏在远处的牵机傀儡以此为号,纷纷集结而来。
冰柔看向那些傀儡,眼中颇有不屑,“事到如今,你还想以这些死物扳回全局,未免异想天开,今夜已没有人能救你们母子了。过往的那些罪孽,须得尽数还来。”
容老夫人对她的牵机傀儡很是自信,区区人力,又岂能与机械抗衡?
然而她的笑容却僵在脸上,只见夜色深处,一道冷光流溢,恍若梦中惊雷,转瞬将一个傀儡断成两截。
只见巫夜辰几个起落已来到傀儡群中央,与赫连珏背向而立,二人似达成了某种默契,手中宝剑纵封斜掠,但见耀眼剑芒互相交错成千丝万缕,散入夜色,犹如万箭
攒射,将一众牵机傀儡纷纷射到。
“怎会这样……不可能,傀儡无坚不摧,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容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傀儡在顷刻间溃不成军,眼中的自信一点点坍塌。
冰柔从旁提点:“老夫人莫非忘了,我家巫总管与容门主讨论了牵机傀儡机关术,各中关窍早已了然于胸,以巫总管的才智,自然不难堪破千机傀儡的奥秘。”
“你这丫头!”容老夫人面色忽变乖戾,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向冰柔咽喉扣来。
冰柔却夷然不惧,仿佛一只小风筝,轻轻地飘到容老夫人身后,一只小手连点她背心数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然后她负手踱步到容老夫人面前,忽然笑了,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你昔日犯下的罪孽,今日一并偿还吧。”仿佛压抑许久的杀气被顷刻点燃,冰柔眼中似有幽红的光芒闪烁浮现,她低头审视着委顿在地的容老夫人,脸色苍白,眼神隐隐如刀,忽而一脚踩断了她的颈椎。
容老夫人惨叫一声,脸上皱纹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如此喀拉拉的骨骼断裂声在暗夜中传来,带着可怕的压力。
“喂,你快住手!”容云鹤见状,骤然清醒,无奈他伤重指下已是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惨遭冰柔**。
冰柔自动忽略容云鹤,唇角绽出一丝笑意,仿佛做游戏般在容老夫人身上跳来跳去,脚下却力道不减。
“你不是最喜欢把别人做成人偶吗,如今该轮到你尝尝这般滋味了,可还消受得起?”她忽然拍手笑了笑,声音间隙,稚嫩的小脸上却是孩童独有的纯真神情。
容老夫人惨叫连连,直央求着冰柔住手,然而冰柔却仿佛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脸上尽是欢娱之色,一边在她身上来回踩跳,一边拍手叫好。
“如今你至少还有求饶的机会,可怜我当时被你绑在棺材里,堵住了嘴巴,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知道,我并不是第一个被你折磨的孩子,我之前,你曾经亲手折磨过多少个孩子,只可惜那些实验并未成功,那些孩子就那样凄惨地死在你的手上。而我,是第一个成功的人偶,然而我的成功,却是累积在无数孩童的尸骨之上。怎么样,现在想起自己的罪孽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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