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距离御剑山庄庄下一百里开外的龙腾镇,中午时候正碰上赶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还夹带着女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大街小巷都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在龙腾大街中央的龙腾酒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藏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背着一把紫色的长剑,桌子摆着三两牛肉,一小壶上等女儿红,还有一个浅蓝色的包袱。
从外面看来,包袱里似乎也是装着一壶酒。
只有年轻男子知道,包袱里的是一个女子的骨灰。
年轻男子正是从御剑山庄前往点苍派的莫问天。御剑山庄在北,点苍派在南,在早上离开御剑山庄之前,巫马月容给了莫问天地图和一些盘缠,够他一路无需风餐露宿。所以,在过惯了十几天舒适的日子后,莫问天一来到这个从御剑山庄下来到达的第一个镇子,就迫不及待选了一家位置最好的酒馆,下馆子来了。
莫问天在桌子上摊开地图,看了看地图,无奈地说道:“一个上午才走了一百里,是我的轻功退步了吗?一定是昨晚喝得太醉了,看来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小二。”莫问天唤来了店小二,“给我开一间上好的客房。”
“是是是,客官!”小二领了银子高兴地去了。
不管了,吃饱睡足恢复精神再说!莫问天倒了杯酒,夹着牛肉来吃,对这酒馆还挺满意的。
“好!好!再来!”
这时,窗外人声鼎沸起来。莫问天在窗边探头一看,原来是集市上来了耍杂技卖艺的,一群人围成一片大圆圈空地,卖艺的人在里面有的玩喷火、有的玩吞剑、有的玩胸口碎大石、还有的在耍大刀。
莫问天想起小时候和爹娘住在村子里,每逢到了附近的镇子赶集那天,他就会央求爹娘带自己出去玩,还记得耍杂技的正是自己小时候最爱看的表演呢!再看腾龙大街上,围着叫好的也不乏小孩子,那些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孩子更是看得口瞪目呆。
莫问天笑了笑,继而他又想起三个月前,他在金陵街头遇到江闲花,也是这般被人围着看,那时候自己露的一招,恐怕也是教看客们惊呆了吧!
莫问天正回忆得出神,突然,大街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大煞风景的训斥声:“走开走开!全部走开!”
接着又是一声:“赶紧都让开!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挡我们公子的轿子!”
是谁?这么嚣张?
只见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人群都退散到了两边,
而大街在中央,是一顶由八个人抬着的十分华丽的大轿子,在大轿子外面两侧,还有左右一个仆人打着一把高高的大伞为轿子里的人遮阳。
刚才的那两声粗暴的呵斥声正是在前面开路的四个仆人。
莫问天不禁道:“这轿子里面的人也太会享受了吧?只怕皇帝出行也是这个阵容吧!”
说也奇怪,轿子所到之处,赶集的人都自动退到一旁,唯唯诺诺地等着让轿子过去。但龙腾大街本来就不宽广,加上今天赶集,道路两旁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总是有人来不及闪躲,马上就被带头的一个仆人推倒在地。
“干什么?你个老乞丐,还不长眼了?”
被推倒在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花甲老人,瘦骨嶙峋的样子甚是可怜。
“就是,胆子也忒大了吧!”另一个仆人跟了上来,一脚踢在老乞丐的身上,老乞丐吃痛地惨叫一声。
剩下的三个仆人也立刻走了上来,对老乞丐拳脚相加,打得他惨叫连连。
“过分!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欺压百姓!”莫问天怒拍桌子,说着就要从窗口上飞身跃下。
但是,此时,轿子的窗口帘子被人掀开了,里面传出一句:“好了,给我停手!”
听到这句话,莫问天对轿子里的公子产生了一丝好感,公子的脸容看起来也是那样的顺眼。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出莫问天的意料之中。
“是,公子!”打人的仆人这才停了手,被打到趴在地上的老乞丐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像得到大赦般连滚带爬向街边的角落里。
“我说了多少遍,你们要注意身份,这乞丐臭气熏天的,打了他岂不不是弄脏了你们的手脚?罢了,待会到了万花楼你们不必进去了!还不快走,是不是要耽误本公子和花魁的佳期?”
轿子里面那位公子的这句话浇灭了莫问天对他唯一的好感,他真的很想下去痛打他们一场,但是他想起出门前白疏影对他的告诫,切记不要多管闲事。
八人大轿渐渐走远,腾龙大街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耳力很好的莫问天听到他背后有两个人在议论刚才的事情。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奶奶的,这人是谁家的公子啊?太嚣张了吧!”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你刚到这里肯定不认识,那是我们腾龙镇的陈知府家的少爷,据说他们家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陈大人的远房亲戚,不然能当上知府?所以他就是再嚣张也没人敢动他!”
听到这里,莫问
天暗暗叹了口气,还好自己刚才没下去,否则就得罪了官府了。要知道,武林中人最讨厌就是官府,最恨和那些当官的扯上任何关系,他莫问天也是!但是,他们这样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毫无为官之道,难道自己也要坐视不理吗?习武之人向来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否则真的是空怀一身绝世武功!
莫问天摇摇头,算了,这个复杂的问题别再想了,自己此行是要上点苍派办事,路途那么遥远,还是趁早上去房间休息吧!
说做就做,莫问天三两下就把桌上的酒肉解决了,拿起包袱,下得酒馆去,在路边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肉包子,送给了刚才被殴打的老乞丐。
“老人家,下次小心点……”莫问天把肉包子递给老乞丐。
几天没吃过东西的老人家不敢相信地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肉包子,不停地说道:“谢谢你,年轻人……”
面对此情此刻,莫问天眼角湿湿的,竟不知言语,只好扔下老人家,匆匆上楼去了。
莫问天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腾龙酒馆另一边靠窗坐的一个黄衣女子看在眼里……
躺在**,莫问天想起了巫马月容说的“为善则生,为恶则死,赏善罚恶”,既然这是她做人的原则,那么这件事,还是等办完点苍的事情后回去请教请教大家吧!
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极为酣畅,连个梦都没有做。
待到莫问天睡醒的时候,窗外一片黑暗,侧耳一听,街上连个说话声都没有。遥远地传来了打更人打梆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
原来已经到了二更了。
在整个镇陷入沉睡状态时,莫问天觉得自己精神得很,想了想他还是盘膝打坐起来。打了一会坐,五感通明之际,莫问天听得腾龙镇的东边好像出现了一阵骚乱。
莫问天终究是个年轻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不打坐了,穿起外衣拿起紫电剑就往外面走,朝着那骚乱走去。
走尽了腾龙大街,莫问天躲在暗处,只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前面站着一个华服少年,此时他正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一群饭桶!还不快给我追!捉不住她你们就拿人头回来见我!”
莫问天定睛一看,这个华服少年不正是今日中午那个轿子里的公子吗?嘿嘿,瞧他那模样,真是恶有恶报,莫问天心中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再看看大街上,正是有一群人手拿明亮的火把、带着大刀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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