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又迅速删除了,觉得不够文雅,有点啰嗦,两位老人都是学术泰斗,怎么也得弄点有文采的呀,于是又接着写道:。
金婚贺辞菊桂盛开香满院,美景良辰,鸳鸯水中现。云淡风轻月影倩,赏心悦事心中泛。
恩爱夫妻情无限,同贺金婚,白首永相伴。经历风雨同患难,时光流逝情不变。
反反复复写了两三遍,终于最后构思了一首《如梦令。金婚》。
菊桂馥香满院。
罗襦绣袂相伴。
池中并蒂莲。
指点风雨无限。笑看。
笑看。白首共赏婵娟。
抱着流氓兔,拎着行李,张笑影到了岳雨生楼下。这个时间,梁若莎小姐,不,是梁若莎女士,应该是在写稿子才对的呀。敲了半天门,足足有两分钟,还没有动静。再敲最后一次,若是还没开门,就直接跳楼。正想着,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开了,差点儿把全身无力地靠在门上的张笑影摔进去。
“你怎么爬楼梯呀?”
“您的电话关机呀。”
说着,已经进了门,梁若莎接过张笑影的行李,找地方放。张笑影直接脱了鞋,一甩,光着脚,一坐到沙发上了。
梁若莎穿着睡衣,罩着防辐射的孕妇装,大着肚子像一只企鹅,妖娆散尽,眉宇间的凌厉也柔和出圆润的弧线。情感是容易被传染的,此刻,梁若莎是幸福的,张笑影笑了。
梁若莎去给张笑影倒水,张笑影才意识到现在这丫头已经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忙跑过去,自己动手:“这种粗活,我来吧,刚刚让您给我拿行李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了。”
“别在这儿瞎搅和了,我没事儿。”
“我心疼我干儿子,谁心疼你呀?”
当初是岳雨生生日,叫上张笑影、于蓝、李文艳一起去天上人间唱歌。见到梁若莎正襟危坐,穿着孕妇装,看得那三个丫头目瞪口呆。
终于,李文艳挤出一句话:“老大,这可是你不对了,都已经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怎么回事啊你?”
岳雨生就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上车后买票,先生孩子后结婚,这多新潮啊,你们还不知道她,时尚界的领军人物,不走在时尚前沿,她能甘心?”
张笑影一下凑过梁若莎旁边坐下,小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啦?他准备怎么办呀?”
“没事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已经结婚了。”梁若莎淡然地笑,脸上有冰冷的幸福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幸福表情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痛楚。
于是,张笑影就放心了,她想问她,这些佟佳楠知道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提那壶不开的开水是多么让人闹心呢,闹自己也闹别人,这种蠢事还是不要干的好。
于是,她用骄傲的笑容鄙视他的无理取闹、小肚鸡肠,洋洋得意地说:“要不要您老人家亲自检查一下,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男人的或者是用过的避孕套。”其实,连张笑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刻薄。
今天是梁振鸣和爱人王心萍的金婚大喜,五十年风雨同舟,五十年相依相伴,人生仅此一个五十年,而在这仅有的五十年里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实在是人生最快意的一件事。
梁若莎一大早就打的去娘家人下榻的宾馆了,岳雨生还在熟睡,不过梁若莎也没打算通知他,现在他们俩的婚姻已经仅剩下肚子里的孩子这点共同话题了。
一份无处安放的爱情,也便随处可以安放,于是梁若莎背着岳雨生尝试着新鲜刺激的婚外情,甚至婚外性,每次都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然而自己的那份爱情始终无处容身。
有时候她也在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对这个家,这份爱,有没有尽到一个妻子或者一个女人最起码的责任,所以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婚姻的围城之后,梁若莎想给岳雨生生一个孩子。
梁若莎刚坐上车,张笑影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她就知道这种事,张笑影一定会参加的,不光因为她们俩是铁杆的姐妹,更重要的是张笑影也很想从走进金婚的老人那里取点经。
“喂,什么事啊?”
其实梁若莎明明知道是什么事,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若无其事的看着车窗外,还不时的瞄一眼前排年轻帅气的出租车司机,因为司机也在观后镜里不时的瞄着自己。
梁若莎心里不禁一阵得意,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能吸引那些小青年的眼球。
不过梁若莎对这样的年轻小毛孩,可是没有什么兴趣,再者说她还真担心,万一年轻小帅哥司机看自己看的走了火入了魔,出什么危险可就麻烦了当,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于是梁若莎轻轻拉了拉低垂的衣领,她知道大多数时候,女人的诱惑是男人的原罪。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你说能干吗啊,这不是咱爷爷奶奶过金婚之喜嘛,咱这当小辈的还不得表示表示。”
“那要看你怎么表示啦,礼品低于五千块钱您就干脆别出门啦,您好意思拿,我们还不好意思收呢。”
“行啦,我的姑奶奶,您就别挤兑我啦,这个月薪水我可是花了个底朝天。”
这倒是实话,张笑影已经和古文华离婚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一个不算大的居室,然而就是这样,每个月的房租就已经占去月薪的百分之九十。以前张笑影还不理解“房奴”这个词,直到现在算是有了切肤的体会。
和古文华闹到离婚的地步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征兆的,当初稀里糊涂的开始,也就注定了匆匆忙忙的结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笑影与古文华淡薄的婚姻也是如此。生活着,却早已经暗伤狰狞,每每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发生,彼此的心里都凝结着生生的冷。
出差回来,张笑影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堆在**,一件件收拾,一条淡蓝色条纹男士领带赫然躺在里面。古文华一把拿起来,丢下手里的体育杂志,打量着。
“哎呦,金利来!真丝的!不错哦。”
张笑影随口“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你他把男人的领带都带回来了?**!”
张笑影先愣了一下,随即就怒了。她根本就不想解释那条领带是岳雨生让她帮着拿回来的。于是,她用骄傲的笑容鄙视他的无理取闹、小肚鸡肠,洋洋得意地说:“要不要您老人家亲自检查一下,也许还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男人的或者是用过的避孕套。”其实,连张笑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刻薄。
古文华火冒三丈,抄起桌上的花瓶,对着张笑影。
“慢着,慢着,那个花瓶是七十六块钱买的。如果你一定要摔东西的话,厨房里右边第三个抽屉里有塑料盘子,不怕摔。”张笑影头也不抬,安静地叠衣服,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神情优雅,有好看的轮廓。
不出所料,古文华果真把花瓶放下,转身出门去了,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拿那本体育杂志,门摔得山响。
张笑影太习惯夫妻间的争吵,从懂事起到十八岁,耳濡目染。十几年如一日。那种冰凉、冷静的眼神如站立的冰雕,严寒彻骨。记得有一次她隔壁的堂叔堂婶打架,热闹得不得了。她一边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迈过横躺在冰凉冰凉的水泥地上的堂叔,表情淡漠。听见背后堂婶扯着嗓子地大哭,她竟然觉得很搞笑,强忍着才没有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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